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采言搬了把椅子坐到外麵,春日暖融融的陽光照在身上,很是舒服愜意。她閉上眼睛,側耳傾聽著鳥語蟲鳴,覺得心情很好。

    “小姐!”這時候映荷的聲音突然響起來,“魚苗都帶來了,遵照你的吩咐,都是金魚。”

    方采言睜開眼睛,朝著映荷拎來的桶裏望了一眼,裏麵都是紅色的小魚,說是魚,卻更像是無數條滑溜溜的泥鰍,隻是顏色更鮮豔,長相更漂亮些。

    方采言滿意地點了點頭,說:“把它們扔進湖裏吧!”

    於是便擼起袖子,和映荷一起將魚苗倒進了湖裏,魚兒們順著水流溜了出去,一頭鑽進湖水之中,歡脫地擺動著尾巴,飛快地遊走了。

    方采言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道:“本來想交給春華來養的,不過她哥哥剛剛去世,我也不好麻煩她,映荷,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把這些金魚養的白白胖胖的,然後我們一起送給太後。”

    “白白胖胖做不到,”映荷道,“紅紅胖胖還差不多。”

    “好,那就交給你了!”方采言伸開胳膊,將映荷圈在自己的懷裏,哈哈一笑。

    這時候,一個太監忽然走過來,彎腰說道:“啟稟娘娘,坤寧宮送來請柬,還請娘娘過目。”

    說著,遞過來一張紅色封麵的請柬,上麵用端莊的黑色字體寫著:方貴人親啟。

    方采言叫絹帕包在手上,然後接過了請柬,打開一看,隻見上麵寫道:自前日一別,本宮甚是想念妹妹,特邀妹妹下午前來坤寧宮小敘,準備了茶水點心,恭候妹妹前來。

    落款人寫的是周欣蘭。

    方采言將請柬合上,嗤的一笑,道:“鴻門宴,老把戲了!”

    映荷憂慮地皺起了眉,“那小姐你去不去?”

    “當然要去,”方采言道,“如果不去,豈不是辜負了周欣蘭的一番美意?”

    “可是我覺得好危險哪!”映荷不安地絞著手指。

    “放心,”方采言拍了拍映荷的肩膀安撫,“周欣蘭隻說了邀我小敘,又沒特別說明隻能我一個人去!咱們好好準備準備,叫上皇後和閆婕妤,一同前往,到時候,任她有什麽手段都使不上!”

    “好辦法!”映荷放下心來,便去準備衣裳去了。

    小敘之地設置在坤寧宮的一處後亭裏,周欣蘭命人擺放了水果點心和茶水,又在亭子周圍布置了長可垂地的彩色簾幔,周

    圍站著八個等待隨時侍候的坤寧宮宮女,又在距離亭子五米之外安排了數個太監,來迴逡巡看守。

    整個布置不像是聚會,倒像是蜘蛛織的一個密不透風的網,隻為了抓住自投羅網的獵物。

    方采言先找了閆秀慧,再一起去找了方淳月。

    方淳月正在房中拿著一隻帶著流蘇的玩具逗曆辰信玩,流蘇每掃過一次曆辰信圓滾滾的小臉時,曆辰信都會張開沒有牙齒的小嘴哈哈大笑,方淳月便也跟著在臉上綻放獨屬於母親般慈愛的笑容。

    此時,曆辰信對於方淳月來講,已經不是一個攀爬的砝碼,而是她曆經十月懷胎費盡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兒子,是她用生命和一切愛著的人。

    方采言走上前,也俯下身子,逗曆辰信笑。

    但是曆辰信見到了生人立刻表情嚴肅起來,小小的淡色眉毛擰在一起,仔細地辨別著眼前的人。

    “小家夥,我是你幹娘,不記得我了嗎?”方采言用食指戳了戳曆辰信的臉蛋。

    曆辰信吐了吐粉色的小舌頭,嘴裏發出啊啊啊的聲音,好像在口齒不清地對方采言說著什麽。

    “啊,你忘了我啦!”方采言立刻表現出失落的樣子,“你這個小壞蛋,隻是幾天不見就把我給忘了,真是個小壞蛋!”

    曆辰信啊啊了兩聲,忽然咯咯地笑起來。

    “你瞧他!”方采言也被逗笑了,忍不住推了推一旁的閆秀慧,閆秀慧便湊上來,也跟著逗曆辰信。

    三個女人圍在小小的孩子麵前,時不時的哈哈大笑,鬧了好一陣子。

    知道曆辰信餓了,方淳月便叫奶娘抱出去給孩子喂奶,三個人才歸座,說起正事。

    “姐姐可是找到了珍珠釵?”方淳月整了整弄亂的衣服。

    “珍珠釵沒找到,倒是知道了周欣蘭的房間裏藏著個男人。”方采言看了眼閆秀慧,又看了眼方淳月道,“不過當時情況緊急,我看得不清,可總歸是打草驚蛇了。今日上午,我收到周欣蘭的請柬,說是邀我去坤寧宮小敘,明眼人便知是個鴻門宴,我思來想去,自己單刀赴會總歸不成,便想著皇後娘娘和閆姐姐能和我一同前往。”

    方淳月點了點頭,凝重道:“這樣也好,否則隻你一個人去,說不好會發生什麽事情。周欣蘭如今仍是貴妃,且見我已經成為皇後,一定心有不甘,她往日送的賀禮物品,我一概不敢使用,全部束之高閣了。隻是那日,宮裏的香爐壞了

    ,我便想起來她曾經送我一個,於是想著拿來用一用。當叫珠兒裝上香料,燃起來的時候,隻覺得香氣與以往不同。著太醫前來檢查,才知裏麵早已塗上了麝香。此人居心之毒,不可小覷。”

    閆秀慧也深有體會般道:“每每遇見周欣蘭都是要行大禮的,且她知道我同皇後娘娘和貴人的關係非比尋常,皇後繼位之後,三番五次地來我宮中挑釁,我不敢反抗隻得任由欺負。唉,青天白日便是如此,更何況將妹妹你邀請到坤寧宮中,指不定會做出些惡毒的什麽事情呢!”

    “所以,兩位可否陪我走上一遭呢?”方采言看向兩人。

    方淳月點點頭,“這個當然,隻是還要做些準備。”

    “什麽準備?”閆秀慧問。

    方淳月道:“多帶些人手過去,還要告知皇上咱們的行蹤。”

    “好。”方采言站起來,“那咱們便走吧!”

    三個人便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好像不是去赴約而是去打仗了。

    周欣蘭百無聊賴地在亭子裏等著獵物上門,身側站著一臉陰沉的李嬤嬤,手拿蒲扇一下一下有規律地為周欣蘭扇風。

    “唉,早知道就不把亭子裝的這麽嚴實了,密不透風的,可要把人給悶壞了。”周欣蘭歎了口氣,問道,“你說方采言會帶著一群人過來嗎?”

    李嬤嬤毫無表情地點頭,“隻身赴宴,還沒人敢這麽做。不過,”她頓了頓,“娘娘你真要連皇後也一起……”

    “又不是殺了她們!”周欣蘭揚起明媚的笑臉,“我娘家府裏頭那個丫頭向來製毒有一手,毒/藥溶於水,無色無味,甚至用銀針也驗不出來,而且毒性隻有遇上了足夠量的醋才會起作用,隻要她們不抱著醋壇子喝,那毒性絕對不會發揮出來的。”

    李嬤嬤點點頭,繼續搖扇子。

    “但是我要你做一件事,”周欣蘭忽然惡狠狠地道,“就是給方采言灌上一壇子醋,我要她把秘密都吞進肚子裏,永遠都說不出來。”

    “什麽時候?”李嬤嬤停下搖扇子的手。

    “還沒想好,”周欣蘭撿起碟子裏的一顆葡萄扔進了嘴裏,玩笑似的說,“等我想好了,讓你動手你再動手。”

    “是。”李嬤嬤繼續扇起了扇子。

    外麵忽然傳來了太監傳喚的聲音:“皇後娘娘、惠婕妤娘娘、方貴人娘娘到!”

    周欣蘭立刻滿麵笑容地站起來,開心道:

    “人來了!”

    便一把拂開簾幔迎接出去,向著為首的方淳月拜道:“皇後娘娘萬安。”

    方淳月便走過去扶起了她,笑道:“姐姐快請起。”

    身後的方采言和閆秀慧跟著行禮。

    方采言環顧周圍,她竟從未見過坤寧宮還有這樣一個隱秘的地方,高牆之外便是宮道,可是高牆足有兩個人那麽高,縱然是跳起來也看不見外麵的景況。

    周圍都是坤寧宮的下人,他們帶來的人都被扣留在外,不得進入,隻能帶著貼身的侍女進入。

    不遠處的亭子布置精美,簾幔遮地很是符合周欣蘭的審美,整個亭子就像是一個鳥籠,隻有當風吹動的時候,簾幔才會迎風飛舞,露出裏麵的一點光景。

    方采言定睛細看,似乎看到了簾幔裏麵隱隱約約站著一個人影,和上次來坤寧宮搜查時候見到的人影非常相似。

    她變得異常緊張起來,急忙扣住映荷的手腕,低聲說:“映荷,等一會兒我若是唿吸不過來,你就立刻把我帶出亭子。”

    “好。”映荷低聲迴應。

    方采言轉而摸了摸懷裏的玲瓏玉,此時玉身通體冰涼,時時刻刻提醒著方采言保持清醒。

    “咱們走吧!”周欣蘭做了個請的姿勢,方淳月本來想叫方采言走在前頭,但又一想到自己如今高貴的身份,便隻得硬著頭皮跟著周欣蘭進了亭子。

    方采言跟在後麵,緊緊盯著那個人影,等走進去了,卻發現李嬤嬤已經不見了。

    奇怪,剛才還在這裏的!

    方采言皺緊了眉頭,四處搜索,亭子裏時而有風拂過,傳來讓人迷醉的香氣。方采言找了一圈,發現是一個香爐正在燃燒。

    這香味似乎有異。

    “不知姐姐點的是什麽香?”方采言笑問道。

    “隻是月季花磨製的香粉,曬幹後混了其他的香料做的,”周欣蘭微微一笑,“怎麽樣,是不是香味很足?”

    “香味太足,倒有些刺鼻。”方采言委婉道。

    “看來妹妹聞不得太香的東西。”周欣蘭衝外麵喊道,“來人,去換個清香些的香爐來。”

    外麵立刻拂簾走進來一個小宮女,低眉順眼地端走了桌子上的香爐,然後飛快地離開了。

    “這迴好了吧?”周欣蘭笑著詢問方采言的意見。

    方采言含笑點點頭。卻仍舊覺得亭

    子裏悶得厲害。

    “這是我專門讓禦膳房的師傅做的糕點,”周欣蘭端起一個精致的小碟子,上麵擺放著三個製作精美,品相良好的小糕點,上麵灑滿了細細碎碎的蓮蓉。周欣蘭遞到方淳月麵前道,“皇後娘娘嚐嚐?”

    方淳月沒動,看了看方采言。

    作者有話要說:加油碼字,今天還好喲。謝謝我室友的友情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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