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伯懿走後,洛青餘坐在院中,樂陶陶就陪著洛青餘坐在院中,這件事情必須是盡快得到解決,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司馬雲霆。


    可現在……又是禁足在占星閣中。


    就這樣沒有打擾的過了幾日之後,洛青餘突然收到司馬雲霆的詔令,讓侯卓在府中看好樂陶陶,自己則是跟著李公公前往。


    到達的地方不是占星閣,是在司馬雲霆的寢宮外。


    寢宮的宮門半開,洛青餘奉命站在宮門外,等待著司馬雲霆的話,周遭都是安靜的足以聽清風聲的環境。


    陪伴在司馬雲霆身邊如此之久,洛青餘這一次是真的難以琢磨透皇上到底想要做什麽,即便樊伯季樊大將軍的屍骨是讓先帝手下的人移到了別處,即便先帝告知過皇上……


    其中的利害關係,現在僅有知道便是自己以下犯上這一條,為害。


    幾日前早上自己在占星閣說的每一句話,無一個字不是在挑戰司馬雲霆的作為皇上的權威,是對皇權最大的挑戰,可是現在,樊伯季的屍骨就是最好的交易條件了。


    這一日,即便是晴天,可在這寒風刺骨的冬日,太陽足夠帶來的溫度僅僅停留在太陽的周身,熱度還沒有達到穿透寒風淩冽到達人的身上。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洛青餘的手腳已經是全然冰涼,依舊是站在寒風中,不動。


    宮門大開的方向正對著的是司馬雲霆坐著的位置,寒風透過門的縫隙漏進來許多,手中的茶盞到手之後快速的就涼了下來。


    又約莫一柱香的時間,司馬雲霆起身站在門框邊,對著自己身後的李公公下令,“讓他進來吧。”


    李公公奉命讓洛青餘進來,站在原地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再加上寒風的侵襲,就在邁出去第一步的時候整個人就要撲在地麵上,被李公公扶住。


    “洛星師當心。”


    洛青餘四肢略帶著僵硬的走進寢宮,跨過門檻,裏外的溫度差讓洛青餘很快就暖和了起來。


    看著坐在椅凳上的司馬雲霆,洛青餘有話直說。


    “皇上,臣幾日前早上以下犯上乃是臣之錯,皇上的罰臣也已經受了,但臣不解,為何讓臣站在寒風中,臣何錯之有?”


    一上來洛青餘就問出,禁足已經是司馬雲霆對自己的懲罰了。


    洛青餘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是有一些不滿在的,除去那日的事情,自己到現在還是沒有想出來到底是何事做錯了。


    司馬雲霆手中的茶盞同桌麵發出清脆的響聲,“好一個何錯之有?”


    洛青餘和司馬雲霆與其很快就激起了對方的不滿。


    這一次讓洛青餘站在寒風之中,的確沒有錯,隻是司馬雲霆在看到洛青餘出現在自己視線時,那一日洛青餘說的話再一度出現在眼前。


    本想著召來洛青餘是告知那件事情,因為所有的表麵功夫現在都已經做到位了,朝中議論紛紛,禁足的這幾日,宮中竟然已經有人開始揣摩下一個星師會是誰了。


    畢竟,洛青餘是洛家培養出來的最後一位了。


    一時之間,司馬雲霆就已經讓洛青餘站在門外,現在洛青餘問起這件事情,找不到何錯之有。


    切換到另一個話題,司馬雲霆掠過了這件事情的答案,一瞬間,洛青餘就想通了司馬雲霆為何會讓自己站在門外的原因。


    也對,自己陪伴在皇上身邊這麽久,君與臣之間的意見都是出奇的一致,就像這樣以下犯上的例子還是第一次的出現。


    “洛星師當日所問之事,確實有真,不過是樊伯季樊將軍的屍骨,還需要帶著人去確定。”


    洛星師一直掛念的事情一下子就開始雲清霧散,樊伯季的屍骨果真的就和猜想中的那樣一樣,沒有隨意的埋在田野之中。


    當時蠱蟲作亂,樊伯季到了後來過的每一天都是在生不如死的日子,不願意自己所有的英明最後被世人記成一個因強加在自己身上的情而死之人。


    變成了人們口中的災星。


    司馬雲霆在和洛青餘轉述著當初先帝留給自己的信封中提及到有關樊伯季屍骨的話,原來先帝如此之早就已經預料到後來會發生的事情。


    原來,都是先帝一手計算好的。


    不由得感慨道,自己當時真的隻是一個尚未成熟的學徒,真正的成熟是在洛父一夜之間離開的時候,自己完完全全接手了星師的這個位子。


    隨著司馬雲霆講話聲的戛然而止,洛青餘接著說道:“皇上不必覺得這件事情做得如何,朝中覬覦著這個位子的人數不勝數。”


    “可,有那個膽量,有那個能力,有那個命坐上來的人,可就沒有了。”說話的時候洛青餘的目光看著木板,有心之人的命運,好像就已經看到了結局。


    洛青餘在司馬雲霆這裏聽完所有的話之後。


    翌日,等到樊伯懿出現在房簷上,帶著樂陶陶直奔宮外的郊外,在出宮門的時候,洛青餘的身後站著那一批派出來抓捕樊伯懿的人。


    這一次所做的事情,名為將功補過。


    竹林快速的從兩個人的身後掠過,樂陶陶透過窗外看著自己曾經熟悉的竹林在自己的眼中唿嘯而過,樊伯懿跟著兩個人行走的方向,跟著的動作逐漸的緩慢下來。


    這個方向,不是……


    疑慮中沒有停下跟著的步伐,直到最為靠近的時候,竹林到了盡頭的時候,馬兒的腳蹄留下的印子到這裏停止後,洛青餘還有樂陶陶還有那一批的人出現在麵前。


    這個時候的樊伯懿,放輕了自己的腳步,這一條叉出來的道路,很少有人會走,因為是一條死路。


    在眾人的注視下,樊伯懿走到在平地上堆起來的兩個土堆前,膝蓋彎曲,緩緩的跪了下去。


    “爹,娘,今日兒子可能要驚動您了。”


    到了這個時候,樊伯懿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一直讓洛青餘找的東西有了結果,但依舊是迴過頭詢問洛青餘。


    看向洛青餘的眼神中帶著小心翼翼地詢問,還有難以相信的震驚,所有的情緒糅雜在這一束目光中,就好像洛青餘的答案也許就能改變自己的想法。


    樂陶陶注意到洛青餘的頭有了低下去的動作,站在了洛青餘的身前。


    替洛青餘迴答,“工具在你身旁,位置,在那邊。”手指指向兩個土堆空出來的地方上,平坦的土地上還殘存著秋日留下的枯草,也足夠看得出夏日時候這裏的旺盛。


    樊伯懿手撐在泥土上讓自己站起來,拿過一旁的工具,站在樂陶陶指著的地方,猛然跪下。


    聽到聲音的樂陶陶一瞬間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接著就是樊伯懿顫抖的聲音,“長兄如父,兄長,我這個弟弟屬實是糟糕,今日來見你。”


    三個響亮的磕頭,額頭和泥土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音清晰可聽。


    樂陶陶一直手摁著洛青餘的手臂,傳達著自己的力量,一鏟一鏟,鏟開的是地麵上還沒有完全化開的土,樊伯懿的手上青筋暴起,使出了全身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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