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點點頭,迴望了暮離一眼,又再次點了點頭,無比堅定的說:“嗯。”


    沉燼氣至無聲,目光掠過素衣朝暮離看去,“夜爵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素衣緊張的抓住暮離,“不要說話。”


    萬一沉燼說服暮離了,怎麽辦?她不要留在這裏,不好玩。


    “你先聽話。”暮離輕輕拍了拍素衣,示意她先放手,然後才和沉燼說了一聲‘好’,隨著沉燼走出屋子。


    兩個人站在院子裏的一株古樹下,古老的樹葉形狀奇特,散發著古色的韻味,飄蕩在半空中紛紜如舞,落在兩個人的肩頭,沾了一片片碧色的樹葉,十分美麗。


    暮離微微抬眸,望著眼前一片落葉紛飛,淡然開口,“說罷,什麽事?”


    對於沉燼的想法,她多少了解一些。可惜,那沒有用。


    她無權去幹涉素衣的人生。盡管素衣現在智商堪憂,卻仍然有選擇的權利。


    “我……”沉燼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會照顧她一輩子。”


    這是承諾,不是請求,也不是想要得到暮離的支持。


    沉燼隻是在和暮離說一件會實現的事。


    哪怕他現在放素衣迴去了,在將來的某一天裏,他依然可以把素衣尋迴來,從此,兩個人海角天涯,將整個世界遊曆一遍。


    而他之所以選擇告訴暮離,一是尊敬暮離。或許在以後,他和暮離也會貼上‘親戚’的標簽。二是尊重素衣。不可否認,素衣很在乎暮離。


    沉燼時常懷疑,在素衣的心中,暮離的重要性多過他。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他承認,作為一個男人,他很失敗。


    暮離聽出沉燼的話外音,半晌不說話,沉吟著:“作為朋友,我尊重素衣的意見。作為主上,我希望素衣會有一個好的歸宿。如果你符合條件,我會很感謝你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不客氣。”沉燼一語,占了幾分便宜。


    他頗為愉悅,在這件事情上能夠和暮離達成一致,除此之外,也就沒什麽了,但他還是提了一個自私的請求,“夜爵大人,以後,我會陪在她的身邊。”


    他指的是在去尋找冥古的一路上,會一直陪在素衣的身邊。


    暮離輕輕頷首,“在素衣自願的情況下,我會視而不見。”


    她不會阻人姻緣,權當眼瞎。


    “多謝。”沉燼越來越欣賞他這個‘弟妹’了。不僅是個明白人,還是個有心人。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沉靈去哪裏了麽?”


    最近兩三天,他聯係不上那個神出鬼沒的弟弟了。


    暮離負手身後,指尖兒輕輕敲打著掌心,銀色的眸子裏眯起一縷寒意,薄唇裏逸出兩個字:“冥古。”


    沉靈不會放棄和冥古的合作,否則,沉氏一族將無法從束縛中解脫出來,過上自由的生活。


    暮離並不反對沉靈的決定,也不會去阻止沉靈。每個人都會選擇適合自己的路,她和沉靈都一樣,肩負著保護族人的重任。


    “嗯,也好。”沉燼不再多說,轉身朝屋內走去。


    暮離沒有迴屋,她把時間留給了沉燼和素衣,那兩個人也需要告別。


    屋子裏,沉燼握住了素衣的手,摩挲著素衣的手背,忍下心底的留戀,“好,那我放你走。”


    他深信,再好的對待也無法挽留住一個想走的人,如果這是素衣想要的,他可以不計一切後果,成全素衣。


    “謝謝你。”素衣鄭重地說道,她像一隻跳躍的小兔子,從屋子裏蹦到了屋外,跑到暮離身後扯了扯暮離的衣袖,“暮離,我們可以走了哦。”


    “好。”暮離握住素衣的手腕,帶著她走向大門口。


    既然素衣選擇離開這裏,她不會強行將素衣留下來。盡管,她覺得留下素衣會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


    因為,那個男人眼裏的溫柔濃得好像一池化不開的墨,是真的,不會欺假。


    沉燼跟在兩個人身後,一路送到長廊的盡頭。


    當太陽的光線順著鐵門照射進來,沉燼站在那裏,眼底藏起了濃鬱的情絲,和暮離、素衣揮手告別。


    他並不展露心中的憂愁,就連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了,不為別的,隻是為了讓心愛的女人能夠放心的離去。


    也許正像素衣說的,他不會遠離素衣,會默默的守護在素衣的身邊,偶爾還會出現見一見他苦思的女人,給那個女人一點驚喜。


    素衣揮了揮手,大聲的和沉燼說再見,她挽著暮離的手,笑著背過身去,在沉燼看不見的角落裏,表情霎時暗淡下來,像一隻受到冷落的孤鳥。


    “後悔麽?”暮離的聲音傳過耳畔,輕盈的像一片毛羽,拂過素衣的耳朵。


    素衣聞言睜大了眼睛,怔怔地望著暮離,不到一秒就溢出了眼淚,“暮離,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哈?”暮離被問的愣住了。這樣的話聽起來很曖昧。


    果然,哄小朋友是一件費力的事情。需要糖果嗎?


    “暮離,原來你真的不要我了!”素衣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想,氣鼓鼓的樣子像極了生氣的河豚。


    暮離一手掐在素衣氣鼓鼓的腮幫子上,軟軟的捏了捏,“咦,挺軟的哦!”


    “不理你。不許掐我。”小孩子生起氣來六親不認,即使是暮離也不認。


    暮離才不放開手,又軟綿綿的掐了幾把,趕在素衣越發像一隻河豚之前,痛快的鬆了手,“行,不掐你了。”


    “哼!讓你不掐,你就真的不掐了呀?”素衣存心和暮離置氣,不管暮離說什麽都和暮離頂幾句。


    暮離笑了笑,說:“我怕掐你太久了,你家那一位來找我報仇。”


    她說的那一位自然就是沉燼了。在這幾日相處中,想必沉燼和素衣的關係也變得親近了。


    素衣理會到暮離的意思,知道暮離是在打趣她,美麗的麵龐上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朵朵紅雲爬上耳後,害羞的說:“他、他敢哦。我會替你揍他的。”


    在這個世界上,她不允許任何人欺負暮離,包括她未來的另一半。


    “哈哈。”不得不說,素衣的答案讓暮離感到愉悅,讓她輕輕的勾起了唇角,“這話中聽。”


    “暮離,你又笑我。”素衣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瞳子裏映著暮離的笑容,美好而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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