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言慌了,她知道朱元璋是個什麽樣的人,要是陳鬆真的在朱元璋麵前說這話,那她自己哪裏還有活路?


    朱元璋對貼身太監都嚴苛異常,更別說自己一個小小的女官。


    就算自己是密探,可也不能幹出欺主的事情。


    對於朱元璋來說,自己就是一個臭蟲。


    沒了她,會有另外的人頂替上來。


    到時候,不管朱元璋相不相信陳鬆的話,自己的下場都不會太好。


    失去利用價值的密探,還有什麽用處?


    同時,張言也可以確定,陳鬆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先生,先生,先生!!!”


    張言急忙朝著陳鬆追去,直接跪在了陳鬆麵前。


    “先生,奴婢沒有欺主啊,奴婢沒有欺主啊。”張言極力解釋。


    可是陳鬆根本就不聽,直接從張言的麵前跨過。


    “先生,不能啊。先生!!!”


    張言直接跪了下來,衝著陳鬆苦苦哀求。


    可惜,陳鬆根本就不搭理她。


    這時,朱靜安一個人從後院走了出來,她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張言以及一臉不忿的陳鬆。


    朱靜安快走幾步,來到陳鬆麵前,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見朱靜安過來,張言又匍匐著來到朱靜安的麵前,朝著朱靜安連連磕頭,“公主殿下,救救奴婢吧,救救奴婢吧!”


    “是這樣的……”陳鬆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按理說,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是其他強勢的公主,可能會覺得陳鬆小題大做,或者故意打壓自己的人。


    但朱靜安是誰,她可是幫親不幫理的主,曆史上的她為了自己的丈夫都能和朱元璋鬧翻,更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張言了。


    果然,陳鬆話剛說完,朱靜安柳眉倒豎,指著張言嗬斥:“你也是跟著我很長時間的老人了,怎麽能做出這樣的蠢事?


    還在夫君麵前說,你隻是照顧我的女官。


    怎麽?你覺得照顧我夫君丟人是不是?還是你覺得我夫君出身低,是個下賤人?不配你伺候?”


    “還有,我記得家裏的管家是表哥趙峰,什麽時候成了你了?


    出來的時候,我沒有給你說過嗎?讓你多做事,少說話,可你是怎麽幹的?


    你以為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嗎?我隻是懶得說你,沒想到你還越來越過分了,竟然敢對我夫君蹬鼻子上臉……”


    朱靜安就像是個火藥罐子一樣,不停的嗬斥著張言,陳鬆都不得不佩服。


    張言哪裏能想到朱靜安會這樣說話,一下子將她嚇的不輕,急忙搖頭迴話,“不不不,公主殿下,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張言跪在地上,衝著朱靜安不停的磕頭。


    朱靜安沒好臉色,指著張言,不停的嗬斥著。


    “你這奴才,竟然敢騎在夫君的頭上,真是活的不耐煩了,你要是想死,就成全你……”


    朱靜安畢竟是公主,老爹畢竟是朱元璋,要是發起脾氣來,也不是那麽好相與的。


    陳鬆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張言,沒有任何同情。


    如果不是她什麽話都給朱元璋說,陳鬆也不至於這樣對待她。


    張言雖然不是個東西,但現在還不能死,要是死了,朱元璋勢必會再派來一個。


    敲打敲打一番就行,讓她知道深淺就好。


    “還不趕緊滾去收拾?等著我給你收拾嗎?”陳鬆嗬斥道。


    張言如釋重負,說了幾句感謝的話,急忙從地上竄起,朝著前廳跑去。


    “夫君,像這般惡奴,應該稟報上去,應該重新換一個。”朱靜安指著張言的身影,對著陳鬆說道。


    陳鬆搖搖頭,“給她點記性就好了,換來換去的,要是下一個也是這樣的該怎麽辦?”


    “夫君說的是,那就聽夫君的。”朱靜安說道。


    張言帶著侍女來到前廳,手腳麻利的收拾著。


    張言有苦說不出,這種事情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還不敢給朱元璋說。


    要是給說了,後果可就難料了。


    張言停下手中的活,瞥了一眼後院方向,“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陛下?”


    “不,不行!”


    這個念頭剛剛升出,就被張言否決。


    張言不是傻子,這事要是讓朱元璋知道了,那自己就沒有了利用的價值。


    而且,到時候勢必會觸怒陳鬆和朱靜安。


    這兩人要是在朱元璋麵前說些壞話,那張言可就徹底完蛋了。


    誰讓朱靜安是朱元璋的閨女,陳鬆又是醫術高超的神醫呢?


    一時間,張言苦不堪言。


    陳鬆迴到後院,和朱靜安坐在後院當中的一顆大樹下。


    兩人中間擺放著一張圓桌,上麵放著一個茶壺和兩個茶杯。


    俗話說,陽春三月天氣新,湖中麗人花照春。


    大樹長滿了綠芽,看上去讓人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陳鬆為朱靜安倒上一杯茶,說道:“再有幾天燕王殿下就要就藩了,到時候可要去送送他。”


    “我這個四哥,雖然有時候脾氣不好,為人魯莽,但卻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對手下也好。”朱靜安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你說的是啊,隻可惜這一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相見!”陳鬆一臉感慨。


    “夫君之前不是說過,能帶著我飛天嗎?要是可以的話,直接飛到北平去?”朱靜安忽然想起了陳鬆那天給自己說的話。


    “嗨,上天可以,但飛到北平,難度很大。”


    陳鬆搖搖頭,有些無奈。


    陳鬆說的飛天就是乘坐熱氣球,熱氣球能飛起來是沒錯,可沒法控製方向。


    “原來是這樣啊!”朱靜安放下手中的茶杯。


    “等送走了燕王殿下後,估計再有半個月,我就要去鬆江府了。


    我爭取趕在去鬆江府之前,帶你上一次天。”陳鬆信誓旦旦的保證。


    朱靜安眼睛瞬間大亮,“說好了,可不要騙人!”


    “嘿嘿,我騙誰也不可能騙我媳婦!”陳鬆嘿嘿笑道。


    晚上,陳鬆躺在床上,朱靜安依偎在陳鬆的身旁。


    “夫君,其實我知道今天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朱靜安沒來由的說了這樣一句話。


    陳鬆一愣,忙問:“知道什麽事啊?”


    朱靜安湊到陳鬆耳邊,小聲嘀咕:“其實我知道張言是我爹派過來監視你的!”


    “什麽?”


    “那天我娘讓人給我傳話,我就覺得不對勁。


    那話是你我二人的私房話,從頭到尾,除了張言有可能聽到過,恐怕再沒有其他人。


    我就不相信,我娘是順風耳,能聽到咱們的私房話!”朱靜安一五一十的說著。


    也是,朱靜安他爹畢竟是朱元璋,能看出這些事情,實在是正常不過了。


    一時間,陳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沒想到我這媳婦平日裏看起來憨憨的,卻是個極度精明的人!”


    陳鬆的心裏忽然升騰起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被憨憨的外表給騙了!”


    “其實,我出嫁的時候,我爹給我說過,讓我多掏掏你身上的秘密,然後讓我告訴他!”朱靜安語不驚人死不休,竟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陳鬆忽的一下坐起,冷汗驚了一身,“還有這事?”


    陳鬆不淡定了,除了一個張言,就連自己枕邊人也是個密探,這還怎麽玩?


    合著整個家,就我一個外人?


    “是啊,隻是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我對夫君的秘密不感興趣,我隻想待在夫君麵前。


    我嫁給夫君,生是夫君的人,死是夫君的鬼。我爹經常給我說,要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怎麽可能會賣了夫君呢?”


    見陳鬆反應這麽大,朱靜安摟住陳鬆的胳膊,生怕陳鬆誤會,弱弱的說道。


    陳鬆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逐漸放下心來。


    結合曆史上的朱靜安,陳鬆決得自己應該相信朱靜安。


    不管是正史還是野史,都說朱靜安是個以丈夫為主的人。


    能為了丈夫跑去和朱元璋吵架,估計是整個大明頭一號了。


    也是,能將這件事情直接告訴自己,也證明了朱靜安確實沒有出賣過自己。


    “那你為什麽之前不說?”陳鬆問道。


    朱靜安解釋道:“我害怕夫君發火,嫌棄我!”


    “那你為什麽現在說?”陳鬆有些疑惑。


    “我嫁過來這麽長時間了,這事憋在心裏難受,所以借著這件事情,一並說了出來。”


    “夫君,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直到永遠。”


    “夫君真好!”


    “夫君,要不要我明天進一趟宮,讓爹將這個張言弄走,讓爹把跟著我過來的人都弄迴去?”


    “別,還是算了!”


    夜色漸漸的深了,陳鬆躺在床上橫豎睡不著。


    朱元璋的心機,實在是深沉的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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