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山穀在哪,臣早已經忘記,隻剩下土豆和紅薯。”


    陳鬆一臉平靜,沒有任何波瀾,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在說謊。


    朱標也沒有追問,反正紅薯和土豆就在眼前,至於那個山穀,已經不重要了。


    陳鬆若是記得,去一趟也無妨,若是忘了,忘了就忘了。


    “殿下,今晚就睡在臣這裏?”陳鬆看了看外麵黑暗的天空,看向朱標。


    朱標倒是沒有拒絕,“好,那就睡在你這裏吧。”


    “那臣先去安排!”陳鬆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房間有限,朱標的那些侍衛人數太多,所以隻能在陳鬆家的周圍安紮營帳。


    畢竟不是行軍打仗,所以營帳的規格也不用那麽高。


    朱標睡在陳鬆的房間中,而陳鬆和朱靜安睡在客房中。


    七八個侍衛站在房間周圍,防止任何人接近。


    朱標在路上奔波那麽長的時間,頭剛一挨著枕頭,就進入了夢鄉。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朱標才起床。


    午飯是陳鬆做的,主要食材就是紅薯和土豆。


    豬肉燉土豆,燒土豆,炒土豆絲,涼拌土豆絲等等。


    至於紅薯,因為用處沒有土豆那麽廣泛,所以陳鬆煮了紅薯粥。


    一桌子紅薯土豆,熱氣騰騰。


    朱標端著碗,手中的筷子就沒有停下來過。


    又不是正式場合,所以陳鬆和朱靜安陪坐在旁邊。


    朱標一邊吃,一邊讚賞,“好吃,太好吃了。


    沒想到這土豆竟然是亦食亦菜的好東西,不錯,不錯啊。”


    “殿下,其實土豆和紅薯也能加工成類似於麵條之類的東西,臣稱之為粉條。”陳鬆坐在朱標的旁邊,開口說道。


    朱標停下手中的筷子,看向陳鬆,“此話怎講?”


    “殿下,小麥可以磨成粉做成麵條,大米也可以磨成粉做成米粉,那土豆和紅薯為什麽就不能磨成粉做成粉條呢?


    臣之前實驗過,土豆和紅薯完全可以磨成粉,也完全可以做成粉條。”陳鬆耐心的講解著。


    朱標對土豆和紅薯的了解都來自陳鬆,陳鬆說什麽,就是什麽。


    “可是,這東西真的能做成你說的粉條嗎?”朱標問道。


    陳鬆指著桌子上的一個粗瓷碗,碗裏麵是涼拌紅薯粉條。


    這紅薯粉條是陳鬆從醫院的倉庫中弄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順勢將粉條拿出來。


    朱標從一開始就看到了碗中的粉條,雖然樣子和普通麵條有區別,但朱標還是以為那隻是普通的麵條,所以沒做關注,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土豆上。


    “殿下,此物就是用紅薯做成的紅薯粉條。


    將紅薯切片曬幹,然後磨成粉……”


    陳鬆指著粉條,講解著紅薯粉條的製作過程。


    紅薯粉條的製作過程非常簡單,純手工就能製作,拿到這個時代,並無不可。


    土豆粉條的製作方法和紅薯粉條的製作方法大抵相同。


    “……


    紅薯粉條和土豆粉條耐保存,隻要保存得當,能存放好幾年。


    也耐運輸,隻需要用一根麻繩紮起來,不要遇見水就行。


    行軍打仗時也可用到,將土豆粉條和紅薯粉條放進煮開的鍋中,不大一會兒就熟了。


    ……”


    陳鬆詳細的說著粉條的優點。


    粉條的優點確實很強,後世的時候,經常有拉著粉條走街串巷販賣的三輪車。


    那些粉條被貨主用麻繩綁起來扔在車上,隻要不遇到水就沒有大問題。


    起初,朱標雖然聽的認真,但並無其他反應。


    可是等陳鬆說到可做軍糧時,朱標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你的意思是說,此物從開始煮到煮熟,隻需要不到一刻鍾的時間?”朱標指著碗裏的粉條,皺著眉頭。


    陳鬆確定的道:“是的殿下,此物煮起來非常方便,運輸方便,吃起來味道也不錯。


    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粉條便宜,要比米麵便宜不知道多少。


    小麥大米一畝地也就產糧兩三百斤,好的話也不過三四百斤。


    可是紅薯和土豆,一畝地可達數千斤。


    若是用小麥或者大米充當軍糧,一畝地撐死支撐兩三個士兵一年的總量,甚至還不夠。


    可如果用土豆和紅薯呢?別說兩三個了,就是再來兩三個,也能養活。


    臣不知道朝廷軍隊的軍糧是什麽,但粉條用來當做軍糧最合適不過。”


    陳鬆這番話就像是有什麽魔咒一樣,將朱標的心煽動的躁動起來。


    陳鬆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殿下,土豆和紅薯不挑地,好養活。


    殿下想想,別的不算,光是在軍糧上,每年要為朝廷省多少錢糧?”


    朱標夾起粉條,送進嘴裏。


    一股奇特的口感籠罩口腔,勁道,彈牙,爽滑。


    再加上後世調料的滋味,更是讓朱標欲罷不能。


    “不錯,此物味道確實不錯。聽你所言,若是用為軍糧,確實可行。”


    說到這裏,朱標突然嚴肅起來。他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臉認真,“紅薯和土豆可以改變朝廷國運,這是重於泰山之物。


    我問你,如此重要的東西,種子在哪?我來了之後,隻見過紅薯和土豆,可卻沒見過種子。”


    土豆和紅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種子。


    如果沒有種子,那說出花來都沒什麽用。


    “殿下,紅薯和土豆沒有專門的種子。它本身就是種子。”陳鬆說道。


    朱標一愣,他沒有聽明白陳鬆這話的意思。


    “什麽它本身就是它的種子?”朱標一臉疑惑。


    “殿下,是這樣的。紅薯和土豆不比其他,本身就是種子。


    將土豆切成塊,放在合適的地方然後靜等其發芽……”陳鬆詳細的給朱標解釋著。


    陳鬆解釋的很詳細,朱標很快就聽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咱們吃的土豆和紅薯就是它的種子?也就是說,土豆和紅薯的培育就是依靠咱們吃的那些?也就是說,咱們吃的其實就是糧種?”朱標的臉色變得很古怪,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土豆,又看了看陳鬆。


    “殿下,是這樣的。”陳鬆點頭稱是。


    “你怎麽不早說,此物如此重要,咱們怎麽能為了口舌之欲而吃糧種呢?”


    朱標一下子急了,紅薯和土豆如此重要,以後肯定是要推行天下的東西,現在數量如此少,怎麽能說吃就吃呢?


    “殿下殿下,此物產量巨大,吃一點不妨事,不妨事。”陳鬆連忙勸說。


    可是朱標哪裏能聽進去,他看著桌子上那些已經被煮熟的土豆紅薯,長歎一聲,“今天已無法挽迴,以後可不能像今天這樣了,糧種不可輕食,多一點糧種,就能早一日推廣天下。”


    “殿下,我舅舅那裏的土豆和紅薯可以用作糧種,這些土豆紅薯足夠了,殿下莫要擔心。”


    陳鬆一點都不擔心這個問題,就算將趙鐵繩那裏的紅薯和土豆全都吃光了,醫院裏還有。


    醫院裏的東西能重置,說句難聽的,隻要時間足夠,陳鬆可以將土豆和紅薯種滿世界的每個角落。


    朱標說道:“話不能這樣說,糧不穩則天下不穩。


    以後能別吃,就盡量別吃,留作糧種比什麽都強。”


    這頓飯吃的朱標就像是做過山車一樣,心情一時三變。


    吃完飯,朱標開始來到了陳鬆的書房,著手開始書寫奏折。


    朱標打算在這裏再待幾天,但是稟報給朱元璋的奏折卻不能耽擱。


    在朱標寫奏折的這段時間中,朱棣出現在陝西的地界上。


    大雪早已經停下,可是道路上的積雪還在。


    朱棣胯下的戰馬已經累到了極致,因為不是公事,因為沒有公文,所以朱棣就無法在驛站中更換戰馬。


    朱棣看著前方,眼睛中滿是紅血絲。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隻為了能早一點到達陳鬆老家。


    時間緩緩而過,朱標的奏折已經被送走,這是朱標到的第三天。


    陳鬆帶著朱標在村子周圍轉悠,好不容易來一趟,朱標可要好好看看陳鬆的成長環境。


    有馬蹄聲從遠處傳來,散步在周圍的侍衛全都朝朱標和陳鬆圍來,右手都放在了腰間腰刀的刀柄上,警惕的看著前方。


    陳鬆眯著眼睛往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前方出現一團白霧。


    這是戰馬奔馳時飛濺起來的積雪。


    朱標站在原地,雙手背在身後,靜靜的看著。


    朱棣愈發的近了,朱標周圍的侍衛將腰間的腰刀抽了出來。


    “不明騎兵,保護殿下,若有人私闖,殺無赦!”


    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這是朱標的侍衛統領。


    陳鬆疑惑萬分,這個時候過來,難不成是朱樉?


    除過朱樉之外,陳鬆實在想不出還會有誰。


    朱標靜靜的看著過來的騎兵,不慌不忙。


    朱棣看到了圍在朱標周圍的侍衛,看到了手持腰刀的侍衛,這些侍衛身上的軍裝朱棣認識。


    “京營兵馬?為何會在此?”朱棣心裏閃過無數個疑問,同時急忙下達了停止前進的命令。


    “籲!”朱棣死死的拽著馬韁繩,控製著戰馬停了下來。


    朱棣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他跳下戰馬,帶著幾個侍衛朝著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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