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娢卿好像是從現在這一刻起才慢慢的開始認識暮離,對暮離的態度也從‘冷血無情,威儀四方’中逐漸融化了。


    “以後,你要小心一點。既然我能發現你,其它人自然也能發現你,明白麽?”暮離淡淡說道。


    月光下,她纖長纖瘦的身影在米白色的光色中拖曳出了一道黑色的暗影,英姿俊美,優雅尊貴,散發曆經歲月沉澱下來的帝王氣息,彌漫著濃烈的厚重感。


    暮離並未轉身說話,而是邊走邊說,語氣淡泊,不參雜絲毫情緒,無形中又增添了幾分孤傲,冷厲,儼然若高高在上的王者,渾身上下都透著睥睨蒼生的尊威。


    木娢卿瞬間被那股強大的威壓震懾到,整個人似乎被一塊大石頭壓在頭頂上,整片夜空都搖搖欲墜,眼簾裏波瀾起伏,難受得厲害。


    她知道,這是夜爵大人送給她的一次警告。


    畢竟,在夜爵大人這樣的尊貴血族麵前,她的家世、她的身份、她的能力簡直是微乎其微,沒有任何可比性。


    如果勉強尋找出來一個優點,應該就是她對整座女嬌城的了解程度,是其他人都力所不能及的。


    木娢卿感覺自己又長了一次見識,心中隱有情緒在顫動。


    或許,香雪的眼睛真的是雪亮的,竟然歪打誤撞,替她尋了一個好主子!真的是個旺妻的小夫君!


    “是,夜爵大人。”木娢卿說話時,態度不覺嚴肅、謹慎了一些。


    她跟隨著暮離,兩個人始終相距兩米左右,既不靠近,也不過分遠離。


    這是一個正常的主人和屬下的距離,不會逾越規矩,也不會使得主人討厭。


    …………


    暮離返迴的時候,房間裏透著淡淡的燭光。


    一道暗色的影子映照在窗戶上,一人,一盞燭台,一棋盤。


    暮離推門而入,掀開了廳裏的玉珠簾,發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響。


    窗台前,燭火飄晃。


    一抹白色身影絕世而獨立,修長的手指間拈著一枚黑色棋子緩緩放下,狹長冰冷的眸子裏瞥來些許淺淡的目光,“你迴來了?”


    “嗯。”


    暮離應了一聲,走到梳妝台前,打開抽屜取出一隻白色的瓷瓶,倒出少許藥水放在掌心裏,然後塗抹在麵頰上。


    漸漸的,藥水融化了。


    一張精致絕美的麵孔展露在銅鏡中,五官清美,優美的輪廓在燭火的暗影中,朦朧的美感,鼻梁高挺,纖薄的唇略微彎著,泛著淺淺的笑意。


    驀地,一道身影出現在暮離的身後,輕輕的將她攏住,環在懷中。


    “你不乖啊。”嫦曦輕聲歎著,伏在暮離耳畔,淺淡的無奈。


    這個女人夜闖守城府,雖然是安全迴來了,可是那份膽顫心驚,提心吊膽卻是被他徹徹底底的體會了一次。


    他拈著棋子的手微微顫抖著,總是不經意間掉落一枚棋子,失了分寸,可氣又好笑。


    “我不是安全迴來了麽?”銅鏡裏,女人笑靨如花,美豔嬌俏,任性的不像話。


    一時間,蕩漾了男人的心海,泛起無邊的波瀾。


    然而,男人也是任性至極了,輕吻著她的額頭,一縷縷歎息越發無奈:“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了嘛?”暮離哄著嫦曦,轉身擁抱住了他。


    嫦曦任由暮離擁著他,輕聲淺語,勸著:“下不為例。”


    “好好,下不為例。”但凡是嫦曦要求的事,暮離一定都會答應。


    隻不過,下次是否還會如此,那就要另說了,看情況。


    嫦曦深沉地凝視著暮離,一眼就望盡了暮離眼中的小主意,總還是覺得不妥。


    他的小離兒鬼心思太多了,不得不在意,不得不防。


    “要不,下次你去做事的時候,讓我陪著你?”嫦曦換了一個條件,繼續和暮離談判。


    暮離乖乖地點頭,認錯態度百分之二百良好,“可以,沒問題。”


    有嫦氏一族大家主替她保駕護航,她大概可以橫著走了。


    “你說謊。”嫦曦一句話就拆穿了她,這是一隻不聽話的小狐狸。


    暮離摸了摸鼻尖兒,悻悻然,“好了嘛,不計較了,行不行?”


    “不行。”嫦曦果斷拒絕,斬釘截鐵。


    “那怎麽辦?”暮離沒轍了。哄人向來不是她的強項。


    “想懲罰你。”也許,他固執了這麽久,不是為了別的,隻是為了這一句話,這一件僅僅是發生在夜晚裏,數不清的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小事。


    一刹那間,女人隱約蕩了一下,銀色的眸湖裏泛起迷蒙的霧靄。


    她似乎被眼前的男人迷惑住了,經不起那燒灼如火的曖昧,哪怕是僅有一次,也足以誘惑了她的心,讓她亦步亦趨,如同著了魔一般,再也無法移開目光了。


    “嫦曦……”暮離輕聲喚著眼前男子的名字,那般輕柔,那般珍貴。


    “嗯,我在。”嫦曦橫抱起她,在她額上印下一吻,那般虔誠,那般虛幻。


    暮離扯了扯他的袖子,和他講道理,“那你不能生氣了哦。”


    “看你表現。”淡淡的四個字,不容置喙。


    “……”暮離驀地啞然。


    今晚,她大概是要虧本了。


    …………


    清晨醒來後,暮離腰酸背痛,那感覺就像是攀登了全世界最高的山峰,然後在最高峰處,骨碌碌的滾了下來,骨頭架子都快散掉了。


    木娢卿站在院子裏等候著,她擔心打擾暮離休息,便一直都沒有敲門。


    暮離換好衣服,洗漱完畢了,才將她召喚進來。她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外麵的陽光,轉迴頭來,“聽說你站在院子裏很久了。”


    “是,娢卿有事稟報。”木娢卿微微躬身,給暮離行禮。


    仆人們端著早餐送進來,擺在餐桌上。


    暮離坐到餐桌旁,準備吃早飯,“說吧,什麽事?”


    “這……”木娢卿遲疑了一下,“夜爵大人,不如等您吃完早飯再議?”


    “不用了,就這樣說,節省時間。”暮離猜測應該是比較重要的事情,否則,木娢卿不會一大早晨就過來等候。


    “好、好的。”木娢卿頓了一下話音,顯然驚訝住了。她暗暗想著,沒想到夜爵大人倒還挺接地氣的。


    “外麵發生什麽事了?”暮離喝了一口新鮮的血液,詢問道。


    她大概能猜測到昨夜發生的事情,之所以詢問,不過是為了確認無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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