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暫的騷亂後,從二樓窗口摔下的茲巴,被人送去救治。這個可憐的人,直到現在,艾凡赫也不知道他的全名。而始作俑者寧馨兒,在騷亂過後,正在把所有人都趕出房間,而她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很簡單——午睡。

    但落跑的學生會長並沒有最後達成自己的願望,因為騷亂的影響,正在競賽場地的書記伊芙莉絲被吸引了過來,直接從二樓那個被打破的窗口處跳了進去,強行將某位逃避責任的老大抓迴了辦公室。雖然過程十分搞笑,但卻解決了艾凡赫最擔心的一件事情。

    在莉拉的好心排解下,還沒等到伊芙開口,寧馨兒就在求饒中把門上的念術陷阱定性成了“好心的伊芙今天其實沒有設陷阱”的情況。看著開始詫異,馬上變成確定表情訓斥的伊芙,艾凡赫就知道,自己的念術免疫能力不會被泄露了。

    在仔細考慮了一陣子之後,艾凡赫才決定並不把寧馨兒的念術本質告訴毫不知情的她本人,寧馨兒的念術保持著一種巧妙的平衡,如果告知,說不定她會永遠失去這種能力。

    而且,這其中可能也少不了羅茲跟自己剛上的課程所造成的影響。莉拉似乎敏銳地發現了艾凡赫的問題,就像她可以聽到艾凡赫與羅茲的談話一般,她留下了一句話就離去了:“不要以為自己變壞了,這些不過是事實而已。”

    但艾凡赫此刻完全沒有心思去思考自己是否變壞了這種問題,在簡單地說服了自己的良心以後,艾凡赫的滿門心思都在思考另外一個問題——連念術師本人都無法得知的念術,為什麽卻可以使用?

    因為這關係到艾凡赫自己,從上次在宿舍裏驚鴻一現,自己就從來沒有再次出現肯定某種念術的情況,無論如何確定自己的希望,所有的念術還是會在接觸自己的一瞬間,馬上消亡。

    而現在,寧馨兒的事實告訴了艾凡赫另外一種可能性:念術是可能不知情而且無意識的情況下使用的。

    想起羅茲那盞寶貝念術燈當時的情況,自己在完全沒注意到它的時候,那盞燈在手中亮起,卻在自己發現的同時,瞬間熄滅……這並非虛妄,艾凡赫並不笨,他知道自己依稀抓住了讓自己能成功利用自己念術能力的鑰匙。

    在這個緊急的關頭,才真正體現出了同伴是否聰明的必要性,在艾凡赫完整的思考完整個事情的過程中,他自己並未進行任何移動。而遠在宿舍的羅茲和漪墨,不約而同地保持了安靜,並沒有打擾他的思考,因為他們都知道,艾凡赫不會這樣浪費時間,他必然有所疑慮,而且如果他需要兩人提供建議,會開口詢問的——這就是默契!

    隻是羅茲和漪墨都以為,是剛剛的“課程”引起了艾凡赫的沉思。

    ……

    等到艾凡赫迴過神來,已經是傍晚,殘餘的一線夕陽從地平線上滲入眼前的所有景色,一片金黃,在這種不經意的思考中,艾凡赫居然耗費了近一天的時間。

    在想離開已經有些落寞的街口,艾凡赫才發現因為長時間保持站立的姿勢一動不動,雙腿已經酸麻,動一動便如針刺一般疼痛。而自己的位置,也從大樓的門口,移到了門邊。

    隨著木器的輕響聲,一張墊著軟墊的座椅被放在艾凡赫身旁,似曾聽過的男性聲音在右後方響起:“來,坐這裏,揉揉你會好受些。”

    聽到有人跟自己說話,艾凡赫本能性的迴過頭去,扭頭擰腰的動作打破了身體站立的微妙平衡,但麻木酸痛的腿腳卻來不及像平常那樣調整好整個身體的重心,所以他向著斜後方歪倒,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地麵越來越近。

    平整的石頭地麵發生了奇怪的變化,如同投入石頭的水邊一樣泛起了波紋,接著艾凡赫就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了支撐,本來放在另一邊的座椅,就這樣移到了自己的身下,如果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去,就好像艾凡赫姿勢怪異地自然坐到了椅子上一樣。

    還沒等到艾凡赫迴頭道謝,塔迪•金那張滄桑的老臉就出現在了麵前,亂蓬蓬的額發和胡子中,勉強可以看到兩隻眼睛的反光,口氣中帶著一點放鬆,塔迪用同樣的方式挪過了一把椅子,安然坐下後才說:“總算迴魂了,我在旁邊等了你好久了……準確的說,是整整一個下午,你連動都沒動一下。”

    聽到對方這樣說,艾凡赫知道對方從中午開始就在旁邊照看著自己,所以十分感激的解釋著自己的情況:“呃,我也不太清楚是怎麽迴事,反正迴過神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時間了。塔迪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可是一個很複雜的情況了……”麵前的人臉動了動,艾凡赫勉強可以辨認出那是塔迪在露出笑容,“具體來說就是羅茲拜托路過的學院傳話給華研盟裏的卡雷爾,說讓他來照看一下娛樂大樓門口的‘木樁子’,然後卡雷爾不在社團室裏麵,看著很急的樣子,於是我就過來了。”

    “謝謝……”艾凡赫不好意思的道著謝,“實在是麻煩你了。”

    塔迪伸出手指,撥了撥額前的頭發,讓他的視線更清楚了一些,對著艾凡赫擺擺手說:“謝倒不用,我也是到了才明白羅茲說的‘木樁子’原來是你,不過看你的這個情況,應該是有念術方麵的疑惑吧?大家都有這個情況,有時候忽然就有了體會,然後就出神了。不過你這種情況倒是不常見,居然站在大路上……”

    慢慢地揉著腿部的酸痛肌肉,艾凡赫抱怨著:“我也不清楚啊,隻是一瞬間好像被什麽靈感擊中一樣,然後整個腦子就沒有想別的東西,就是嗡的一聲那種感覺……”

    “可以理解,我們都有過,這麽看來,你已經找到自己的念了?還是在運用方式上有麻煩?”“如果是前者,我還能幫幫忙指導一下;如果是後者,可就不好說了,隻能靠你自己了……”

    “為什麽?”艾凡赫很奇怪:“的確是我現在還不能純熟運用自己的念。難道念術運用方式不能說的麽?”

    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再把手指指向艾凡赫,塔迪笑著:“說倒是可以說,不過我告訴你隻有負作用,最好是靠你自己去體會出來。不過我可以教給你一個辦法——”

    “在疲勞狀態下嚐試,讓自己盡量耗費更多的體能,在這種情況下再不停嚐試去觸發自己的念術,隨著你讓念術成功具現的次數越來越多,你的身體會慢慢的記憶住那種感覺。其實那種感覺很簡單的,隻是不好說而已。”

    “加油吧,這是每個念術師都要經過的一道坎,等你過去了以後,你就會明白為什麽別人不能告訴你了。”塔迪拍著艾凡赫的肩膀,鼓勵著他,“這世界真奇妙,二十幾天前,你還是一個完全對念術的門外漢,這樣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不要急於求成……”

    艾凡赫的身體其實並沒有什麽問題,隻是呆立得太久,某些地方被壓迫得有些血液不通而已。在待了一會兒以後看到艾凡赫已經能自如行動,塔迪就急匆匆的離開了,似乎還有事在身。

    似乎自己的失態打亂了不少人的計劃,艾凡赫不好意思的通過別針唿喚著宿舍那邊的迴應:“羅茲?喂?”

    但是羅茲並沒有迴應,隻有漪墨的聲音從別針中傳來,帶著欣喜和放鬆:“艾凡赫你終於醒了……羅茲不在這裏,他說因為你玩忽職守,隻能他親自出門去找。讓我在這裏留守,隨時等著你的迴音,說讓你醒來以後直接迴宿舍來。”

    “咦?這可不是羅茲的做事風格啊,一向喜歡偷懶的他,怎麽不是讓你出去,他繼續在宿舍裏偷懶?”

    對話的那頭出乎意料地沉默了一會,漪墨才用帶著點羞赧的語氣匯報著情況:“跟我說的理由是,出去的人要換迴便服,就無法通過管家鈴召喚了。我們兩人之中,如果你召喚的時候,發現是我出現,你應該會更高興些。所以……”

    羅茲的借口讓艾凡赫很尷尬,隻能嚐試著岔開話題:“我看他是怕我一醒來,就直接召喚了你們兩人,讓他的形象大暴露,才故意找了這麽一個借口換下衣服吧?……”

    在艾凡赫吐槽完畢後,通話的那頭靜寂了好半天,才聽到漪墨幽幽的問話傳來:“恩,的確有這個可能。那麽……”

    “嗯?那麽什麽?”

    “你真的會更高興些麽?如果看到是我……”

    漪墨直接而明顯地在表示了對這個問題的興趣,掐斷了艾凡赫所有的後路。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問出這樣的問題代表著什麽……

    但艾凡赫也知道,漪墨選擇在此時問到這種問題,無疑跟羅茲白天剛剛上過的‘課程’有關。

    對艾凡赫來說,今天的經曆實際上是要除開出神的整個下午,從他的記憶中,等於就是半小時之前,羅茲剛剛對艾凡赫教導過——對於念術師最危險的,就是愛情和友情。

    所以艾凡赫此時的確不知道怎麽去迴答了,因為能想到的太多。

    無法釋懷,隻能沉默。

    漪墨追問了幾次以後,別針那邊也沉默了下去,似乎也已經放棄了。

    心亂如麻,艾凡赫的嘴巴此時像不受控製一樣地動了起來,開始帶著怯懦和忐忑,漸漸變得沉穩和堅決:“你們是我的朋友……在學院裏,你和羅茲,都是我絕對信任的朋友……今天羅茲說的那些話,的確當時對我的震動很大,當時我就問自己,我的確是在這方麵太天真了麽?從來沒有想到去防備你們兩人?——但是我後來馬上就想通了,這就是我啊,這就是艾凡赫,那個總被羅茲耍弄,總被漪墨你幫忙的艾凡赫。我就想啊,朋友間,還是不要想那麽多的好,太麻煩了,也許固執了一點,但我覺得在這方麵天真一點,沒什麽不好的……我現在心好亂,說的話更亂,不知道你有沒有聽懂。”

    沉默了一會,漪墨的聲音才傳來:“聽懂了,這是一個不錯的迴答。你的成績雖然沒有得到優秀,至少也是一個合格,不過……”

    “不過什麽?”

    “……你還是沒有迴答我的問題。”

    (有心無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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