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終於,馬車來到了鄭大勝說的地方。


    和縣城相比,這裏荒涼不少,洪武十九年,朱元璋為了防備倭寇,在這裏構築金山衛,設置金山衛城。


    如今的這裏,隻有一個千戶所。


    這個千戶所駐紮的地方在小官鎮,因為這個千戶所的緣故,這裏的百姓數量比其他地方多一些,但遠比不上華亭縣。


    陳鬆讓馬車停了下來,從馬車上跳下。


    趙峰趕著馬車去找停車的地方,鄭大勝跟在陳鬆的身後,陪同著陳鬆在小官鎮轉悠。


    小官鎮的主要街道就那麽幾條,沒花多長時間就轉了一個遍。


    陳鬆左手拿著一個小本子,右手拿著一根鉛筆,記錄著小官鎮的所見所聞。


    將縣城轉完之後,陳鬆來到了城外,來到了海邊。


    陳鬆拿著鉛筆,站在岸邊,依照海岸的大體樣子,在小本子上畫著粗略的地形圖。


    畫完之後,陳鬆收起本子,指著眼前的海麵,對站在自己旁邊的鄭大勝說道:“明天找一些人過來,測量一下這邊海岸的詳細數據,這些數據我有大用。”


    “好!”鄭大勝點點頭。


    陳鬆帶著鄭大勝圍繞著海岸,一直往前。


    陳鬆在找一個適合修建碼頭的地方,市舶司最重要的就是碼頭。


    按照陳鬆的想法,碼頭一定要大,要盡可能多的容納船隻。


    同時,還要在距離碼頭不遠處修建一個小型造船廠,用來修繕破損的船隻。


    走著走著,陳鬆來到一個小漁村。


    這個小漁村位於海岸線北邊,隻有二十來戶人家。


    村子裏的漁民們都出海去了,隻剩下一些老人和小孩。


    洪武初年,雖然朱元璋已經下達過禁海令,可是普通老百姓依舊可以出海打漁。


    這個漁村地理位置非常不錯,靠近大海,地勢平坦開闊,非常適合修建碼頭。


    陳鬆打開小本,將這個地方的地形畫在小本上。


    以後,這裏的百姓都是要搬遷的,當然了,給他們的安置費不會少。


    “這裏不錯,地勢開闊,靠近大海,距離小官鎮也不遠,適合修建碼頭。


    以後,市舶司衙門就放在小官鎮吧,這裏就是碼頭。”陳鬆收起手中的本子,站在村子邊緣,看著眼前的大海,開口說道。


    鄭大勝不懂這個,隻是一昧的稱是。


    “迴去之後,將小官鎮以及周圍地方的資料拿給我,我要仔細看看。”


    “好!”


    在接下來的時間當中,陳鬆以這個漁村為中心,勘察了周圍。


    等做完這些事情時,太陽已經落下了西山。


    陳鬆帶著鄭大勝迴到了小官鎮。


    迴到鎮子,鄭大勝找好了住處。


    這裏還是比較落後,整個鎮子隻有一家客棧,而且環境還很差。


    陳鬆不覺得什麽,住了下來。


    天黑之後,鄭大勝將小官鎮的各種資料拿到了陳鬆的房間中。


    這些資料主要是小官鎮周圍的人口、耕種土地等等資料。


    陳鬆坐在床上,拿著一個從醫院中帶出來的手電筒,認認真真的看著。


    在接下來的幾天當中,陳鬆幾乎將小官鎮轉了一個遍,將所有能去的地方都考察了一遍,也拿到了需要的資料。


    陳鬆將這些資料整理好,帶著這些資料迴了應天府。


    迴家後,陳鬆在第一時間對這些數據進行處理,同時製定了多達數萬字的規劃,送到了通政司。


    不知不覺間已經是三月初,距離朱棣就藩的時間越來越近。


    朱棣對陳鬆還是不錯的,所以在就藩前三天,陳鬆專門在家給朱棣擺了一桌送行宴。


    陳鬆舉起桌子酒杯,朝坐在自己旁邊的朱棣敬酒,道:“殿下這一路而去,山高水長,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祝殿下到了北平能奮勇殺敵,勇立功勳!”


    “哈哈!”


    朱棣哈哈一笑,舉起桌子上的酒杯,“借你吉言,共飲此杯!”


    兩人頭一仰,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說起來俺還要恭喜你,雖然你之前是太醫院院判,可是俺覺得,還是有些大材小用。


    這次俺爹讓你主持市舶司之事,那是看重你,如果幹的好了,前途無限啊!”朱棣一臉笑容的恭喜陳鬆。


    陳鬆放下手中的酒杯,道:“不過是為陛下分憂罷了,前途不前途我不太重視,隻要朝廷能強,百姓能富,比一切都好。”


    “哈哈,你如此高風亮節,俺實在佩服。


    話不多說,喝酒,喝酒!”


    朱棣說著又給自己倒上一杯酒,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話也逐漸的說開了。


    朱棣放下手中的筷子,大大咧咧的道:“咱們第一次見麵,應該是你給俺娘看病的那次。


    那次俺還以為你是個騙子,畢竟像你這個年齡的神醫,說出去確實沒有多少人相信。”


    “可是,後來才發現,你是個真正有本事的人。


    有時候,俺真的想不明白,難不成你陳鬆真的是張良蕭何轉世?又或者哪位神仙下凡,竟然知道這麽多的事情,會這麽多東西。


    和你相比,俺都有些自愧不如。”朱棣說的真誠,酒杯中的酒不停的往嘴裏灌去。


    朱棣說的這些話,陳鬆隻是笑笑沒有解釋。


    天色漸晚,這頓飯一直吃到太陽落下西山。


    朱棣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在侍衛的攙扶下,走出了大門。


    陳鬆將朱棣送出家門,看著坐著馬車遠去的朱棣,直到馬車消失。


    送走了朱棣,陳鬆迴到了飯桌旁接著喝沒有喝完的酒。


    女官張言指揮著周燕燕收拾大廳,至於朱靜安出嫁時出來的那些侍女,一個都沒在,基本上都在後宅。


    陳鬆見此,心生一計,隨後衝著周燕燕道:“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先迴後院吧。”


    周燕燕一愣,拿著笤帚的手愣在了原地。


    “可是幹的不好?”周燕燕有些怯懦的問道。


    “不,你幹的很好,隻是這裏不需要你幹活,迴去吧!”陳鬆說道。


    周燕燕遲遲沒有動彈,愣在那裏不知道該如何。


    “迴去!”


    陳鬆突然衝著周燕燕大吼一聲,嚇得周燕燕急忙放下手中的掃帚,往後院跑去。


    陳鬆的目光從周燕燕身上收迴,看了看張言,然後接著喝酒。


    張言被陳鬆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知道陳鬆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你知道我是誰吧?”陳鬆忽然看向張言。


    張言不知道陳鬆說這話的意思,有些迷茫的點點頭,“知道!”


    陳鬆接著問道:“你知道周燕燕是誰嗎?”


    “她不就是一個下人嗎?”張言說道。


    “那你又是什麽?”陳鬆再問。


    張言道:“我是負責公主殿下的起居的女官!”


    “嗬嗬!”陳鬆冷笑一聲,說道:“是,你說的很對,你是負責公主殿下起居的女官。


    那我想問你,你既然是負責公主殿下起居的女官,那你為何要指揮周燕燕?你什麽時候成了我家的管家了?我記得,我家的管家是我表哥吧?”


    “她是下人,我指揮她有錯嗎?”張言還看不清形勢,竟然反駁了起來。


    陳鬆瞪著張言,陰沉的道:“你是公主殿下的女官沒錯,可你身後的那些侍女也是女官嗎?


    好像平日裏,她們這些人就沒有動過吧?不僅是給我幹活,還是給公主幹活,都是我的人吧?


    我記得家中管家是我表哥吧?難道你是覺得我好欺負,或者說我的人好欺負?不僅指揮我的人,還架空我的表哥,張言,你很行啊!”


    陳鬆得理不饒人,再次喝斥:“還是說,你覺得你才是這家裏的主人?是不是以後還要指揮我?


    說難聽點,你不過一介奴婢,怎麽如此大膽?架空管家,拉幫結派,未來是不是還想將我給除掉啊?”


    欺主的大帽子,直接扣在了張言的頭上。


    陳鬆一步不讓,步步緊逼,“算了,懶得和你廢話,待會進一趟宮,給陛下說一下這事,有惡奴要弑主了!”


    人長一張嘴,這話還不是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往小了說,不過是張言欺壓周燕燕罷了,往大了說,就是對陳鬆不服氣,有蔑視陳鬆的嫌疑。


    事實擺在這裏,就算是拿到朱元璋那裏,陳鬆也有理。


    別看這事小,要知道朱元璋防著太監就像防賊一樣,最恨的就是這個。


    雖然女官和太監相差很大,但本質是一樣的。


    要是陳鬆跑到朱元璋那裏添油加醋的描繪一通,張言絕對落不著好。


    好啊,俺讓你去陳鬆家監視陳鬆,你倒好,借著這身虎皮,竟然敢欺主,還敢拉幫結派?是活得不耐煩了?沒了你,俺還不能派別人嗎?


    陳鬆說罷,袖子一甩,往後院走去。


    陳鬆本意就是想敲打敲打張言,讓她不要太過分。


    當然了,陳鬆不會一下子將張言給弄走或者坑死,因為走了張言一個,還會再來劉言、王言。


    更何況,還會引起朱元璋的警覺。


    所以,陳鬆隻能用其他事情,找個由頭來敲打敲打張言,讓她懂點進退,不要不知好歹,什麽事都管。


    陳鬆這樣做也挑不出毛病來,就算張言跑去給朱元璋說,陳鬆也可以裝作不知道,用張言欺主的事情來搪塞,畢竟事實擺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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