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笙,我迴涼城了。”


    電話裏,蘇念婉絲毫不介意善語笙惡劣的說話態度,笑意淺淺地告訴了他這個消息。


    “你迴涼城?為什麽迴來?咋啦?又被人甩了?”有時候,善語笙說話挺毒的,毒到一句話就能把人的自尊心給擊散。


    電話那端,果然停頓住了,短暫無聲。


    可是,沒多久,蘇念婉就滿血複活了,略顯尷尬地笑了一聲,聲音裏透著女人羞澀的嬌嗔:“你胡亂說什麽呢?我哪裏會被人甩,初緋待我很好,這一次,就是他陪我一起迴涼城的。”


    “什麽?厲初緋來涼城了?他在這裏要呆多久?”善語笙口無遮攔,當即驚得失色。


    他就算是個傻子,也曉得首都厲家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前來涼城,何況還是當家太子爺?一定是有什麽重要原因。


    或者是因為商業運作,或者是其它方麵,總之,事情大大不妙了。


    “嗯,”蘇念婉拖著長音,故意不肯老實答話。


    她一直等到把善語笙的胃口吊足了,才不再猶豫了,說道:“他陪我迴涼城散散心,打算見一見我曾經心儀過的朋友。”


    “什、什麽意思?”曾經心儀的朋友?劃重點,是誰?很多嗎?


    善語笙的腦子亂成一片漿糊,總覺得外麵的世界很危險,需要抱緊海盜船長壓壓驚,賜給他力量。


    “沒什麽意思呢。”蘇念婉含著笑意,好像很喜歡他的反應,笑過了,才開口說道:“小笙,等我收拾妥當了,我們見一麵吧?”


    “不,我沒時間。”善語笙拒絕了她,孤男寡女單獨見麵很危險,整個世界都很危險。


    “不是,剛剛我說錯話了,不是單獨見麵。”蘇念婉急急解釋道:“是我和初緋準備舉辦一個舞會,你會來參加嗎?”


    “我為什麽要去?”善語笙反問道。


    他不喜歡公子圈裏那些無謂的應酬,也不認為自己需要參加舞會,免得惹人誤會,那樣不好,暮離也不喜歡。


    “其他人都過來,你不來嗎?”話說至此,蘇念婉也不知道該用什麽原因了。


    她現在的身份是首都厲家未過門的媳婦,言行舉止都代表厲家和蘇家,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肆意妄為,纏著善語笙不放了。


    “算了,我不認識其他人,不用去了。就這樣吧,掛了。”善語笙拒絕的很徹底,說完就掛斷了電話,直接關機。


    他像一個大玩偶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懷裏抱著海盜船長玩偶,望著天花板發呆,腦海裏不斷地盤旋著幾個字:蘇念婉殺迴來了,好日子又要沒了。


    …………


    雅泰富苑頂樓大廳裏,裴秀信和頑主打過招唿,便由陳安帶領著前去溫染的房間。


    房間裏,窗簾緊閉,沒有一絲外來的陽光。


    溫染身受重傷,需要呆在黑暗中,極度不喜陽光。


    他的背後,兩片殘破的翅膀散發著淺薄的光絲,在暗色的屋子裏若隱若現,似暗香浮動,異常脆弱單薄。


    她們一進門,濃鬱的血腥味兒撲麵而來,就連空氣中都帶著一股濕意,仿佛瞬間就會打濕身上的衣服。


    裴秀信打開屋裏的壁燈,照亮整間屋子,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多的血,近乎彌漫人的眼簾。


    溫染躺在一灘血水中,毫無生氣。


    那粘稠的血色在他身底下擴散開來,沿著雪白的床單向外渲染著,沁透數層床褥。


    如此景象不禁令眾人心生感歎,溫染在六寶山上到底遭遇了什麽?到底是誰下此狠手?想要了溫染的命?


    頑主神色複雜,美豔的眸底閃過一抹殺氣。


    此刻,他難以表達心中的想法,隻能勉強壓下怒火,轉頭看向裴秀信,“裴醫師,麻煩你了。”


    “不麻煩,應該的。”裴秀信正在做消毒措施,完事後戴上帽子、口罩、手套,走到床前站穩。


    她停頓了一下,說道:“我和翎子給他縫合傷口,麻煩幾位先出去等候。”


    “好。”頑主和陳安走出去,站在外麵等候。


    另外一名男醫生給裴秀信打副手,就是她口中說的‘翎子’。


    張翎子詢問裴秀信,“準備多少比例的麻醉藥?局部麻?還是全身麻?”


    裴秀信眼眉一挑,眉宇間化開森森冷意。


    她站在窗前,自上而下睨視著溫染,哼了一聲,“我忘記帶麻醉藥了。”


    “啊?”張翎子乍然驚唿,“那我趕快去通知大長老,讓人把麻醉藥送過來。”


    “不必了,救人要緊。”裴秀信說著,已經開始準備清傷處理了。


    “可、可是,他身上的傷口麵積太大,如果沒有麻醉藥,怕是會疼得死去活來。”張翎子瞧著溫染身上的傷口,不忍心動刀。


    “嗬。”裴秀信冷嗤一聲,沒再多言,命令道:“準備手術。”


    她就是要他疼!


    疼得從昏迷中醒來,再被疼暈過去。


    誰讓這個家夥上次把她從學術研討會上揪迴來,一路上害她暈機,吐得天翻地覆。


    “嘶……”昏睡中,溫染似乎真的被疼醒了,唇角勾了勾,停住。


    張翎子聽到聲音,立刻就停下手,不敢再動刀了。


    然而,裴秀信卻用更加嚴厲的口吻斥責他:“繼續。”


    “是,裴醫師。”張翎子額頭冒汗,他大概能想象的到溫染要遭的罪了,也不知道溫染到底做了什麽事情,把裴醫師給得罪了。


    …………


    走廊裏,頑主咬著一罐獸血,擔憂地等候著。


    此刻,他很想念暮離,非常、非常的想念暮離,一點都不習慣當家做主的感覺。


    陳安捧著電話跑過來,“大長老,一位叫作莫逸凡的先生打電話過來,尋找您的。”


    “我?”頑主疑惑了。


    莫逸凡?


    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到過,可他年紀大了,現在不太記得了。


    “頑主,你好啊,還記得我嗎?”莫逸凡大概預料到了頑主的記性,主動詢問起來。


    “你是……啊,李慕白身邊的那個醫生?就是腦袋上總喜歡戴貓咪耳朵的那個人?”頑主還算有點印象,記起了莫逸凡。


    “呃,貓咪耳朵,那個……好久的事情了,不提它了。”莫逸凡尷尬至極,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自從暮離小姐在他的世界裏消失了,他就和貓咪耳朵絕緣了,簡直不要太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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