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我風說,我要陽光,這討厭的雨,快給我停止。

    空中正在落下的雨滴憑空消失,白雲飄飄,陽光驟然降臨,寒冷一掃而盡,眾人抬頭看著天空,怔怔而聞悲我風的狂笑聲。

    “老霍,替我把別克多埋了。”他也不看躺在地上的別克多,拉著茉麗絲的手走入樓中。

    “你剛才怎麽了?那場雨,真的,真的是你停止的?”

    “傻瓜,哪有這樣的事!你不信?好吧,我要下雨,下雨,下雨!”悲我風嬉皮笑臉手舞足蹈。

    茉麗絲被逗的笑了。悲我風坐在床上,依舊拉著她的手不願放。她站著,想了想,要抽手。他一用力,把茉麗絲拉到了懷裏,橫著將她放在腿上抱緊,說:“幹什麽去?”

    “你現在身體恢複了,大家該商量以後的事,總不得天天這麽住著吧。”

    “為什麽不行呢。這樣多好,等會兒我們上街走走,你不是要養貓嗎?去買一隻來,對了,你養貓,我養狗,一人一隻,誰也不羨慕誰的。好不好?還有,你不是常說要去初陽台、青鳳山、柳花湖、朝天樓,這些好玩的地方,我們一個一個玩過來,哈哈,現在自由了,當然是先玩個痛快!這個城裏應該有很多漂亮的衣服,我陪你一件一件挑,這下子你就不會埋怨沒衣服穿了。”

    “好啊!風兒,你最好了!”茉麗絲又激動又開心,像個小孩子拍拍手,可她反應過來,幽幽的說:“不行,大家都想著報仇,複國,我們沒時間玩的。再說了,你是王子,肩上的擔子可重了,哪有時間玩。幾個小家夥老是說要去把寶藏挖出來,霍笛一直說等你醒來辦,現在該是你和他們好好商量了,還有啊,我們還是逃犯,以後有許多要注意的,萬一被發現就糟了。”

    他冷不丁親了她一下,水嫩的臉上觸感舒服極了,他滿意的笑,躲著她打來的小手,鬧了一會兒,他才抓住她的手,按住了說:“如果我的想法和大家不一樣,你會支持我嗎?”

    “會呀,我現在隻有風兒了,不支持你,支持誰呢。”

    “我認為,寶藏對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救贖女神與墮落王子的契約。”

    她的笑容一瞬間凝固了,好似受到極度的驚嚇,需要裝做有勇氣不害怕的模樣,而又不是去鼓勵身邊的人,她隻是安慰自己,明顯帶著欺騙與不自信的問:“什麽救贖女神與墮落王子的契約?誰告訴你的?”

    悲我風的目的很明確了,自開始他就不曾放開她,一直緊緊的抱著,他滿不在乎的說:“我也不知道,有一天晚上做夢的時候,有個聲音這麽對我說……就在寶藏裏,有一個紫紅色的水晶盒,你要打開它,取出救贖女神與墮落王子的契約,一定要取出它!”他語氣變的陰森森,茉麗絲聽了害怕的低著頭,努力的想使身子離開他的懷抱。

    “夢呀,夢,夢怎麽能當真,沒有這個東西的。”

    “芸芸,你在騙我,你是知道的。那契約怎麽會讓你如此害怕?”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再不能抱住她了,除非他願意惹她生氣。

    茉麗絲的表現,使悲我風對這份契約更為好奇,也愈加想得到它。可是他知道,這一切必須得謹慎,目前的寶藏對他來說,是一把開了鋒懸在頭頂的刀子。他不確定自己能夠安全的動它,可晚上的談話,卻將他逼到了必須去動的局麵。

    眾人在三樓的一間書房裏。

    各自安逸的坐著,而不需要圍著桌子或是比較正式的排列。

    得到親人都死了的消息一直躲在房間裏哭的玉秀秀,這時,坐在靠近窗邊的角落,一雙哭腫泛紅的眼睛無神的望著窗外。

    鐵海棠挺直身板,坐在一個書架前,翻看一本古舊的曆史演義。

    徐平涯和石心並肩坐在鐵海棠對麵,靠著牆,手中拿著一隻酒杯。石心捧著酒瓶給他倒酒,徐平涯嫌多將杯中酒倒了一半給他。

    茉麗絲沒來,這般如同會議的場麵她不喜歡參加。

    悲我風與霍笛隔桌而坐,中間隻有十五公分的小圓桌上擺著幾個杯子與一瓶酒。

    “我們在這裏住著,可有人懷疑?”

    “少穀主,您請放心,別人隻知道你們是我的遠房親戚,在這裏,沒人會來過問我這個外事郎的私事。”

    “以後,請大家叫我小風。”

    “長幼有序,尊卑有別,少穀主不妥,我們就去掉穀字稱您為少主。”

    “少主,石心要替爸爸媽媽報仇!”

    “奧多,我爹的仇,也不可不報!”

    “徐平涯懇請少主取出寶藏,替紅葉穀眾長輩報仇,興複莫禾王國!”

    “老霍,你也想取出寶藏開始複國?”

    霍笛沒有貿然迴答,盡管他從幾個孩子口中知道隻有十三歲的悲我風是個天才,武功已達第八層境界,理所當然的成為王儲,可是他還不夠了解,不清楚他的心性,考慮了片刻,他決定還是探一探對方的想法。

    “一切以少主所願而行。”

    “實話說,我們在紅葉穀裏,根本不清楚外麵的世界,所能知道的,隻有百年前的情況。目前蘭華國力如何,民心如何,政情如何,都不得知。老霍,你人在蘭華,肯定比我們了解情況,你覺的,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走?”

    霍笛聽了不由感慨,年歲如若,卻有天壤之別。他這迴不再在心中想什麽嫩不嫩的,口中說道:“我們取出寶藏,富可敵國。不過,真要與蘭華國的資產相比,卻實在太渺小了。”

    鐵海棠剛強果敢,但不能算是聰慧,她道:“我們可以慢慢積累,莫禾的後人到處都是,我們明著不能招兵買馬,可是暗中舉旗,肯定會有許多人來響應,到時候打下城池,就能割據一方,與蘭華慢慢的鬥了!”

    “這樣容易被發現,一百多年下來,願意跟隨我們的人,能有多少,我們無法確定。”霍笛見悲我風沉靜的望著他,便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鐵海棠抿了抿嘴,她不願被否定,可又一時無法找到能立穩的論據。

    徐平涯猶豫著問:“少主,你的意思,是不想取出寶藏?”

    “我沒這麽說。”悲我風淡淡微笑,看了眼石心。“我們沒打過仗,沒管理過軍隊,沒有情報機關,沒有廣大的人脈。石心,你能打過蘭華第一大將神武將軍關海山嗎?”

    石心低落的搖了搖頭。

    “蘭華是巨人,我們是孩子,現在我們站到他的麵前,他隻需要一腳就能踩扁我們。我希望你們明白,我也想報仇。”

    “那我們該怎麽做?”鐵海棠急急的問,她一直都在害怕,就怕這個“孩子”說一句“我們不報仇了”,她發現自己很無能,一切希望,竟都交付在這個十三歲的孩子身上。可她明白,她必須尊敬他,必須聽從他。

    這裏的人也都明白這一點。他們都看著悲我風。

    “要打敗比自己強的對手,先要讓自己變強,再要使對手變弱,如此,就能用最快的速度,打敗對手。就目前來看,寶藏有可能讓我們變強,也有可能直接毀掉我們。我想,先去看看它到底具有多大的財富,再做定論。”

    坐在馬車上。

    霍笛對悲我風說:“少主,就我所知,這寶藏我們不能全部拿出來。它實在太大了,我們會引起蘭華注意的。”

    悲我風輕笑道:“我知道,它是一把雙刃劍。老霍,以後有什麽就直說,我們的閱曆實在不夠瞧的,很多方麵要仰仗你。”

    馬車上,茉麗絲靠著悲我風,玩著一條紅色的發鏈。

    鐵海棠抱著一柄長劍,腦子裏在想放在房中的大刀,她覺的,還是用大刀更為順手。

    他們要經過南江,南江是蘭華東西兩片大陸的分割線,東區為蘭華經濟最發達的貿易大陸,西區為蘭華的首要軍事大陸,兩片大陸風格不同,東區貴族遍地,才子風流,女士浪漫,西區豪傑廣布,重武輕文。

    過南江,進楓林山,就到了他們的目的地。

    楓林山中有虎躍澗,闌漏石,高風亭,情臣墓四大風景名勝。

    他們已來到情臣墓附近。

    “是在地下?”

    “是的。”

    “入口呢?”

    “那兒。”

    霍笛指著一塊墓碑說,四人靠近,隻見他在墓碑左角草地上用七層內力拍了一掌。墓碑徐徐往下降,一直埋入了地下,他們後麵的草地發出古怪的磨擦聲,有三平方大小的一塊草地像麵翻板,一彈,高高豎起,一個方洞出現了。

    “快進去!”悲我風說著,往周圍查看。

    下麵滿是青苔的台階不算平整,悲我風拉下翻板,從外看去,整塊草地恢複了原狀。

    霍笛拿出準備好的火把點燃。“這裏向外通風,下麵就是寶藏所在,大家不用擔心,沒有機關。”

    悲我風接過火把,問道:“還有別的出口嗎?”

    “隻有這一個。”

    下麵是一個大殿,高有三米,正方近兩百米。兩排石柱,共有二十八根。

    “邊上有引火溝。”

    一條沿壁石溝,裏麵是燃料。

    火把一碰就燃了起來。

    “就這麽一直燒著?”

    “走的時候按那邊的石突,這石溝上麵有排板,能閉起斷氧。”

    “好多!”茉麗絲打開一隻木箱。

    大殿內放著數十隻箱子,悲我風看了幾隻無非是些珠寶金塊,他查看了一下四周,苦笑暗想,不問芸芸怕是找不到契約了。

    可那天她的神情告訴他,要想知道沒這麽簡單。

    悲我風點起一根煙,問霍笛:“以前你來這裏統計過沒有?”

    霍笛道:“家父叮囑,必須等王到來進行統計。”

    悲我風點頭道:“那你和鐵海棠現在統計,得出數據,我們就走。”

    他再不理會,抽著煙,看翻挑珠寶的茉麗絲,眼神如冰。

    預知,假想世界。

    他淡淡的對兩人說:“我和芸芸出去守著,你們動作快點。”

    他拉著還戀戀不舍的茉麗絲走出大殿,推起翻板,走出蓋上。茉麗絲氣唿唿嘟著嘴說:“為什麽不讓我再挑挑,那麽多珠寶哎,我還想看呢!”

    他壞笑著,說:“我想知道,那份契約放在哪裏。”

    茉麗絲退了一步,說:“不知道,我都說不知道了嘛!”

    他拉住她的小手,道:“你必須告訴我。”

    她被他的神情嚇住,他的笑容太邪惡了。

    “不,不知道,風兒,你怎麽笑的這麽壞。”

    “芸芸,你最怕疼,對不對?”

    “你,你要幹什麽?”

    他不顧她的掙紮,抽出了她的腰帶,將她捆在一棵樹上。“為什麽捆住我,風兒,你要幹什麽!”她又急又怕,看著他從地上撿起樹葉,放一起堆在她腳邊。

    “你,你要點火燒我?”她吃驚的見他拿出火柴,淚水流了下來。

    “你告訴我契約在哪兒,不然,別怪我狠心。”

    “我不會告訴你,那東西會害了你的,你別這樣。”

    他脫了她的鞋子,再將襪子也脫了。柔柔軟軟的腳就在手裏捏著,她掙紮也沒用。

    他輕輕撓了撓白雪似的腳底,她掙紮的更厲害,可依舊沒用。他點燃了樹葉,火焰飛快的竄了出來,卷起她的褲腿,一直卷到膝蓋,小腿仍是那樣柔柔軟軟,他摸了會兒,壞笑道:“你還不說?我可真燒了。”

    她已哭出聲,縮著身子,可惜被綁著,她無處躲閃,任憑小腳被捏著。“我不能說,那契約會害了你,相信我,別燒,別燒,啊!”

    慘叫,她的腳已被放在火焰上,腳底發出“滋滋”的恐怖聲。

    他臉上是滿不在乎的表情,雙眼看著她做筋骨的腳掌,接著又低頭查看她的腳底。任憑她慘叫連連,身子瘋了似的發癲。他的手穩如磐石,冷冷的問:“告訴我,就放開你。”

    她吃疼不過,哀求了。

    他挪開她的腿,將她雙腳淩空舉著,問道:“在哪裏?”

    “真的,不能,告訴你的。”她疼的說話已不連貫。

    他一氣,又將她的腳放到火焰上去。

    “啊!”

    她哭著喊著,他卻不理她。

    腳都燒黑了。

    肉裂開,油水滴答。

    很惡心,看的他自己也皺起了眉頭。

    再次挪開她的腳,問,在哪裏。

    她終於說了出來。

    他微笑著放開她,她身子無力的倒在他身上。他抱著她,壞笑著問:“疼吧。”

    她發抖著說:“疼死了。”

    “還要來嗎?”

    她瞪大了眼睛,還有淚在流著。“我都說了……”

    “嗯,吻我。吻我就不燒了。”他壞笑著湊到她唇邊。

    她委屈的縮了縮,“那我再燒!”他惡狠狠的說,她閉著眼,吻了他。

    唇分。

    “發什麽呆呢?”茉麗絲站在麵前,手中拿著幾條鏈子,有金有銀,閃閃奪目。

    悲我風低頭看時,手上夾著的煙已燒到了盡頭,扔卻,他美美一笑,說:“我在想,那份契約在哪。”

    “都說了,夢裏的還當真!”她不含技巧的掩飾很拙,亦很可愛。

    悲我風微笑著說:“可是我想到了,要不,我拿出來給你瞧瞧?”

    茉麗絲愣住,強顏歡笑。“好啊,我倒要看看,哼!”

    他一躍而起,攀著一根石柱,停在頂上,探手敲打頭上一塊石板。

    “風兒,你下來!”茉麗絲急了。

    霍笛和鐵海棠都走了過來,“怎麽了?”

    “快,快阻止他!”

    “那兒有什麽?”

    “快阻止他!把他拉下來!”茉麗絲失去了鎮定,她不會武功,隻有衝著兩人喊叫。

    霍笛見此情形,感覺不妙,茉麗絲一向冷靜,怎會如此失態?他向上躍,“少主,先下來。”他吃不準悲我風在找什麽,會有什麽結果。可他覺的,必須先阻止他,問個明白。

    那兒有什麽?

    連他這個保管寶藏的人都不知道?

    就在這時,悲我風頭上一塊石板翻了一個麵,一隻紫紅色的水晶盒掉了下來。他伸手接住,輕輕躍落。

    霍笛一撐頂上石板,跟著落地。

    “哈哈!”他狂笑一聲,卻見茉麗絲正向他衝來,淩波微步,他轉到一個角落,對她笑道:“該是我的,怎麽也逃不出我的手掌!”

    打開盒子。一份卷軸出現在眼中。

    他再次閃開茉麗絲,一展長卷。

    “那是救贖女神與墮落王子的契約,快阻止他,決不能讓他讀完卷軸上的字!”

    “天呐!”霍笛聽了茉麗絲的話後,嚇的麵色發白,飛快衝向悲我風要奪卷軸。

    鐵海棠雖不知具體,但想來這份東西定然十分可怕,也幫著兩人去奪。

    不說鐵海棠與霍笛都是第七境界,就算讓兩人第九又如何!悲我風施展的淩波微步是步法之冠,三人追他,連衣邊也摸不著。隻聽他清越曼吟:“曆雪冬冬,恨雷怒風。救贖墮落,契結九幽。長橋有盡,斷江無邊。救贖有罪,墮落無悔。天神唯詔,意魔掠取。六六三六,吃心吞腦。世人皆取,心能腦智。罪海冥岸,一人當之。傳承可控,血脈予張。念約於口,字絕契成。”

    卷軸猛然冒出一陣紫光,似火在燃燒,慢慢幻化成一顆火球,紫色的火球。

    “不!”在茉麗絲淒厲的喊叫聲中,火球鑽入了悲我風的胸膛,消失了。

    悲我風念完契約,已明白了這項特殊能力,見火球入胸,仿佛融入體內,頓時知道再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不覺悲狂而笑,聲震大殿二十八根石柱一同輕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無須憐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齊天小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齊天小聖並收藏無須憐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