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遇到過什麽不好的事嗎?


    可他什麽也沒有打算做啊?


    櫻祭夜靠近蟲兒道“別叫喚,有人來了。”然後慢慢鬆開了單手。


    蟲兒翻身扯出他的斷腕,一口咬在上麵十足十得用力。


    “你怎麽咬我?!”櫻祭夜舊傷複發,痛到心髓裏,隻能扯住身旁的草根,不肯將發瘋的蟲兒拍到昏沉。


    蟲兒已經喪失理智,隻覺得口裏充滿了血腥的滋味,才肯鬆開嘴巴。


    她的唇角汩汩流淌著紅線,用某種自己也分辨不清的陰毒與固執告誡道“以後,不要隨便壓我,否則我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割斷你的子孫根!”


    櫻祭夜想他自己還沒撒瘋呢,怎麽憑白無辜地挨咬呢?


    “你差點把我的胳膊給咬下來!”朝著蟲兒的背影低低一聲抱怨。


    蟲兒根本不再理睬他。


    櫻祭夜小聲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一隻手,怎麽能扯住你叫你趕緊趴下呢?!”


    蟲兒閉口不應,她將耳朵置在草地間裸露的土壤間,聽了微聽。


    有隱隱約約的撼動聲自遠處而來,絕非是尋常車馬能製造出的聲響。


    看來櫻祭夜的狗耳朵比她的要靈敏數倍。


    兩人沉默匍匐在半人高的草叢裏,屏息凝視。


    徐等一些時候,從草叢間飛出一群渡鴉似的黑影,這些黑影靈活至極,腳底各個湍著淩雲密步,背上碩大的黑色羽翅足以撐出片片幽森的烏雲。


    “羽殺衛?!”蟲兒暗自訝異,方才驚出了一身冷汗粘在衣褲裏愈發透出夜風的寒涼。


    “你怎麽知道這些專搞暗殺的黑勢力?”櫻祭夜問她,蟲兒已然不屑理睬。


    再看見黑晃晃的一片羽翅忽高忽低地倏飛著,映襯著詭異的餘光,看起來黑油油得彷如塗脂,仿佛被什麽恐怖的東西追蹤,慌亂中儼然保持極高的隊形,奔奔而逃。


    此刻站出來是最不明智的抉擇,因為無論是敵是友,敢擋路的一切都會遭遇羽殺衛的奮力擊殺。


    眼瞅著鴉群們馬上就要踩到藏身的地方,櫻祭夜卷身而來,不怕死地將蟲兒又緊緊摁在草叢裏,他身上的衣服是深紫色,稱在夜色裏看不清楚,最容易掩人耳目。


    羽殺衛的躲飛聲如風略耳,撲棱棱得扇起陣陣冷潮,激得遍野草木蕩漾。


    靠近蟲兒時,蟲兒明顯感覺頭際旋起的流風中夾雜了水合花的馥鬱香味,她的瞳孔驟而緊縮,的確是水合花的濃烈味道,隻因此花香僅有妖能嗅得出來,跟璧落島上李婉樂,馬友亮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所以蟲兒過鼻難忘。


    莫非羽殺衛能和妖物扯上關係?


    近百人的黑湧中,有人蜻蜓般點在櫻祭夜的腰上,腳尖的力度卻如鋼鑽一般徹骨。


    櫻祭夜的臉上瞬間淌下冷汗,滴在蟲兒的臉側,蟲兒不願看他,隻聽得他悶悶輕吸一口氣,絕對沒有喚出任何聲響。


    那人再飛起來時略古怪道“怎麽感覺踩到了人?”


    “噓!!”追上來的後者立馬警告他道“趕緊撤退,休再多言。”


    “哇哈哈哈!!看你們還能躲到哪裏去?!!”草塘裏橫殺出一句似人非人的轟然怒吼。


    蟲兒覺得昏暗的草隙間金光驟閃,整個地麵都在來者的腳步聲中天翻地覆。


    這才是蟲兒最初聽見的腳步聲。


    草塘那邊不見身影的地方,瞬時殺伐嘶吼聲漸漸哄響,隻見羽殺衛源源不斷地撲身向某個地方,然後再沒騰飛升空,遠遠有濃重的血腥味從草味中滲透出來。


    櫻祭夜忍著痛楚道“不幹咱們的事情,就不要隨便插手。”


    蟲兒撥開他的胳膊,發現他的臉色真是不好,隨手摸了摸他的後背,濕乎乎的一片又腥又膩。


    趕緊將手指迎著光線一瞧,竟然是血?


    覺得不甚可能又探手去摸,正從櫻祭夜的後背上摸見三道鷹爪似的血痕。


    這些羽殺衛的腳上穿著鐵鉤做的鷹爪鞋?


    蟲兒趕緊貓著腰,極力避免將殺戮之火引到自身,再攀向櫻祭夜的後腰處,三道清晰的傷口明晰地撲在他的身後。


    若是這三道傷口刺在自己的背後,想想她現在肯定不能再動了。


    蟲兒臉上十分動容道“祭夜,哎,你又是何苦呢?痛不痛?”她小心翼翼地取出穿心,將他的腰帶割斷活絡血脈,又把自己隨身攜帶的血丸以指碾碎,輕輕覆蓋在傷口中間。


    櫻祭夜見她又不氣自己了,知道蟲兒嘴裏縱然再威脅逼迫,若是自己替她受傷了,蟲兒還是會轉變態度來心疼自己的。


    沒辦法,蟲兒太不一般了,哄她總得畫出血的代價。


    他道“我腰不疼,但我缺失的右手可疼了。”


    蟲兒翻他一眼道“活該,看你以後再敢亂欺負我。”再看被藥血覆蓋過的傷口,真是奇跡一般地愈合了多半。


    櫻祭夜明顯感覺腰部輕鬆,驟然生氣道“你看你,我這點點傷口,還需要你用自己寶貴的血來醫治嗎?”


    草塘中的殺戮之聲,在二人寥寥數語間銷聲匿跡。


    有人朝草叢深處催問道“不知躲在草叢裏麵的二位是誰,若不是宵小鼠徒,可否出來一見?”


    啥?這樣就被發現了嗎?


    蟲兒拿手指戳戳櫻祭夜邪魅肆意的笑渦,將他從地上拉起,兩個一同走向聲音的源頭。


    隻見璧然草色退卻,在裸露的土壤上站著一隻黃金大龜,此龜通身用金子錘造,從頭至尾竟有十幾米長短,觀之華貴連城。


    在它身邊橫豎躺了上百個羽殺衛的屍體,亂七八糟得擺了一地,將黃金大龜與兩人隔開百米之遙的距離。


    櫻祭夜的瞳孔幽深,似靡靡道“太詭異了,隻幾句話的時間,這些頂尖的高手竟能全部死亡。”


    蟲兒驚恐地伸出手臂,將阻攔自己的一具屍身推開些許,這些屍體十分幹淨,身上一丁點兒血跡都沒有,蟲兒再將幹燥的屍體翻身一瞅,屍體的麵色仿佛被水浸泡了一個晝夜,白花花得發腫。


    後將死屍身上的衣服扯在鼻子底下聞了一聞,根本沒有水合花的味道。


    總不能是她的嗅覺出現了錯幻吧?


    “你們是誰,跑到烏木蘇來幹什麽?”方才的聲音又起,隻是近在咫尺,正從黃金大龜的口裏而出。


    “烏龜?”蟲兒特別吃驚道“是你在跟我們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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