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禦書房走出皇宮,俞敏來到了宮外。


    天上的太陽依舊明亮,俞敏的前途光芒萬丈。


    迴想自己當初從泉州府出來的時候,那種恐慌擔憂以及對自己前途的迷茫,全部都消失的一幹二淨。


    現在的他非常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盡管當時看起來自己的選擇有些突兀,有些不那麽明智。


    男兒何不掛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俞敏當時憑借著的就是滿腔熱血,他當時沒有想那麽多,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走到這一步。


    盡管現在自己高升,但餘敏知道,自己這一切都是誰帶來的。


    調整了一下思緒,餘敏朝著富平侯府而去。


    他從來沒有去過富平侯府,可也知道在什麽地方。


    來到自己之前下馬的位置,牽著戰馬,朝著陳鬆那裏走去。


    太陽高高的掛在天上,跟在他周圍的那些隨從,一臉熱情的說著一些吉祥話。


    他的這些隨從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能夠進京拜見皇帝,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值得慶賀的事。


    再說了,從古到今,隻要不是特殊原因,拜見皇帝基本上都是好事。


    “大人,這次進京拜見陛下是什麽事啊?大人是不是升官了?要是升官的話,大人可一定要在京城當中,給咱弟兄幾個擺幾桌子!”這些隨從們起哄。


    他們的臉上都是祝福,都是生死過命的兄弟,隻會盼著俞敏越來越好。


    俞敏哈哈一笑,拍著自己的胸膛,甕聲甕氣的說道:“升官是肯定升官了,至於具體是什麽官,任命還沒有下來,但想必應該八九不離十,在任命沒下來之前還是保密吧,免得萬一最後詞不達意,可就鬧笑話了!”


    “大人還賣起了關子,這可不太行啊!”


    “既然升官了,那弟兄們的這頓酒可不能少,這次說什麽也要將大人吃窮!”


    “哈哈哈,要是你們能夠將我吃窮,那你們盡管吃!”俞敏毫不在意,一臉豪爽。


    不知不覺間,幾人已經來到了富平侯府的門外。


    幾人的手中多了幾份禮物,這是幾人特意在旁邊的街道上購買的。


    禮物雖然不多,但要價可不少,就這樣幾份禮物,可花了俞敏好幾個月的俸祿。


    侯府重門深似海,那長長的門坊,象征著陳鬆的地位,以及皇帝的寵幸。


    門口非常的排場,氣場非常龐大,以至於俞敏這些人來到這裏時,全都不自然的閉上了嘴。


    俞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走到側門前,敲響了房門。


    大門可不是誰都有資格出入的,就算是陳鬆,平常時日裏進出也隻是走側門。


    除非是得勝歸來或者是得了賞賜,又或者是皇帝有了任命以及賞賜,才能夠開大門,除此之外基本上走的都是側門。


    敲門聲音響起,沒過多久,趙峰從門後打開了側門。


    看著站在外麵,陌生的臉龐,趙峰一臉疑惑。


    “你們是誰?你們要找誰?”趙峰開口詢問。


    俞敏麵帶笑容。笑嗬嗬的說道:“在下是大明海防司的統領,此次進京麵見陛下,侯爺對在下有提攜之恩,故此前來拜見!”


    趙峰不知道俞敏這人,因為陳鬆從來沒有給他說過。


    “你們先在此等候,我進去通報一聲!”


    趙峰又重新將門關上,腳步聲逐漸遠去。


    站在門外的幾人,議論紛紛。


    身邊的隨從,卻是連連感慨:“這侯府家就是不一樣,你看這門,你看這門坊,可真氣派,比咱們鬆江府市舶司的衙門還氣派。”


    “你懂個屁,大人的本事豈是你我所能揣測的?我這樣跟你說吧,如果沒有大人的話,也就沒有鬆江市舶司。


    除此之外,大人南征北戰立下了不世功勳,在我看來,朝廷封賞大人一個國公都不足為過!”俞敏的目光當中,滿是對陳鬆的崇拜。


    俞敏的這些隨從,對陳鬆雖然也了解,但遠遠沒有俞敏了解的多。


    當俞敏出到陳鬆時,周圍的那些隨從,瞬間傾聽起來。


    俞敏也非常願意將這些事情講給這些隨從聽。


    俞敏越說越興奮,說的唾沫星子橫飛,周圍的那些隨從,聽的認認真真,時不時還出言詢問。


    “嘎吱!”


    身後的大門開了,趙峰探出身子,看向幾人,“進來吧!”


    俞敏臉色一喜,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帶著這些隨從


    走了進去。


    富平侯府,是後麵朱元璋專門為陳鬆蓋出來的,不敢說有多麽豪華,但要比尋常百姓家好上不知道多少。


    這幾人剛剛走進侯府,眼睛就不夠用了。


    對於這幾人的反應,趙峰並沒有催促,也沒有說笑。


    帶著俞敏,很快就來到了陳鬆那裏。


    前廳當中,俞敏將手中的那些禮物在地上,朝著陳鬆行了一禮。


    陳鬆一臉笑容的看著俞敏,笑道:“俞將軍來就來了,帶這些禮物幹什麽?你我之間還有什麽見外的?”


    俞敏道:“大人對在下有提攜之恩,在下豈能空手而來?”


    俞敏的臉上寫滿了鄭重,由此可見,陳鬆在俞敏心目當中的分量有多重。


    陳鬆指了指自己旁邊的座位,“坐下來說話吧!”


    俞敏告了一聲謝,坐在了陳鬆旁邊。


    至於餘敏的那些隨從,被趙峰帶了出去。


    “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你此番進京是為了大明水師的事情吧!”看著俞敏,陳鬆問道。


    “大人,果然名不虛傳,此次前來正是為了這事。陛下說了,如果沒有大人的支持與推薦,這事情根本就落不到在下的身上。


    這一下子一步登天,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因為大人的提攜,以後定然會為大人行犬馬之勞。”俞敏再次鄭重其事地說道。


    陳鬆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這事情,你也不用如此。你是一個有本事的人,將你推薦給陛下,也是我順手為之,你不用如此感謝。


    如果你非要謝的話,就謝陛下吧。陛下任人唯賢,不在乎你的出身是什麽。”


    看著雲淡風輕的陳鬆,俞敏忽然覺得陳鬆有一種世外高人的感覺。


    如果是其他人,恨不得讓俞敏對自己三叩九拜,可在陳鬆這裏,就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在下其實還有一事不明,在下也隻是掌管大明海防司,也隻是操練海防司的那些戰船以及士兵,整個大明水師規模肯定浩大,在下能力有限,如果不能做好,不僅會丟了大人的臉麵,還會給朝廷帶來災難!”


    說到這裏,俞敏有些擔憂。


    正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俞敏害怕自己搞不好大明水師,害怕自己將大明水師搞得一團糟。


    陳鬆對此,倒沒有多少擔心,這麽多年,俞敏的所作所為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以及本事。


    他完全能夠勝任此事,縱觀整個大明,也隻有交給他最合適。


    “至於操練會典之類的,你不用太過擔心,信國公已經總結的差不多了,到時候你對其進行補充就行!”陳鬆說道。


    陳鬆這裏雲淡風輕,遠在萬裏之外的南洋,風景可就沒有這麽好。


    南洋三弗齊渤林邦國,三弗齊,是舊港的音譯。


    渤林邦國雖然是個國家,但如果放在大明的話,也僅僅隻是一個縣城那麽大小。


    在這個渤林邦國的中心位置,有一片比周圍高大的建築,這建築正是渤林邦國的王宮,如今正是陳祖義居住的地方。


    當年陳祖義逃到舊港之後,就在當時的國王手下做事。


    後來國王死後,陳祖義依靠著自己手中的兵馬強盛,便自立為王。


    如今這片王宮,也成了陳祖義下榻的地方。


    此時的陳祖義正坐在臥室裏,大白天,他的手中端著一個酒壺,房間的窗戶以及門縫全都被堵上,然後在房間裏麵點著蠟燭,他的四周,全部都是他搶來的美女。


    大白天的他,竟然做起了醉生夢死的事。


    自從泉州府市舶司和廣州府市舶司興建之後,前來南洋貿易的商船數量與日俱增。


    盡管有陳祖義這些海盜,但如果能夠給陳祖義交夠過路費,倒也能安穩的做生意。


    這些過路費非常多,可架不住一來一往之間巨大的利潤。


    從南洋往內地販賣香料,在南洋,一元銀子的香料運到內地的話,將會增長七八倍甚至十數倍。


    前來貿易的船隻基本上都是官船,也就是由當地官府組建的船隊。


    但他們前來南洋貿易,不敢將自己官家的身份暴露出來。


    陳祖義對大明朝廷有著近乎瘋狂的仇恨,一旦被他發現,這些官船,隻有船毀人亡這一個下場。


    所以,來南洋的這些船隻對外身份基本上都是民間的商船,這都是血淋淋的教訓。


    起初,當地官府對去往南洋還是比較排斥的,畢竟剛開始毀掉的船隻,死掉的人非常多,可實在架不住高額利潤的誘惑。


    但這些船隻在經過陳祖義的地界時,都要繳納巨大的過路費。


    如果將過路費算上,那麽一船貨物的利潤,將下到以前的十之四五。


    一大半的利潤全部被陳祖義拿走,這讓泉州府市舶司和廣州府市舶司的官員對陳祖義恨的牙根癢癢。


    鬆江府市舶司後麵,逐漸放開了海貿,讓民間的商人也參與了進來,隻需要繳納稅費以及在市舶司報備。


    廣州府和泉州府的商人們也非常了解鬆江府市舶司的運行規矩,所以也非常期望有朝一日,能夠放開貿易。


    可是,陳祖義橫在那裏,實在影響賺錢。


    這讓當地的商人們非常不滿,反應都是連串的,也影響到了當地的百姓,以至於泉州府和廣州府民怨滔天。


    這兩地的官員將陳祖義的所作所為,全部如實稟報給了朱元璋。


    當朱元璋看到這些官員的上奏之後,心都在滴血,這可是真金白銀。


    這些損失對於非常愛錢的朱元璋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恨不得親手將陳祖義手刃。


    這也是為什麽朱元璋迫不及待的讓湯和組建大明水師的原因。


    至於大明海防司,隻輻射鬆江府市舶司周圍,對廣州府這邊,實在是愛莫能助,能力有限。


    偌大的海防,海防司那些船隻,實在不夠。


    人一旦進入了溫柔鄉,就很難從溫柔鄉當中走出去。


    陳祖義也是一樣,當年費死拚活地在海麵上搶劫商船,換來的收入也不過是如今的十之一二。


    現在躺著都能賺錢,陳祖義又為何白費力氣呢?


    但有時候閑的時間長了,總要活動筋骨。


    放縱了一天一夜之後,陳祖義走出了房間。


    揉著自己的腰,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陳祖義目光就像是鷹隼一樣,陰翳到了極點,看向大明方向。


    “這麽久沒有動作了,恐怕你們都已經將我忘了,這次,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陳祖義低聲念叨著。


    三天之後,陳祖義的船隊,朝著廣州府市舶司的方向不斷前進。


    這次,陳祖義沒有再講道義,就算是那些繳納了過路費的船隻,陳祖義也照搶不誤。


    船上的錢財以及貨物全部被搶,上麵的水手以及管事領隊全部被殺。


    就這樣,陳祖義一路燒殺搶掠,來到了廣州府外。


    陳鬆之前在廣州府,鑄造了大量的火炮,陳祖義想要在廣州府登陸,卻沒有那麽簡單。


    陳祖義之所以選擇攻打廣州府,是因為市舶司就在這裏。


    陳祖義可不是一個沒有腦子的人,出來一趟,不好好的搶奪一番,又怎麽會輕易的迴去?


    攻打了好幾天,依舊沒有攻破廣州府,除了死傷了一些手下之外,幾乎沒有撈到任何好處。


    這讓陳祖義怒火中燒,於是讓手下人,在廣州府燒殺劫掠。


    但是,早在陳祖義到來之前,廣州府的官員就已經堅壁清野,陳祖義造成的傷害並不大。


    在廣州府沒有撈到好處的陳祖義,隻好打道迴府。


    至於更遠的地方,陳祖義沒有興趣去,這一路而來的燒殺搶掠,使得他的隊伍格外臃腫。


    如果再接著往遠處去的話,不僅速度越來越慢,甚至還會引來大明的反抗。


    在這次陳祖義的燒殺搶掠當中,廣州府市舶司派出去的商船幾乎全軍覆沒。


    事後統計的損失,差點將廣州府的所有官員嚇死。


    他們不敢耽擱時間,急匆匆地將這些稟報給了朱元璋。


    當他們的奏疏來到朱元璋的禦書房時,朱元璋成了一頭兇狠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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