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曹府出來,蘇異身上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幹了一般,四肢虛弱得很。饒是修為再強大高深,也難敵感情在心口處的一記猛擊。這一擊,便將他打得失魂落魄,幾乎喘不過氣來。


    如今,失去曹靈媗已成了事實,他才真正體會到痛苦。


    失了魂的痛苦,曹靈媗就是他的魂。


    不知不覺間,他又來到了那家酒肆。有意也好,無意也罷,此時他最需要的便是借酒消愁。


    那店小廝見他到來,再沒半點懈怠,好生招待道:“小客人,今天又喝燒刀子?”


    蘇異自顧坐下,擺手道:“換點別的,有沒有特別適合傷心人喝的酒?”


    小廝嘿嘿笑道:“公子是情場失意了吧?咱這正好有種酒叫‘情難忘’,不如就來這個?”


    蘇異點頭,失意他趕緊上酒。小廝便歡喜地去了。


    這邊還沒喝上幾口酒,卻見曹家三人又追隨而至。然而蘇異卻再沒心思去取笑他們“狗鼻子”,隻是瞥了一眼,便繼續喝他的酒去。


    “你怎麽迴事?大白天的,又在這喝酒。”曹競坐下說道。


    那小廝早看見三人,已經利索地又送上了三個酒碗。


    蘇異卻沒迴答,替三人斟滿了酒,說道:“來,再陪我喝幾杯。”


    曹駿最是幹脆,也不多說,端起碗便喝了個底朝天。


    待曹競和曹勝兩人喝完後,蘇異才說道:“這酒,便當做是告別酒吧。”


    “娘的!”曹勝聽了,一拍桌子道,“還是三弟猜得準,你果然要走。”


    蘇異舉起酒碗道:“喝吧喝吧,別說那麽多廢話了。”


    曹勝卻是不依,將拳頭都揮到了蘇異麵前,斥責道:“喝你媽個頭!先給我說清楚了,為什麽要走?你走了,媗妹怎麽辦?”


    曹競在一旁拉不住,倒是曹駿饒有興致地看著,像是十分期待兩人掐架。


    曹勝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往蘇異傷口上撒了把鹽,加之他氣焰洶洶,一下便令蘇異將悲傷變成了憤怒。


    隻見蘇異一腳踹在了曹勝身上,將他踢了個趔趄,又揮拳與他撕打在一起。兩人都是在純粹的發泄,沒有用上半分內勁,胡亂地出著拳,很快便扭打到了地上。


    那小廝識得曹家三公子,更是不敢上去阻攔。


    曹競勸不住,又見曹駿在一旁笑嘻嘻,不滿道:“三弟你也不來幫忙勸一勸。”


    曹駿卻是笑道:“讓他們打吧,打一架就什麽都好了。”


    果然兩人很快便累得氣喘籲籲,躺倒在地上,也不起身。


    曹勝喘著大氣道:“你大爺的,老子這輩子沒服過幾個人,就服你。老子把親妹妹都交給你了,你可倒好,拍拍屁股便走人。你這一走,老子要是想你了該怎麽辦?”


    蘇異笑罵道:“別他娘惡心人了,你要敢想我,我還迴來揍你。”


    “來吧來吧,揍不死我。”


    沉默許久,氣順了許多,蘇異才又說道:“也不是我想走,實在是不得已,不然我又怎麽會丟下媗兒呢。你實在想不明白,便去問三哥吧。”


    “放屁!我可管不了那麽多。總而言之,媗妹的婚事哥哥我先替你保管了,就等你迴來娶她。反正別個人老子肯定是看不上的,那便來一個揍一個。”


    蘇異搖搖頭,沒把這兒戲話放在心上,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說道:“再喝兩杯吧,這酒叫‘情難忘’,可不是燒刀子可比的。”


    曹勝也爬了起來,啐道:“我看你是騷包子,喝的酒名字也是風騷得很。不過哥哥信你是真心不想走了。”


    “得了吧你,到底喝不喝?”


    “他不喝我喝。”曹駿搶先喝了起來,說道,“喝完以後無論走到哪,你就是我們四弟。”


    “別以為我叫你們一聲哥,就以為可以占我便宜。論實力,你們都得叫我哥。”蘇異笑道。


    曹競搖頭苦笑道:“你又開始孟浪了。”


    “奶奶的,”曹勝端起酒碗便往蘇異嘴裏灌,說道,“這騷酒還堵不住你這張嘴,盡說些騷話。”


    幾人在酒肆中不知鬧了多久,直至天色都有些變黃,曹競方才叫停。散去時都是意猶未盡,戀戀不舍。


    蘇異帶著一身酒氣迴到客棧。打開房門一看,卻見滿地狼藉,行囊也被翻開,東西散了一地。他隻道遭了賊,對錢財什麽的身外之物倒也沒放在心上。隻是光天化日之下,連個蟊賊都敢欺負到他頭上來,令他心中很是不暢快。


    就在他要踏入房門之時,卻是忽然察覺房中有一絲說不出來的異樣感,邁出去的一隻腳停在半空,便要收迴來。他身後忽地響起破空聲,一隻大腳踹向了他的腰間。


    蘇異不得已,隻能躲進房中,避開那一腳。


    進了房間,他才發現那異樣感來自何處。房裏的四個角落都貼了封禁符,還有四個造型奇特的陣盤。


    隨著蘇異跌入房中,他靈台處的仙氣隨之一陣湧動,似要脫體而出,在他壓製下方才恢複了平靜。


    原是有人在這房內布置了一座小型的“四門鎖仙陣”,那身後偷襲之人定是朝天閣無疑了,蘇異心道。


    他還未站穩,身後便飛來了四道繩索,分別擊向他四肢。蘇異身形詭異地一折,不可思議地躲過了四道攻擊。


    轉過身來,便見玉瑾領著四個人走進了房中,將房門緊閉起來。


    “大師姐,好久不見。”蘇異滿臉笑容說道。


    “你可不是太鄢山的人,大師姐不是你可以叫的。”玉瑾刻意說道,似乎是不希望他和太鄢山扯上關係。


    “不叫便不叫。那你是不是該跟我解釋一下,你帶這麽多人來,又將我房間翻得亂七八糟,是為了什麽?”


    “廢話少說,抓住他。”玉瑾嬌喝道。蘇異一直是她在朝天閣中的一個汙點,同樣也是她的心病。隻有將蘇異抓住了,她才能將功補過,同時拔掉一直釘在自己心頭的那根刺。


    “你以為人多便有用嗎?上次是你師叔救了你一命,這四個飯桶可遠遠比不上你師叔,這次你要是再落到我手裏,可就沒人救你了。”蘇異一邊躲避著攻擊,一邊譏諷道。


    “死到臨頭還嘴硬。”玉瑾冷笑道,隨即長劍出鞘,“流光飛劍”施展開來。


    “四門鎖仙陣”不分敵我,玉瑾也施展不了仙術。但她知道蘇異在仙修上的造詣尤在她之上,故而以劣馬換良馬,她並不吃虧。


    此時蘇異不能用仙氣,無法施展“五行化龍”,更加不敢暴露妖氣。但若是能將那四人先清出去,便不至於束手束腳,騙過一個玉瑾,總比騙過五個人的眼睛要簡單得多。


    他一邊在心中盤算著,一邊觀察著那四人手中的武器,似乎不是什麽尋常鞭子。


    四人的鞭法並不高明,甚至可以說很拙劣,卻依舊執著於使用鞭子來戰鬥,卻是為何?


    蘇異雙掌齊出,一手抓住了一根鞭子,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那兩人見狀,齊齊鬆手,兩根鞭子唰地繞著他雙手飛轉,很快便一圈圈地纏上了他的手臂。然而除了給他添上兩個護腕般的裝飾之外,似乎別無用處。


    那兩人丟了鞭子,卻是更為勇猛,戰力高了數倍不止。


    蘇異壓力陡增。


    玉瑾使了招“遮天蔽月”,劍光籠罩蘇異上中下三路,與那兩人成掎角之勢,攻向蘇異。後方還有兩人甩鞭擊向他下盤雙腳。


    腹背受敵之下,蘇異隻能選擇躲過前方的劍氣,與左邊一人對了一掌。對腳下的雙鞭卻是毫無辦法,隻能任他們如法炮製,纏上了雙腿。


    又有兩人空出手來,蘇異更是難以抵擋,很快便被逼到了角落。


    “等等,我認輸。”蘇異叫道。


    好漢不吃眼前虧,沒必要白吃一些苦頭,假裝投降說不定還能伺機而動,尋找破敵的機會。


    玉瑾一揮手,四人便停下了動作。


    “算你識趣,給他綁上。”


    那四人便將蘇異按到了一張凳子上,雙手綁在扶手上,雙腳則綁在凳子腿上,令他動彈不得。


    “終於抓住你了。”玉瑾搬來一張凳子,坐在了蘇異對麵。她此時興奮不已,心道終於不辱使命,能讓師父滿意,又能將這人教訓一番,以解心頭之恨,好不快活。


    “能問問這四根鞭子是幹什麽用的嗎?”蘇異動了動手腳,努嘴示意道。


    “告訴你也無妨,這是朝天閣特製的伏魔索,專治你這種修煉魔功的人。”玉瑾輕笑道。她現在心情大好,也樂意和蘇異多說幾句。


    專治魔功?其實蘇異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何為魔功,原理是什麽。而天物手的運轉並沒有受到任何阻礙,這玩意兒似乎對他是半點用處都沒有。


    蘇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無奈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說怎麽使不上勁。”


    玉瑾十分得意,隨即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蘇異。


    蘇異也得以細看她的容貌裝扮。一身的黑色官服穿在她身上,倒是顯得英姿颯爽,頗有巾幗之風。


    玉瑾沒有唐英那般十足的男兒裝扮,除了一身官服與朝天閣其他人一樣外,依舊有著女子的束發,淡淡的妝容。蘇異的視線最後落在了她胸口隆起之處,不像唐英的一馬平川,玉瑾的胸脯高聳,也稱得上是一對傲物了。


    為何蘇異要盯著那地方看。隻因在男兒身的裝扮之下,那山峰實在太過突出,惹人注目罷了。


    “啪——”蘇異臉上突然挨了一個大大的耳光。


    “看夠了嗎?”玉瑾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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