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映荷那裏將貴人的衣服取來。”曆默清對嘯風說。

    嘯風答應一聲便走了,在方采言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又出現了,帶來了映荷的包裹,裏麵裝著的全是方采言和映荷的衣服。

    嘯風離開,曆默清將包裹放到方采言麵前打開。

    方采言有些抗拒地往床裏挪了挪。

    “換上吧!”曆默清說的理所當然,“堂堂貴人穿著太監服飾實在是不成體統。”

    方采言盯著曆默清一動不動。

    “要朕幫你?”曆默清問,手就摸上來要替方采言解衣服。

    方采言急忙後退,並抓住了曆默清的手,咽了口唾沫道:“還是我自己來。”

    曆默清笑笑,後退坐到了床對麵的椅子上,饒有興致地看著方采言的動作。方采言解開了第一顆扣子,曆默清臉上出現了笑意,方采言解開了第二顆扣子,曆默清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方采言把手放到了第三顆扣子上,忽然沒了動作,並且警惕地看向了曆默清。

    曆默清正露出兩排光潔整齊的牙齒,見方采言看向自己,微微點頭,眼神落寞,然後乖乖收了笑容,默默地背轉過身去。

    方采言換好了衣服,曆默清這才轉過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頭發亂了,我幫你攏一攏。”

    方采言下意識地躲避,她不記得,曆默清是會梳頭發的嗎?

    “朕的梳發技術一流。”曆默清挽起了袖子,看架勢卻像是拿著刀的廚師,正要磨刀霍霍向豬羊,雖然這個比喻很不恰當,但方采言確實有種要被人宰殺的感覺。

    “我還是自己來吧!”方采言尷尬又不失禮貌地微笑。

    曆默清悻悻然地收了手,坐迴到椅子上,目不轉睛、毫不避諱地看著方采言梳頭。

    方采言在他的監視下梳好了發髻,忽然惡作劇心起,便迴頭明媚一笑,“好看嗎,皇上?”

    沒想到曆默清竟然格外認真而寵溺地點了點頭,方采言一怔,急忙收迴了心神。便也不敢再和曆默清搭話,曆默清也沒再和她說話,二人就這麽無聊地度過了整個下午,一直到月上柳梢頭,曆默清才踱到方采言身邊,說:“走吧,去夜市瞧瞧。”

    二人便出了客棧,五個鋒刃軍也跟著出去了,一直在曆默清和方采言周圍逡巡。

    夜市的茶樓有唱戲的劇團演出,方采言在街上聽到戲曲之音,不由得被吸

    引了過去,曆默清便跟著她的腳步進了茶樓,裏麵可謂是人山人海,二人好不容易尋了個座位,立刻就有小廝端上來茶水和花生瓜子,以及演出的劇目單子,給二人看。

    方采言抓了把瓜子,看到單子上一出戲叫做《近水樓台先得月》,立刻想起之前方淳月在閑情偶榭的樓台上做的一出戲,便忍不住笑起來。

    推了推身旁的曆默清,指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劇名笑道:“這出戲,我看過!”

    曆默清見方采言笑得十分開心,也不由得跟著笑起來,問道:“何時看的?”

    方采言忽然意識到這事和曆默清說有些不好,於是住了嘴,曆默清搖了搖頭,感歎方采言情緒的多變。

    二人便安安靜靜地和大夥一起聽戲,半碟瓜子嗑完,劇目也進行到了《近水樓台先得月》,方采言忽然興致大起,雙手托腮認真看著戲台。

    隻見戲台上先設了個高台,而後上來眾多角色,其中一個身穿黃色戲服,由一群人圍著,戲文唱的都是讚賞風光無限好之類的陳詞濫調。

    方采言覺得此幕異常熟悉,迴頭看了看曆默清的臉色,依舊如故。

    可是她心覺不好,便迴頭道:“這出戲不好看,咱們還是走吧?”

    曆默清道:“看完這一出戲再走,做事要有始有終。”

    “一個戲你跟它較什麽真呢?”方采言拉起曆默清的手就要走。

    曆默清不動,命令道:“坐好!”

    方采言隻得依言坐下,便想放開兩人牽扯的手,然而已經被曆默清緊緊握著,分不開了。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方采言在心中感歎,劇團哪劇團,誰叫你亂編當今皇上的後宮之事,這次我可救不了你了!

    台上的戲如火如荼地展開,正上來一位旦角,濃妝豔抹,體態妖嬈。幾步走上來便突然摔倒在地,口中念道:“摔得奴家好疼喲!”

    眾看客都哄堂大笑,方采言心驚膽戰地看了眼曆默清的神色,隻見曆默清輕皺起了眉頭,臉色很不好看。

    方采言歎息一聲,編的這麽真實,在看不出來就見鬼了!

    台上繼續演著,旦角滾到了生角的腳下,生角一見到旦角花容月貌,立刻摘下扳指賞賜給了旦角。

    方采言一口老血悶在胸口,這哪裏是改編哪,這根本就是照著真事演的啊!

    她小心迴頭再去看曆默清的臉色,曆默清這

    次卻忽然看向了她,聲音毫無起伏道:“原來那日閑情偶榭,你扮作宮女打扮,就是去看我的戲了?”

    “我……”方采言不知如何解釋,“我恰巧路過。”

    曆默清沒再說話,轉而目不轉睛地看著戲劇,沒再和方采言說話。

    戲劇結束,二人從茶館出來,吐出白霧般的冷空氣,方采言覺得曆默清心情不是很好,本著白蓮花的普世原則,她勸道:“民間戲劇,就是喜歡拿宮廷之事當故事的,一來人們願意看,二來也是宮廷文化的一種傳播嘛!雖然這個故事改編的不是很好,但是就藝術水準來說,其實也不錯,而且……”

    曆默清看著突然喋喋不休的方采言,問:“你以為朕會在意一個民間的戲班子?”

    方采言不置可否。

    “百姓們奇思妙想是好事,他們願意那朕的事當作故事來演繹,也是好事。”曆默清笑笑,看起來並不是很在意,“朕對別的看客沒什麽想法,隻是對你這個看客卻想問問,當初閑情偶榭的一幕,你是怎麽看的。”

    “也是吃瓜子看的。”方采言老實迴答。

    曆默清忽然輕鬆一笑,對某些事情,便也了然於胸。

    他忽然拉起方采言的手,道:“還想去哪裏玩,朕帶你去。”

    方采言習慣了牽手,也不覺得別扭了,便指著一段燈火通明的街道,“咱們去看看燈籠!”

    二人便又去觀賞了一番燈籠,遇見個賣糖葫蘆的小販,曆默清像哄孩子似的給方采言買了兩串,方采言本來不想要,可又想到自己現在的年齡是十六,於是隻好一副欣喜的模樣接過來,一連吃了好幾顆,最後嗓子實在甜的受不了了,才停下來。

    曆默清見她不吃了,便關切問道:“不好吃嗎?”

    方采言難能說不好吃呢?她隨便找了個借口,說:“天太冷了,就吃不下了。”

    “那我們便會客棧休息吧!”曆默清自然而然的提議。

    方采言忽然意識到自己這個借口編的爛了!

    迴了客棧,方采言將糖葫蘆插進花盆裏,糖受了熱漸漸地化了。方采言看著一張床默默犯愁。

    她莫名想到前世和曆默清惟一一次的交合,那次不愉快的經曆她永遠都忘不了。

    夜已經很深了,兩人都覺得很是疲乏,但是方采言遲遲不肯上床歇息,曆默清便默默地等著,等到桌上的茶水都涼了。

    方

    采言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曆默清便道:“若是困了,便上床歇息吧!”

    “我還不困,”方采言嘴硬,“還是皇上先休息吧!”

    “隨你。”曆默清淡淡地說,轉身脫下外衣,便上床躺到了裏麵。眼睛一閉,不一會兒便傳來沉重的唿吸聲。

    方采言聽著這安詳的唿吸,在心裏的石頭也落了地,於是小心翼翼地脫下衣服鞋襪,在床邊側身躺下了,力求不驚醒曆默清。

    她長出了一口氣,正要合眼睡去,腰上突然傳來一股重量,而後她就被不受控製地拽到了裏麵,後背傳來溫暖的溫度,曆默清的唿吸毫不避諱地噴薄到方采言的後頸。

    她緊張的全身僵硬,剛想說“放開”“身體不適”一類的話,曆默清便又翻了個身,將手從她的腰間拿開了,沉重的唿吸聲又傳進方采言的耳朵,方采言迴身去看,發現曆默清仍舊閉著眼睛,似乎睡得很沉。

    怕是做夢了!方采言想。

    不一會兒,她也沉沉地睡去了,夢中似乎聽到曆默清在她耳邊喚了聲“言兒”,但是朦朧不真切,她翻了個身又墜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方采言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睡到了裏麵,身上蓋著沉重的厚被子,曆默清卻不知道去哪了。

    她便穿衣下了樓,看到曆默清正準備兩人的早飯,方采言還有些迷糊,曆默清瞥了她一眼,道:“醒了?吃飯吧!”

    方采言看向桌子,兩碗白粥,一碟小菜,清淡養胃。可是她沒有胃口,她想吃肉。

    她端端正正地坐下來,看著曆默清分好碗筷,然後慢條斯理地坐下,修長的手指握著筷子,夾了一粒花生放到了方采言的碗裏。

    方采言目瞪口呆地看著,不敢動筷。她覺得麵前的不是曆默清,而是由另外一個假扮的,因為當今皇上是做不出來照顧別人的事情的。

    “吃飯!”曆默清不抬頭地提醒。

    方采言這才後知後覺地拿起了白米粥,咕咚咕咚地喝起來,也不覺得粗茶淡飯不好吃了,反而覺得這次的飯菜比以往的味道不同。

    吃過早飯,映荷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她大概是知道了方采言和皇上過夜的事情,覺得方采言晉升有望,忍不住為小姐開心。

    不過,可能要讓映荷失望了。

    接下來,幾個人便依次迴了宮,不在話下。

    作者有話要說:怕方采言滾到地上,所以曆默清就把她

    往裏拽拽。

    看到又有新的收藏啦,謝謝你們的鼓勵!

    再接再厲,努力讓我的人物們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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