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戰落下帷幕,在朱吾世與薑探雪戰平以後,宋植橫空出世以輕鬆的姿態拿到決賽的資格,這個名字,也終於開始為世人所知。


    監正與文成帝並沒有過多地表示,宋植有此戰力他們並不意外,真正令他們驚疑的,是其他的事...


    裂狩餘池心揮了揮手,附近的斬妖師們便開始清場,絲毫不給人接近了解宋植的機會,尤其是北境人,更是在結束的第一時間就被往祭壇外‘請’去。


    “你真牛啊,宋姑娘。”


    項鼎哈哈大笑的走上前迎接下台的宋植,方才徐冬冬在台上對他擠眉弄眼著實把他惡心到了,現在宋植替為教訓了一番,自然是心情大悅。


    夏息葉也走了過來,她雖然被薑探雪輕易地轟出了擂台,但其實也隻是受了些皮外輕傷罷了,定仙山曆來信奉強者,更別說宋植是一位劍修。


    但最關鍵是,‘她’是大師兄韓秀琛看中的人。


    看著宋植腰間的承影劍,夏息葉隻是低聲咕嚷道:“下一場戰鬥你可得要贏啊,大師兄若在...也一定想看你贏的吧。”


    宋植微微一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瓜,悵然道:“自當盡力。”


    夏息葉也跟著笑了起來,並沒有因為宋植隨意摸自己腦袋而生氣。


    這時,宋植的目光瞥見了不遠處靠著廊柱,迷離著看向遠方的江雅臻,於是撥開眾人向那走去。


    江雅臻見宋植走來,嘴角擠出一抹微笑,說道:“小植,你贏了。”


    “阿臻,你怎麽了,不開心麽?”宋植開口問道,突然想起不久前江雅臻對自己訴說心腸的模樣,她似乎有什麽心事。


    江雅臻從廊柱上起身,似乎欲言又止,最後搖了搖頭恢複了常色,笑道:“沒有,隻是最近想了很多,準備迴去了。”


    “你要迴東神族?”


    突然,一道聲音從宋植背後傳來,二人迴頭看去居然是朱吾世,他此刻置若走來,若非肩膀被纏成了粽子,簡直像個無事人般。


    “你要迴東神族?”走近後,他竟然又問了一遍,宋植側目看去有些訝異,這家夥什麽時候關心起江雅臻來了。


    江雅臻點了點頭,目光卻看向宋植,雙手緩緩負於身後:“家父重傷難愈,恐時日無多,祖父心力憔悴隻想見我,於情於理....我都該迴去一趟。”


    宋植麵色微變,江雅臻看似漫不經心的話語,卻透露出天大的信息,十狩之一的瞳狩怎麽忽然間就要死了?


    宋植注意到身邊朱吾世聽聞此言麵色並沒有起波瀾,當著江雅臻的麵自己也不好過問你爹怎麽無了這種問題,隻道節哀,準備下去以後單獨找朱吾世問問。


    朱吾世眉頭微皺,並沒有多說什麽。


    最終決戰定在三日後,而宋植並沒有和其他人一同離開京城,而是收到密詔前往了皇帝寢宮。


    鴻遊殿。


    作為大淵國最後的希望之子,收詔麵聖並不令人意外,站在陳年古舊,瑰麗莊嚴的鴻遊殿外,宋植暗自咂舌,素聞當朝文成帝勤勉執政,從很久之前起就遣散了後宮嬪妃,一個人住這麽大的屋子真的不會寂寥麽。


    步入宮殿後,除了門外守衛的金甲猛士外,殿內空無一人,金黃的廊柱鑲嵌著巨龍,彼此相隔遙遙,無邊的帷簾隨風而動,如在山海之中穿行。


    “臣宋植,參加陛下!”


    宋植瞧見不遠處,一道金縷薄帳後那道淡坐的身影,立刻想起臨行前禮部尚書囑咐的禮儀,拍了拍衣袖躬身道。


    “鴻遊殿內不必拘謹,免禮吧。”


    不等宋植彎下腰,文成帝的聲音已從帳後幽幽傳來,話音剛落薄帳輕拂出一角,文成帝那支幹枯的手正微微招示。


    宋植心領神會,悄無聲息的上前,在文成帝眼神示意下坐在了對坐。


    放眼看去,此時的文成帝如骷髏人般,短短半年時間已經麵帶死氣,很難想象數年前他還是英明神武的模樣,這便是氣運反噬麽...


    二人中間的木案上是一副卷起來的畫,應該是文成帝方才正觀摩的。


    “今日一戰,你表現的不錯。”文成帝開口,他早已脫下身上寬大的龍袍換上了便裝,即便如此仍然顯得寬鬆無比。


    宋植雙掌合並,謙虛道:“外出遊曆有一番際遇,巧取了。”


    “在朕麵前,不必過謙。”文成帝抬頭,雖然憔悴但語氣仍不疾不徐:


    “時至今日朕才終於明白,有時候所謂運道,才是天下間最厲害的功法。”


    宋植看了眼現在文成帝的模樣深有體會,確實,運道重不重要自己不知道,但沒有運道看起來是萬萬不行的。


    “陛下英明一世,天下百姓無不讚頌大淵現在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相信老天一定會保佑陛下龍體漸好的。”


    “哈哈哈哈....”文成帝聞言一愣,旋即突然笑了起來,他拍著自己的大腿說道:“已經好久沒人敢在朕麵前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宋植:“。。。”


    “國師算出朕活不過一年,但朕比國師更了解,這一年之期恐怕都得兩說。”文成帝收斂起笑容,麵色逐漸平靜下來:


    “正如你所說,大淵國千百年來於朕這一世安定平穩,繁榮到了極致,可是事有盡時,最昌盛的那一刻,也可能會是墜落的臨界點....”


    “大淵國就將麵對史無前例的災難,而這,也是你為何應運而生的原因。”


    文成帝看著宋植目光炯炯,接著便劇烈的咳嗽起來,仿佛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事情。


    “陛下此言何意?”宋植眉目低垂,問道。


    文成帝止住咳嗽,繼續說道:“北海經曆二次大變,這天下靈力持續積蕩並非是我人族幸事,那是妖族在背後作梗,它們的目的,就是加速摧毀扶非當年設下的禁製,當禁製破的那一天,四大妖聖湧入大淵國,群妖亂舞,妖巢高築,人族斷無生路可言,又將迴到曾經烽火連天的歲月,甚至更加淒慘。”


    “但扶非似有轉魂之術,在禁製消除的那一天,他預言自己會迴來,結束這一切紛亂。”


    宋植看著文成帝的目光,抿了抿嘴欲言又止:“我....”


    “朕方才說的這些,都是國師同朕所講。”突然,文成帝改口,他的語氣不再凝重,似乎是想讓宋植不要這麽有壓力。


    文成帝說話間用微顫的手沏了一杯茶,推給了宋植,語重心長的說道:“下一場戰鬥無論你贏或輸,我大淵即便拱手相送整個北方滄,冰二州,也不會與北境在這個時候起爭端,一切都是為了人族,為了將來做打算。”


    “可在朕死後,這一切或許就會如脫韁的野馬難以掌控,朕的子嗣......”


    文成帝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念河雖然文武雙全,可朕常年來對他頗有微詞,致使他心胸狹隘....恐難成一代明君,反觀太子看似胸無大誌,可卻比誰都貪權戀欲,他的心連朕都看之不透....”


    宋植一驚,陛下這不會是要問我立誰為帝吧。


    文成帝看出了宋植的惶恐,擺了擺手道:“朕的後事自有安排,朕隻望你無論屆時是誰登基大寶,你都要警惕新帝的所作所為,若有悖我人族大計,你....”


    宋植生怕他脫口而出‘取而代之’四個字,趕忙道:“陛下,不是還有監正在麽,有他的慧眼注視,想必新帝自然會同您一樣英明。”


    “國師....”文成帝輕咳一聲,悠悠道:“國師,乃是超凡世外的變數,他來自久遠的年代,不能也不敢管我皇族中事,否則朕今日的下場,恐怕就是他明日的縮影。”


    宋植默然,想必這之中一定有很多的密辛,隻是自己暫且不知。


    “此役罷了,你便離開京城一段時間吧。”文成帝端起身前的茶杯,舉在身前輕輕搖晃卻不飲下,宋植知道這是可以走的意思。


    “陛下,那臣便先告退了。”


    就在宋植即將走出帷帳之時,文成帝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平靜無比卻讓人不明其意:


    “國師,看好的是扶非。”


    宋植微微一愣,旋即細不可查的側身微微一躬,便加快了腳步離開了鴻遊殿。


    宋植走後,文成帝便伏在案上劇烈的咳嗽起來,在緩了好一會後他才能慢慢起身,透過窗欞外落日的餘暉,他輕輕捶打著自己的胸口,眼裏滿是不甘。


    “可惜,朕見不到大淵外的日出日落,萬裏山河了...”


    隨著他手掌揮動,身前的畫卷也栩栩展開,這是從皇室寶庫最深處取出,足有兩千年曆史的古畫。


    黃昏的夕陽泛起歲月斑駁的光澤,畫中,是一個手持琵琶麵色哀愁,卻傾城絕色,豔壓古今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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