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好好照顧她的。


    以後,櫻祭夜就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


    她會好好照顧他的。


    蟲兒學著櫻祭夜肅穆認真的模樣,傾腰對拜下去。


    禮成。


    接下來該是送入洞房。


    蟲兒俯首時心底無端一驚,腳底恰時傳來嗡嗡震震的地動,連繡鞋上的朱玉薄片都跟著地麵波動一並碰擊。


    櫻祭夜同樣有所感悟,二人旋即支起腰身,狐疑對望。


    滾滾暗風自地麵溜走,由東至西,南北橫貫,無形中的力量,把所有地麵站立者的裙裾衫袍淩亂掀起,各色衣衫彼彼相連,琅佩鳴響,乍如平地驚波,一吹拂柳,哎哎倒地。


    唯有櫻祭夜與蟲兒立於詭異的風中,放眼觀察天地驟變。


    是誰?


    刹那時,天際劈出一道清脆的閃響,把熱鬧的場麵瞬時炸成兩截。


    一道金火鳳凰舞動乾坤,向破雲利箭般倏然從大路中間穿堂而過,所經之處卷沙弄塵,連來不及奔逃的男女老幼也一並掀翻在地。


    鳳凰正刺向蟲兒與櫻祭夜中間,銳不可當,轉瞬及至。


    “姐姐!!”千目麵露驚恐萬狀,摟起瑟瑟發抖的雪団,一並躲在蟲兒的懷裏,圖求庇佑。


    蟲兒低聲安撫二人,無法分心防患。


    櫻祭夜到底眼尖手快,叫道“蟲兒小心!”俯身抄起魔刀盤祖,旋身如梭,找準敵人的軟肋處,放刀一砍。


    流動的盤祖刀鋒遇剛則剛,瞬時凝結成無堅不摧的魔紫水晶狀,自刀體勃發出一堵高牆般的罡然戾氣,隨風有影化為無形,正擊迎麵撲來的金火鳳凰。


    金火鳳凰僅為虛幻,被櫻祭夜八成的刀力一砍,瞬時鳳鳴悲涼,威風離喪,崩析成百道精光,朝八方散盡。


    原是個駭然的花架子,可蟲兒總覺得眼熟非常。


    櫻祭夜的刀風可是實打實的真功,擊破鳳凰幻影後,翜翜撞擊在地麵間。


    好端端的馬路瞬時斬成兩截,厚土掀起,露出路基,連左右高低的樓閣也隨之往外傾斜。


    站在樓上的人瞬即臉白如死,紛紛從岌岌可危的樓台中跳下,有推有踩,一時慘唿之聲不絕於耳。


    當人們欲要從危險中奔逃時,金火鳳凰出現的天際中遙遙掀起一陣黑煙。


    然則並非滾滾黑煙,及近處可看出是密密麻麻的鳥獸,占了半麵天空後,猶勝烏鴉歸巢般壓向夙沙城的頭頂。


    是青麵閻王!!


    人群慘然驚叫,連拖帶拽,連滾帶爬,仿佛人間馬上變為地獄一般,抵死重出鳥獸包圍的陰影之中。


    覺察事情不甚對勁,櫻祭夜最先招手喚來千目,對他的耳朵耳語幾句。


    千目點點頭,將雪団的尾巴一扯,連人帶狐跟著紛紛逃命的人,最先混遁出去。


    “蟲兒莫怕!我來護你!”櫻祭夜緊緊摟住蟲兒的身子。


    蟲兒鎮定目送千目與雪団平安離開,毫無慌張。


    他才發現蟲兒的五官中,流露出比預想中還要冷靜堅定的神情,越發激起他的保護欲。


    蟲兒微以觀察,道“這次不是青麵閻王伏逸在做詭,而是真正的朱雀鳳族來滋事了。”


    她放手一指半空,引領鳥獸在前的是一隻未曾見過的青鸞,青鸞上似端坐著個美人兒,手中十米長的鞭子尚未收起,還留著一截鞭尾拖在青鸞鳥華麗多姿的羽翎間。


    看來方才金火鳳凰的虛影,真是此女的獨門鞭影所幻。


    櫻祭夜的嘴角不覺抽了抽,眼神中的明燈黯滅,下意識把蟲兒摟得緊窒入骨。


    雀楚曦早看清他那頭標誌性的漫漫紫發,杳杳嬌蠻道“櫻祭夜,你這個殺千刀的負心漢,你竟敢背著我跟別的女人結婚!!”


    好死不死,關鍵時刻怎麽偏她來湊熱鬧?


    什麽負心漢,與他何幹?


    櫻祭夜嗬嗬邪魅。


    眾人奔盡後,遍目一地殘絹,傾牆斷瓦,萬般寂籟廖落。


    熱熱鬧鬧的曠世婚慶,被雀楚曦一鞭子給生生抽散。


    觸及生氣,櫻祭夜按耐不住,磨牙道“虧得蟲兒在我身邊,否則我便一刀削下這滿天鳥頭,給你我做賠禮。”


    蟲兒深諳他的心思,是怕自己疑心兩人曾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係,潛語要她無論如何,一定要站在他的身邊。


    蟲兒當然不會疑他,隻不過,她的注意力另有所圖,遂將視線冷冷關注著每一個藏人的角落。


    會是誰通知雀楚曦前來攪局呢?


    談話之間,雀楚曦駕馭的青鸞鳥緩緩落地,鳥非凡鳥,人非凡人。


    闊別一年不見的雀楚曦高束辮尾,煜羽金冠,耳綽明珠,體著華服,形神樣貌愈發風致可人,眉眼裏雖漸漸生出幾分雀無極的囂張跋扈,但是毫不影響她的天然美貌,陡增一絲絲甜美與霸氣。


    “祭夜!”她已經高唿對方姓名,雙腳微蹬,從青鸞鳥背處躍下,直奔主題。


    “你這個壞男人,本殿尋遍你千山萬水,你卻躲在人族這般鳥不拉屎的地方,私下成親。”


    “本殿恨透你了!”


    本殿?


    莫非說,雀無極驅走雀漓瀟,是因為把太子之位傳嫡於雀楚曦了?


    櫻祭夜大約明白了雀楚曦的地位今非昔比,十分流藉道“曦兒公主闊別一年,已然搖身一變,位立與朱雀鳳族的女帝繼承人奈何還是談吐氣度還是幼稚,與初無異。”


    “話說,櫻某人不過一介浪客,根本不算殿下的什麽人,還需要殿下帶領朱雀鳳族的精銳獸騎,跑到人族來吵鬧?”


    一番話將彼此二者間的距離拉得極遠,若他手裏拿著王母金簪,定在眼前化一條銀河出來。


    雀楚曦被他的話甩了一耳光似的,朝身後微微使記眼色,滿天地間的精銳鳥獸瞬時主動後撤百裏,形成層層嚴防死守的陣位,決不許任何人進來,也不許任何人聽清楚中間三人的私密交談。


    等一切準備就緒,雀楚曦才真正放下心頭重擔,似有委屈,似有不甘,更是帶著彌多的埋怨與癡纏,道“祭夜,你太狠心了。”


    “想當初你利用我進入無極宮,又跟著盜寶的人一並消失。母皇為此關了我兩個月的禁閉,說我引狼入室。”


    “你給我帶來了眾多委屈,我都未曾主動找你算賬,難道,你我再見麵時,竟不能像以往一般,好好說句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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