直到中午,金刀門的門主才從酒醉的狀態蘇醒,牛二領著挽茵去見頹門主—頹不愁,頹不愁坐在他用來會客的鑲金雕龍椅子上,雖然他是坐著的,挽茵看的出他的體型十分高大。頹不愁問了挽茵的醫術來源和以前的居所,挽茵都按著想好的說辭一一迴答,頹不愁到也挑不出毛病,隻惋惜山溝溝埋沒了多少人才。


    雖然無門無派,挽茵好歹也成了受邀參加聚賢大會的客人,算是撿了個大便宜。聚賢大會開始在即,已經陸陸續續來了很多門派,金刀門中可以看到許多形形□□的別派弟子,挽茵小時候確實是住在山溝裏的,長大後在青榜又深居簡出,對這些門派雖有耳聞,並未親眼見識過,便揪住了一個路過的金刀門弟子詢問來的都是些什麽門派。


    金刀門弟子很熱情,滔滔不絕地告訴挽茵:“那群穿著皮甲的是鷹羽樓的弟子,哎呦,腿真美,聽說他們進了派後每人都要養一隻鳥,你看她們和小鳥玩的,真可愛;那些白衣服拿劍的是一言堂的,我還是喜歡一言堂的妹子,比鷹羽樓的有女人味,你看那是淡如煙小師妹,長得多可愛,長大了肯定是美人兒;那幾個看著兇巴巴的是伏龍殿的師姐,生氣的樣子也嫵媚動人;帶紅纓槍的是威武鏢局的,我們師父和他們總鏢頭是莫逆之交,她們也該常來玩玩;唉,最重要的女媧宮沒來,師父已經送了邀請的信函過去,我每天都早晚三炷香祈求她們快點來!”


    挽茵越聽越不對勁,他眼裏隻有女弟子完全沒理過那些拿刀拿劍帥氣逼人的男弟子啊!一直盯著人家門派的師姐師妹看會不會太不禮貌了!挽茵開始懷疑金刀門辦聚賢大會的真實動機了!不是想廣識才俊是想廣識別派女弟子吧!


    在金刀門裏轉了一圈,挽茵就知道為何這些金刀門的師兄一個個都是苦瓜臉,金刀門也有女弟子,但是金刀門的女弟子個個身高七尺孔武有力肌肉發達單手抗一隻牛都不是問題,也難怪金刀門的男弟子都隻能看著別派女弟子流口水,金刀門還有一句有名的口號“一入金刀深似海,從此師妹是路人”。


    聚賢大會就在三日後,各門各派都已前來安營紮寨,金刀門男弟子們最心心念念的女媧宮並沒有來,女媧宮隻收女弟子,而且容貌出眾,尤其是她們的宮主,聽說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隻可惜女媧宮清心寡欲,很少在江湖走動,每一個男子談及這點都悲痛欲絕。


    這麽多武林門派聚在一起難免比武切磋,比武切磋難免要有人受傷,金刀門的牛二拜托挽茵到時幫忙看顧下傷員。吃了人家的又住了人家的,挽茵也隻好付出些勞動。


    挽茵正在房裏配藥,一個一言堂的小弟子連門都不敲就闖進來,拉著挽茵焦急地往外走,邊走邊說:“挽姑娘,快去看看我師叔吧,她受傷了!”這小弟子叫淡如煙,因為外表甜美,性格活潑可愛,在金刀門的師兄中很有人氣。


    挽茵趕緊跟著淡如煙趕去傷員的廂房,受傷的女弟子正躺在床上,挽茵認得這個受傷的女弟子,她叫段小柔,總跟在祝文安身邊,好像在一言堂中位份挺高的。


    段小柔的左手臂腫得像發麵饅頭,看起來還有骨折,這傷對習武之人來說也是夠疼了,段小柔卻一聲不吭直挺挺地坐在床上,挽茵不由得佩服她。


    段小柔沒疼哭,倒是一直守在段小柔床邊的另一個女弟子哭得淅瀝嘩啦的,挽茵打量那女弟子雖然衣服蹭得髒兮兮的,但沒有受傷的樣子,怎麽就哭成這樣了。


    打過招唿,挽茵麻利地拿出藥酒和棉布替段小柔包紮,那女弟子還在哭,段小柔朝她吼道:“別哭了!我又沒死!有心思哭以後別再自不量力做傻事!”


    被吼的女弟子愣了一下,不敢再發出抽泣聲,但眼淚還是嘩嘩地流,挽茵心裏全是問號,又不好意思問別人門派內部的事,就當什麽都沒看見。


    挽茵正用棉布條固定段小柔的手臂,祝文安快步走進來,親眼看了段小柔的傷勢,又問了挽茵。


    “胳膊撞到硬物骨折,加上摔傷,要痊愈得養上半個月才行。”挽茵迴答。


    “怎麽迴事?你怎麽會受傷?”祝文安又問段小柔。


    還沒等段小柔開口,淡如煙搶著說:“繡兒師姐從樹上掉下來,小柔師叔著急救她,自己倒受傷了。”


    “好端端的怎麽會從樹上掉下來?”


    那個哭得梨花帶雨的繡兒抽噎著說:“鷹羽樓有個小弟子養的小鳥在樹上被樹枝勾住了,我、我去幫她抓小鳥,沒想到沒站穩……”


    “你輕功不好以後這些事不要逞能。”段小柔帶著怒氣說。


    “包好了,傷口沒什麽大礙,注意不要劇烈活動就行。”挽茵說著起身欲走。


    “小煙,送送挽姑娘。”祝文安吩咐道。


    “恩!”淡如煙跟隻寵物一樣乖巧地應聲,馬上蹦蹦跳跳地跟著挽茵走。


    一路上,挽茵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你叫小煙?”


    “淡如煙,師兄師姐都叫我小煙。”小弟子笑嘻嘻地說,嘴角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你要照顧好你師叔,別讓她再傷了傷口。”


    “恩!神醫姐姐的話我都記住了。”


    “噗,不過是給你師姐紮了條胳膊怎麽就叫我神醫了。”挽茵忍不住笑出來,覺得這小姑娘怪有意思的。


    “是掌門說的,他說挽醫師的醫術比那些徒有虛名的醫道世家強多了,所以師姐受傷我馬上就來找神醫姐姐,堂主還說要不是我們一言堂要顧及在江湖上的名聲,就把挽醫師綁迴去天天給師兄師姐們看病。”淡如煙嘟著嘴說。


    挽茵臉黑得像被糊了一塊烏雲,祝文安果然不是好鳥,竟然還想綁架她!那日他和珠兒聊得熱絡不會是想把珠兒綁迴去專門給他跳舞吧。看淡如煙沒心計的樣子不像是裝的,接著問她:“你們掌門最近是不是跟一個青……漂亮姐姐走的很近,十七八歲的樣子?”


    淡如煙抓著腦袋想了想:“是有個差不多年紀的漂亮姐姐總來找堂主,不過堂主都不見她。”


    好一個祝文安,這是吃幹抹淨馬上薄情甩人麽。


    挽茵是個好醫師啊,每天三遍地親自去給段小柔換藥,大家都誇挽茵負責任,有誰知道她是去打探情報的?尤其想知道祝文安平時喜歡吃什麽,這是最方便下毒的途徑了,可這種私密的問題不熟的人還真不好打聽,怎麽都找不到理由能開口問。


    盡管沒打探到有用的消息,挽茵的勤勞沒有白費,她又看到了勁爆的一幕。這是聚賢大會開始的前一天,挽茵在給段小柔換藥,祝文安在一旁看著,這時淡如煙領了一個人進來,說:“掌門,衛姐姐來啦!”


    還沒等屋內的三個人反應過來,挽茵就看見了驚人的一幕,一個穿著鵝黃錦裙的少女衝進來,以餓虎撲食的姿勢撲向祝文安,祝文安身手敏捷,輕易躲過少女的“攻擊”,保全了自己的清白。少女似有不甘心,嗔道:“祝哥哥好久沒見到聆悅了,不想聆悅麽?”


    祝哥哥……處於對祝文安的零好感,挽茵寒毛都立起來了,仔細看那少女長得倒不賴,嬌俏可人,眉眼帶著幾分豔麗,祝文安的狗屎桃花運還真不少。挽茵偷看少女的時候,少女也發現了挽茵,口氣冷硬地說:“祝哥哥,她是誰?”


    淡如煙搶著說:“小柔師叔受傷了,多虧神醫姐姐照顧。”


    少女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某人不是自認武功不賴麽,怎麽受傷了?很疼吧?”


    “哼。”段小柔冷哼一聲,看少女的眼神很是不屑。


    這倆人明顯不對付,再看夾在她倆中間的祝文安,一副習以為常不想管的樣子,這情況看起來就像後宮的兩個妃子爭風吃醋。少女穿著高檔的華美裙子,容貌明豔照人,但挽茵注意到的卻是她的手,她的手指羊脂一般白皙,但指尖略微發黑結繭,挽茵也是這樣,這是長期擺弄藥材被腐蝕的症狀,挽茵剛才聽到淡如煙叫的是衛姑娘,再加上被藥材腐蝕的手,她該不會是……


    “姑娘姓衛?不知是仙藥坊坊主衛英傑的什麽人?”


    被認出是仙藥坊的,少女很高興:“衛英傑是我爹,我是他的獨生閨女衛聆悅。”


    江湖中的醫術世家固然不止仙藥坊一個,但最有名望的非仙藥坊莫屬,仙藥坊坊主衛英傑俠肝義膽醫術高明,在江湖上很受尊重,也難怪祝文安對衛聆悅出格的舉動沉默不語,當然也可能是他樂在其中。


    “既然仙藥坊的衛姑娘來了,聚賢大會醫治傷員又多了一個幫手,讓受傷的弟子都可以苟且偷生。”挽茵謙虛地說。


    衛聆悅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挽茵,腦子裏全是問號,還好除了衛聆悅屋內所有人都見識過挽茵亂用成語的本事,祝文安隻平靜地說:“挽姑娘,苟且偷生是罵人用的,而且,衛姑娘雖然是仙藥坊坊主的女兒,並沒有跟他父親學習醫術。”


    “我爹說仙藥坊的醫術傳男不傳女,他隻教給了他的幾個弟子,反正我也不愛學。”衛聆悅滿不在乎地說。


    挽茵表麵上沒說什麽,心中卻放了疑惑,衛聆悅的手明明就是用藥之人的手,為什麽要謊稱自己沒學過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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