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宋璲和昨天一樣,站了出來,請求朱元璋早日選定丞相的人選。


    宋璲跪在大殿中央,手中的笏板舉過頭頂。


    翰林院的那些官員一同跪在宋璲的身後,大有一副逼宮的架勢。


    翰林院中的官員大都是清流,思想觀念非常傳統。


    在他們看來,丞相是必須要有的,就像皇帝一樣不可或缺。


    千年了,都是這樣過來的,突然沒了丞相,讓這些人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當年董仲舒提出“天人感應”,目的就是像用這個虛無縹緲的東西來限製皇權。


    可是這個東西實在是太假,遇上強勢的皇帝,就和廢話一樣。


    如此一來,相權就成了製約皇帝的唯一途徑。


    可是,如果今天沒有了丞相,那麽他們這些官員將會徹底淪為奴才。


    “還請陛下能以江山社稷為重,早日敲定丞相人選。”


    宋璲再次朝著朱元璋一拜,聲音洪亮。


    朱元璋不說話,冷冷的看著宋璲。


    陳鬆看著這個場景,不停的搖頭。


    徐達湯和這些人就像是沒事人一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李善長麵無表情,就像是一個麵癱一樣,看不出在想些什麽。


    李存義有些蠢蠢欲動,也想站出來,可卻被李善長的眼神製止。


    “還請陛下能以江山社稷為重,早日敲定丞相人選。”


    宋璲朝著朱元璋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宋愛卿啊,為什麽你不關心你的本職事務,眼睛卻一直盯著丞相呢?莫不是你想要當這個丞相?”


    朱元璋身子前傾,目光如刀。


    “臣之忠心,天地明鑒。臣懇請陛下早日敲定丞相人選不是為了臣,而是為了大明萬年江山。”


    宋璲抬起頭,看向朱元璋的臉上滿是決絕。


    “嗬嗬,宋愛卿退下吧,此事日後再議,日後再議。”朱元璋打了一個岔。


    朱元璋的態度模棱兩可,他沒說廢除丞相,又不打算敲定丞相人選,讓朝臣搞不清楚朱元璋的態度到底是什麽。


    如果不是陳鬆知道結果,恐怕和朝臣差不多。


    見朱元璋都這樣說了,宋璲隻好退了下去。


    今天的早朝持續的時間不長,橫豎就是那些事情,和陳鬆關係不大。


    胡惟庸案這才剛剛開始,對於這件在曆史上留名的案子,陳鬆可不想有任何的牽扯。


    退朝後,陳鬆往太醫院走去。


    走到半道,徐達和湯和攔住了陳鬆。


    徐達站在陳鬆的麵前,衝著陳鬆不停的擠眉弄眼,“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良藥,真是意想不到。”


    湯和也差不多,他揉著自己的腰,道:“你這藥確實厲害,厲害啊,昨天晚上都沒怎麽睡。”


    陳鬆看著兩人這個樣子,不用想就知道兩人昨晚上在幹什麽。


    “兩位國公,此藥藥性霸道,效果雖好,但是不能多吃。”


    陳鬆生怕兩人吃過了頭,當成飯吃,急忙勸告。


    “你這話說的,我們又不是三歲小孩,這點小事還是能把握住的。”徐達笑眯眯的說道。


    “雖然貴,但是效果好,這藥值這個價。”湯和道。


    “兩位還有其他的事情嗎?若是沒事的話,在下就先走了?”


    “沒事,沒什麽事。”


    “那好,在下就先走了。”


    陳鬆朝著兩人拱拱手,離開這這裏。


    看著陳鬆的背影,湯和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湯和轉過頭來,看向徐達,“宋璲不知進退,不知陛下心思,朝廷恐不太平,你當如何?”


    徐達徐徐吐出一口濁氣,說道:“京城眼看著就要化為泥潭,我打算奏請陛下,外放邊地,整頓軍務,防守邊疆。”


    湯和點點頭,“你說的不錯,咱們已經榮幸至極,沒有必要留在京城趟這趟渾水,到時候我也想辦法奏請陛下,調離京城吧。”


    來到太醫院,陳鬆就像是沒事人一樣,在太醫院中到處亂轉。


    若是別人,定然會受到鄒和的訓斥。


    可是陳鬆不同,如果沒有犯下原則性的錯誤,鄒和是不會管的。


    太醫院中的郎中和學徒見到陳鬆後,都恭恭敬敬的朝陳鬆行禮。


    盡管陳鬆的年齡比他們小,可是醫術在那裏擺著,不服氣不行。


    迴到班房,陳鬆和往常一樣發呆。


    朱棣帶著幾個侍衛出現在陳鬆的班房外。


    房門沒有關閉,陳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麵的朱棣。


    陳鬆朝著朱棣迎去,笑嗬嗬的道:“殿下怎麽有時間來我這裏?”


    朱棣道:“就是來你這轉轉。”


    朱棣走了進來,坐在了陳鬆的座位上。


    陳鬆搬來一把椅子,坐在朱棣的對麵。


    “殿下最近忙著就藩之事,不太可能沒事情做吧?”陳鬆問道。


    “嘿嘿!”朱棣輕笑一聲,道:“還真是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俺來你這,還真的有事。”


    陳鬆看向朱棣,“什麽事?”


    朱棣坐直身子,說道:“還記得你之前給俺說,你能改進火銃的事情嗎?”


    陳鬆稍微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還記得,怎麽了?”


    “沒什麽,俺不是想著,俺馬上就要就藩北平了。到時候免不了要和草原韃子廝殺,俺想著,你能不能將那種武器弄出來,到時候,俺也省些力氣。”朱棣看著陳鬆,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陳鬆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將改進過的火銃圖紙畫了出來,隻是時機不成熟,所以就沒有拿出來。


    陳鬆假裝思考,過了一會兒,說道:“殿下,雖然在下能改進火銃,可是在下現在還要忙碌太醫院和醫館的事情,所以時間可能不夠用。”


    “這倒好說,大不了俺給你找些幫手。”朱棣說道。


    陳鬆問道:“幫手?什麽幫手?”


    “工部衡虞清吏司員外郎陶成道擅長火器,俺去求求爹,將他給你整過來,有你們兩個在,俺相信,短時間之內定然能將改進過的火器弄出來。”朱棣看向陳鬆,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陳鬆原本還打算該用怎麽的方法去接觸陶成道才顯得不會那麽突兀,沒想到朱棣送上門來了。


    “既然如此的話,那在下就聽從殿下的安排。”陳鬆不露聲色的說道。


    “好,那俺就先走了,你忙吧。”朱棣坐起,走了出去,陳鬆將朱棣送出太醫院的大門。


    送走朱棣後,陳鬆迴到了自己的班房。


    和前幾天一樣,接著發呆。


    哪裏有人天天生病,再加上鄒和又不讓陳鬆做事,所以陳鬆一整天都無所事事,每天除過發呆就是看醫書。


    後世的時候,這樣的生活是夢寐以求的。


    可是,這樣的生活過的久了,難免無聊。


    陳鬆靠著椅子靠背,呆呆的看著房頂,怔怔的出神。


    ......


    一天終於過去了,陳鬆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走出了太醫院的大門。


    迴家的路上,陳鬆看到了步行迴家的宋璲。


    宋璲臉色憂慮,一個人走在街道上,好像在思考著什麽。


    看著宋璲,陳鬆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


    若是沒有和朱元璋唱反調,那麽他也不至於早死,甚至連累了宋濂。


    可惜,人世間沒有如果。


    況且,就算陳鬆去勸宋璲,也不一定能勸的動。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像宋璲這樣的讀書人,大概率是看不上陳鬆這樣的勳貴。


    陳鬆搖搖頭,收迴目光。


    迴到家,恰逢晚飯。


    飯桌上,陳鬆一手拿碗,一手拿筷子,將飯菜不停的往嘴裏送去。


    朱靜安坐在陳鬆旁邊,無心吃飯,心事重重的樣子。


    朱靜安怎麽能瞞得過陳鬆?


    陳鬆放下手中的碗,問道:“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今天我娘差人傳話來了。”朱靜安一臉為難。


    “哦?問了什麽話?”陳鬆來了興趣。


    朱靜安道:“我娘說,她想在來年抱上外孫。”


    陳鬆激靈一下,看向站在朱靜安身後的張言。


    若是馬皇後不知道他和朱靜安之間的事情,陳鬆是不相信的。


    而且,陳鬆不相信,這件事隻有馬皇後知道。


    家裏人就這麽多,趙峰他們不可能知道自己和朱靜安之間的事情,就算知道也不會往外麵說,更不會對馬皇後說。


    張言看著陳鬆看過來的目光,急忙低下頭。


    收迴目光,陳鬆毫不在意的道:“過幾天我去求見陛下,說明一下此事。


    你我年齡尚小,房事過早,生產過早,對孩子也好,還容易傷及根本。”


    “哦!”


    朱靜安哦了一聲,低下了頭,靜靜的吃飯。


    看著朱靜安意誌消沉的樣子,陳鬆解釋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年齡太小,過早房事確實會傷及根本。”


    “我相信!”


    朱靜安抬起頭,看著陳鬆,“可是我娘說,天下間像我這個年齡的女子,大都已經生子。為什麽到了咱們這裏,就成了例外?”


    朱靜安的身上有著這個時代嚴重的烙印,在傳統觀念的熏陶之下,女子就要生子,就要給丈夫生孩子。


    陳鬆啞然,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天下間年小生產的女子確實多,可是,有很多女子都撐不過生產的那道鬼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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