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來囡囡不會做飯啊?”


    緊挨在宋植身後窺視的還有項蝶,她見到朱樸囡把爐子都燒著了,吃驚的同時掩嘴偷笑起來。


    也是,出生於名門世家,這些千金小姐又怎會真的沉下心來倒弄灶台呢,隻有興致來了才會嚐試幾番。


    朱樸囡便是如此,在朱吾世迴府後才開始嚐試下廚,之前的餐食也是在廚媽的幫助下才能完成,今日劉媽正好有事還鄉,她便手忙腳亂起來。


    宋植見狀露出了‘我太懂了’笑容,將目光從窗欞上收迴,輕聲道:“走,咱們去救場。”


    項蝶一愣,方才聽宋植說對下廚略知一二,還以為宋植是在自誇,沒想到宋植居然真的向灶房走了過去。


    灶房內的朱樸囡好不容易才指揮下人把濃煙蓋滅了,但是心情也糟到了極點,兄長的好友們今日來府上作客,結果自己說要下廚卻弄成這樣,該如何是好...


    這時,她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有身影進來,顰眉望去微微一愣,扶著額頭道:“蝶啊,你怎麽過來了。”


    同時她也注意到了宋植這個不速之客,一時間微咬下唇,有些難為情。


    幸好宋植目光隻是打量著灶台,露出思索的模樣,並沒有出聲嘲諷自己,否則她真的要又羞又憤。


    項蝶忍住笑意走上前:“囡囡,你行不行啊?”


    朱樸囡臉一紅,埋怨的看了她一眼,意思是有外人在還這麽駁我的麵子,道:


    “誰知我府上做菜的劉媽媽今日還鄉了,有些緊張就....”


    宋植聽到她的解釋心裏腹誹,這是緊張嘛....這是完全沒入門吧。


    不過無妨,還有很多食材沒有被糟蹋,還能搶救一下。


    宋植來到那口鍋前,隨手拾起一個黑球,輕輕一撮才發現原來是些烤焦的青椒,當下撇了撇嘴,心裏有了想法。


    擼起袖子,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臂,宋植走出房門接了一盆清水,接著將幾個黑球放入水中浸泡,小心翼翼的將那層烤焦的黑膜給揉搓掉。


    朱樸囡和項蝶沒想到這位陌生的女子居然一言不發的開始接手了,看到宋植雲淡風輕的模樣,朱樸囡情不自禁的被吸引了目光。


    宋植這時迴頭看向了她倆,伸手指了指爐火,問道:“能幫我添點新柴麽,要幹一些的。”


    朱樸囡嘴角一鼓,怎麽的怎麽的,才來第二次就開始把我當下人了麽??


    但項蝶倒是很勤快,點了點頭便出門去院裏尋幹柴了,朱樸囡隻好也跟了出去。


    將烤椒給洗淨後宋植聞了聞,果然有一股煙熏味,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前世他正好學了一道這種菜的做法,沒想到這個時候也能派上用場,宋植將這些青椒給放到了砧板上,用幹淨的布擦拭幹淨汁水後,那些幹柴也被項蝶二人抱迴,放入了爐中。


    宋植彎腰手指悄然一晃,這些柴火便被點燃,接著起身熱鍋涼油,單手打了四個雞蛋,全程行雲流水波瀾不驚,卻透露出一股大師風範。


    在雞蛋煎好後,宋植將這些雞蛋鋪在青椒上,抄起兩把菜刀就是一頓猛剁,刀鋒和砧板清脆交錯,如鼓點一般有節奏,莫說兩位千金小姐,就是那些門口旁觀的下人和婢女都露出了吃驚的模樣。


    朱樸囡眼神複雜的看著麵前的背影,那雙白嫩的手看著比自己還柔弱,動作卻如此幹練,一看就是沒少下廚。


    但包括她在內卻沒有人因此而看輕宋植,這種普通人家和下人才該熟練的技能,放在眼前人兒的身上卻成了一股獨特的氣質。


    這種感覺就像不惹塵埃的天上仙子,正在凡間的灶房內顯聖,尤其是宋植做菜時候黛眉微顰,眼神微凝的模樣,更是讓人心馳神往。


    項蝶也是心裏暗驚,此人不是妖狩司的斬妖師麽,看起來年歲相差無幾,怎的廚藝這麽犀利,莫非孩時是什麽窮苦人家,早早掌握了這些夥事?


    不對不對,窮苦人家哪能生出這麽蘭芝若素的女子,項蝶一時也想不通了,隻是盯著宋植的背影發怔,心裏想著下來後一定要結交這位奇女子。


    宋植倒是不知道這些心裏這麽多戲,將雞蛋與青椒剁碎成泥後便倒入鍋中,加入蠔油等調料隨意翻炒後取出青椒醬,又剁了些碎肉進去翻炒。


    最後加入米飯和青椒醬,在煙火中撒入一把蔥花,宋植才拿過一個盆,將這道煙熏青椒炒飯給盛出來。


    將手放入身旁的涼水桶中揉搓了片刻,宋植才抬袖擦了擦被熱出的細汗,轉頭看向已經呆愣的兩位女子,開口說道:


    “你們來試一試吧。”


    朱樸囡和項蝶走上前來,看著盆中烹香四溢,繽紛多彩的炒飯,不禁暗自吞了一口唾沫。


    項蝶不見外,直接拿起一根木勺瓦了一點兒放入嘴中,表情頓時變得精彩起來,大喊道:


    “好吃,太好吃了!不敢相信是用那被樸囡燒成炭的青椒做出來的!”


    宋植見她反應這麽大,這才暗地鬆了一口氣,許久沒有下廚了他還有些擔心自己生疏,這麽看來還是沒有忘本的。


    朱樸囡臉色一黑,心想你還是不是我好閨蜜了,幹嘛戳我的拐哦。


    不過在她也嚐試了後,忍不住閉上了眼細細品味,這....真的是那鬼模鬼樣的黑椒做出來的嗎?


    再睜眼看向宋植,她眼底那抹佩服慢慢壓過了防備。


    宋植都沒有去嚐,而是笑著招唿起門口觀望的那些下人道:“你們也進來嚐一下吧,這飯也不夠大家吃的,我再做別的。”


    那些下人看向朱樸囡,朱樸囡見宋植都這麽說了,也就點頭應允了。


    接下來宋植便接手了朱樸囡的事兒,開始任意發揮起來,倒不是純幫朱樸囡解燃眉之急,而是很久沒有掌勺,短短數月前世的記憶便越來越淡薄,讓宋植有些驚疑。


    隻有握著這熟悉的把式,聞著煙熏火燎,宋植才能在碧波蕩漾中,找迴曾經的一絲模樣。


    縱使容顏變化,勝卻世間萬千女子,但我依然是從前那個宋植,沒有一絲絲改變。


    朱樸囡和項蝶也自發給宋植打起了下手,笨手笨腳的備菜和生火,小小的灶房內不亦樂乎,宋植時而也被她們粗拙的樣子給逗笑,氣氛也融洽起來。


    而另一邊,朱府大門又有兩道身影進了門。


    朱吾世和項鼎主前客後走入大院,直接向內堂走了去。


    “嗯?”


    朱吾世突然在院中停下了腳步,鼻子微動望向了偏殿之後的方向。


    項鼎也聞到了一股炊煙的香氣,哈哈笑道:


    “朱哥,你從哪個酒樓請的廚子,這麽香。”


    朱吾世麵露疑惑,專門負責做飯的廚媽昨夜告他還鄉,所以他特意差耿管家從酒樓中請了兩位師傅,隻是這時辰人家應該還沒到才對,怎麽就開始做了...


    帶著疑問,朱吾世邁步向著灶房走了過去。


    越靠近灶房,這股食物的香氣越濃鬱,那灶房前更是有下人正圍坐在一起吃著什麽,見到侯爺過來一個個驚慌起身準備行禮,卻被朱吾世示意安靜。


    靠在門框邊,他探頭向裏望去。


    大鍋蓋著木蓋,香氣止不住的四溢開來,而宋植身著樸素的衣裳,正挽著衣袖教朱樸囡如何切菜,兩人有說有笑倒是沒了隔閡,她們身邊是蹲著生活的項蝶,看起來滑稽又默契。


    項鼎看到自己的老妹居然在這,當下準備開口,卻被一隻手給捂住了嘴巴。


    “嗬。”


    朱吾世輕笑一聲,接著對他搖了搖頭,便鬆開手轉身徑直離去。


    項鼎又迴頭看了眼自己的妹妹,再詫異的看了眼宋植的側影,也跟了過去。


    當他們進了大堂內廳,那些將軍後代紛紛起身相迎,笑聲一片。


    項鼎和朱吾世聊得來,自然也是與他們熟識,當下互相調侃起來,隻有黎夢一人略顯尷尬。


    “喲,這不是黎夢麽,你怎麽來了?”項鼎見黎夢也在這,大笑著問道,畢竟黎夢也已經離京幾月,好久沒有見過麵了。


    雖然項鼎是都尉,身份也很顯赫,但自從上次淋了一身雨後,黎夢見到這個大個子就來氣,翻了個白眼道:


    “侯爺請我來的,怎麽礙著項都尉你眼了?”


    項鼎嘿嘿一笑,抽了張寬大的椅子一屁股坐下:“那倒沒有,隻是看你臉色不太好,任務死人了?”


    黎夢臉色一變,這項鼎說話也太直白了,就不懂委婉的安慰人家嗎。


    端起一杯熱茶緩解情緒,黎夢不鹹不淡的說道:“勞煩項都尉擔心了,隻是身上不舒服罷了。”


    項鼎哦了一聲,看著黎夢端茶的模樣若有所思,最後破天荒的‘安慰’道:


    “多喝熱水好啊。”


    黎夢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今天晚上怎麽迴事,難怪自己不喜歡男人,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師弟除外)。


    朱吾世坐在主座,剛一落座,他身邊一位麵相不凡的男子向他問詢:


    “侯爺,剛才來府上的宋植姑娘,是何來曆?”


    朱吾世一愣,沒想到這位多年不見的好友,見麵居然第一句話是問這個,當下沉吟笑道:


    “梁兄的意思是?”


    這位梁姓男子笑了笑,說道:“方才進屋之時,我等弟兄都驚為天人,如此動人的女子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她是朱候的...?”


    朱吾世知道他想說什麽,眼角餘光注意到黎夢正八卦的朝這邊偷瞟,挑了挑眉道:


    “非也,梁兄多想了,宋大人是禮部員外郎,曾與本侯在京外有一番交集。”


    聊了片刻後,朱吾世率先起身道:“諸君請隨我移步中堂吧,晚宴應該快了。”


    黎夢卻還在東張希望,不知道宋植去哪了,怎麽半天還沒迴來。


    很快一行人便前往了中堂,這兒已經支起了一張圓桌,朱吾世坐在正廳主座,他的兩側分別留了個位置,是為朱樸囡和朱洪辰準備的。


    落座不久,婢女們便陸續端著美食佳肴上來,這些菜無論是色澤還是香味俱是極佳,而且多是他們沒見過的菜式,讓這些兵家公子們都大開眼界,直唿朱府周到。


    很快朱樸囡和項蝶也來到了中堂,看著這滿桌的菜露出了得意的笑,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是自己的傑作,畢竟重在參與。


    朱樸囡坐到了朱吾世身邊,項蝶則是尋到項鼎身邊的空位落座。


    而宋植姍姍來遲,身上還沾有擦手的水漬,但一出現便將這些年輕將才的目光給吸引過來,因為項蝶已經坦白了這些菜是出自誰手。


    宋植目光一掃,發現隻有一個空位了,就是朱吾世身邊那個原本屬於朱洪辰的座位,很顯然朱洪辰今晚並沒有選擇出來接宴。


    繞著桌子緩緩走去,宋植自然的低頭在朱吾世耳邊問道:


    “這個位子....有人坐麽...”


    朱吾世嗅著宋植身上曆經煙灰後的熏香,當下金眸低垂,微微頷首道:“但坐無妨。”


    “好嘞!”


    在朱吾世驚愕的目光中,宋植麻利的將這把椅子給抱了起來,接著小跑來到黎夢的身邊,臉色掛著笑容對她身側的一位年輕人說道:


    “麻煩擠一下擠一下。”


    這人正是剛才向朱吾世問詢的梁公子,見宋植要坐過來頓時受寵若驚,屁股連著凳子馬上給騰出了一個位置,甚至把自己還未用過的碗筷也遞了過去。


    “哎喲,您搞這麽客氣。”


    宋植坐下後笑著客套道,讓軍中將才梁公子耳朵一紅,略顯局促道:“舉手之腦,我的意思是,勞....”


    黎夢附身過來小聲問道:“小植,這些菜都你做的啊?”


    宋植點了點頭,接著趕緊搖了搖頭,抬手謙虛道:


    “主要還是兩位小姐心靈手巧,一點就通。”


    自己身為客人豈能獨占風頭,為人處世的道理宋植還是很精的,這下朱樸囡和項蝶的腰杆果然硬了幾分,坐下的君子們也懂事的鼓起了掌。


    隻有項鼎在眯著眼,看傻子一樣望著身邊的妹妹,心想你會做個屁。


    朱吾世則還是一副懷疑人生的死臉,似乎宋植端起凳子就跑的行為讓他有些懵,坐在主座之側可是殊榮,你跑甚?


    莫不是...嫌棄本侯?


    瞟了眼和黎夢聊得正歡的宋植,朱吾世估摸著泉直穀出身的宋植多半不懂這些規矩,隻是歎了口氣。


    罷了,先開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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