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傀儡,越人心原本以為是不需要多少演技的。所以母後讓她早起她便起,讓她上朝她便上,至於朝政也沒有仔細去聽,反正她隻要配合母後說一句:“朕以為xx大人說得頗有道理,不知母後有何高見?”就可以了。不過這才沒有登基幾天,底下這個太常寺卿就開始瞎說八道了。前段時間他同禮部主持了先皇喪儀,正以為自己在太後跟前得臉,話就顯得有點多。最近暮春晝夜溫差大,太後染了風寒,臨朝咳嗽涼兩聲,太常寺卿便焦急詢問:“太後為陛下憂心國事,又要操持後宮,可是積勞成疾?”


    太後說一聲:“不礙事。”


    太常寺卿趕緊地走下來說:“先皇之遺憾,微臣時時謹記,眼看太後這般操勞,微臣鬥膽上奏,陛下已經年過二八,而太子又是社稷之本,陛下登基之前,未得良娣,現在需將選妃立後之事提上日程了。”


    “是啊是啊,微臣附議。”眾大臣在下麵紛紛相合,太後咳得更厲害了。


    太後的哥哥大將軍司馬臨趕忙地站出來,張飛嗓喊道:“眾愛卿著急太子之事,是詛咒陛下命不長久嗎?”


    底下吵吵嚷嚷得更厲害了。左相劉欒站出來說:“司馬將軍常年出征,勞苦功高,可這內政之事也尤為緊要。微臣以為,國後安後宮,太子安社稷,立後之事刻不容緩啊太後!”


    稟告完太後,這才又望向越人心:“陛下您以為如何?”


    越人心想了想,問:“您是……?”


    這皇帝連左相都不認識,群臣此刻嘩然了。眾人皆已經看出來這小皇帝一副傀儡模樣,已經有了不少暗自歎氣的。


    太後連忙說道:“這是左相劉大人,怎的到了如今還記不住?魏大人?”


    越人心誰不記得,東宮他弟弟的老師魏太傅她還是認得的,他是個好人,可不能讓這老婦人給羞辱了。


    越人心道:“母後,諸位愛卿,朕就是打個趣,打個趣而已。朕還知道左相家的千金蕊蕊花容月貌,出水芙蓉,朕很是喜歡。”


    太後怒得簾子一掀走出來:“陛下!功課還沒學好,又在這裏肆意談論重臣家中女眷,你這是成何體統!今日便先散朝!”


    越人心知道今天又要挨收拾了。但她也不傻,她這麽一說,劉左相迴去可要好好想想了。是把女兒嫁給如今失勢軟禁的宸王呢,還是嫁給名正言順的皇帝,自己當國丈呢,這可不是件容易選擇的事情。


    這邊廂下了朝,越人心已經被雲姑架到太後寢宮。路上越人心就在思索,這雲姑過去一定是個江湖中人,不知道是哪門哪派的高手,又會易容之術還會飛簷走壁,扛著她跑這麽一段路竟然全程都不被人看到,真是絕了。


    等到雲姑在氣急敗壞的太後麵前拔出容嬤嬤型號的小鋼針時,越人心磕頭說:“母後您看您動什麽氣,我要是不這麽說,群臣都扯著立後選妃的事情不放,您也下不來台啊。”


    司馬太後也明白得很。她哥哥替她解圍的時候,左相帶頭攻擊他,眾臣也都在底下竊竊私語,便是對她和她哥哥外戚專權不滿了。尤其那左相劉欒,問完她還故意問“陛下以為如何”,便是擺明了告訴百官,他這小皇帝是傀儡。若是越人心不說這話,便是連他自己對婚姻大事都毫不關心,倒還真顯得是個傀儡,反而說出這麽兩句俏皮話,讓眾臣知道他們的陛下,眼前這個頑劣小娃還親不了政,反襯出她這太後垂簾的必要性了。


    太後的心情平複下來,斜睨著越人心說:“你說話失了分寸,倒還有理了?”


    越人心磕個響頭:“母後,兒臣知道錯了,但是母後真要將那劉蕊蕊嫁給皇叔嗎?”


    司馬氏低頭悄悄越人心,發覺這個被她打扮得渾然是個男孩兒的丫頭,好像變得聰明了。劉欒跟她哥哥不和,劉蕊蕊要是嫁給宸王,劉欒便更要與她們司馬氏作對了。”她端詳一會兒越人心,笑問雲姑:“近日藥沒有給陛下按時服用嗎?”


    越人心腦袋一沉,完蛋,她不應該逞聰明的,她可是長期吃藥的傻子啊!她急中生智,趕忙說:“那個劉蕊蕊前幾日啊看我打扮成姑子在宮裏走,曾用言語欺負我,所以我便對她的名字敏感些。”


    司馬氏皺眉問:“有這等事?”


    一直默默無語的小菊這時候最有發言權了。當下便跪著說:“迴稟太後,的確是有這迴事。那劉蕊蕊讓她的小婢子掌我的嘴,還在莊太妃麵前耍橫,要莊貴妃責罰長主,不對,‘陛下’。奴婢哪受得了這種氣,但是又不想給太後您添煩惱,就沒來報這件事。莊太妃最清楚這樁事了。”


    劉蕊蕊是莊太妃的侄女,這司馬氏自然也知道。莊太妃被她壓製了多少年,當時也同她爭過後位,當初她的孩子沒出生時,先皇帝就已經把莊太妃這個侄女指給了宸王,這莊太妃便讓下人出去傳言,說皇帝要是再沒子嗣,就打算立宸王當皇太弟,讓宸王繼位。若不是她和她哥哥想出立借腹生子這樁計策,她司馬氏今天還不知和這莊太妃地位孰上孰下呢。


    “啟稟太後,司馬將軍求見。”雲姑過來稟了一聲,太後知道必然是為了商量今天的選妃立後之事,當下就出去了。


    在越人心看來,選妃立後是鐵定要發生的,對於司馬氏這個老女人想要站穩腳跟,那肯定要繼續的演下去啊。


    越人心問小菊:“如果太後拗不過大臣們,非要讓我娶個皇後,你說會娶誰?”


    小菊以前是母後身邊的人,特地派來盯著她的,她肯定對司馬家的事情有了解。果然小菊便說:“那還能有別人麽,肯定是大將軍的女兒司馬紜紜啊。這皇後若不是咱們自己的人,怎麽能保證事情密不透風呢。有了自己的皇後,即便再有妃子,也可說是陛下伉儷情深,皇後獨得專寵,再加上皇後總領後宮嬪妃,這事情便還能瞞得下去。”


    她說得是沒錯。隻要她們司馬家一手遮天,這事情就透不出去。母後當然要選個自家人。這個皇後一定會比小菊都要看得她緊了,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越人心另外想,她和越傾姐弟本來就不是母後親生的孩子,若是沒有皇叔反叛翻了盤,司馬氏繼續當政下去,也一樣會找借口把她們姐弟鏟除,或者給司馬臨禪位,或者司馬臨兵變上位,或者司馬臨的兒子孫子上位,總之司馬家不可能給她們姐弟生路走的。


    過了一個時辰,司馬氏終於和她哥哥商討完了大事,坐在榻上喘口氣對越人心說:“哀家已經下旨,半月後就舉行冊立後妃大典。你們下麵的都聽到了吧,去準備。”


    越人心還想追問是誰,卻已經被拉了下去。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日子不好過,她真是要好好綢繆了。


    夜裏還真是風有點涼,越人心舉頭看見月亮倒是圓了。月圓吧,有很多種說法,有團圓都說法,還有狼人的說法。她走在太液池旁望見那月下遠而飄渺的湖心島,正彷徨無計時,123言情卻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走了過來。


    虧得是123言情而不是小菊。小菊是母後的人,而123言情自小跟她弟弟一起長大,心是向著她們姐弟的,雖然現在受製於人,他心還是不壞的。隻是至於他是不是死忠之輩,那還得考驗。


    越人心失落地說:“好了,不用催我,我待一會就迴去。”


    隻見123言情神神秘秘地走過來,附耳說:“今夜我有一條明路給您指。”


    越人心不解了:“什麽明路?”


    123言情摸了摸眼睛,對她說:“陛下!太液池邊上是不是有艘小船啊?”


    越人心向他所指方向看去,果然便有一艘船。


    123言情朝天望了望:“這天也不知道怎麽搞的,怎麽突然就烏雲遮住月亮了呢?”


    話音剛落,這月亮還真被雲遮住了。前方伸手不見五指,越人心向著方才望見船的地方摸黑爬去,終於爬上了這艘神奇出現的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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