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從太醫院趕迴長清閣,天色已經黑了,方采言洗漱一番,正準備上床睡覺了,室內,燈火如豆,盈盈的光照亮了方采言還帶著嬰兒肥的下巴,她的眼睛晶亮,盯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出神。

    映荷將暖爐挪了位置,之前的地方被暖爐暖的熱乎乎的,她迴過頭,看著方采言的背影,問:“又想什麽呢?”

    方采言迴過神,道:“沒什麽,明日就解禁了吧?”

    映荷點了點頭,方采言又若有所思道:“春華迴來了沒有?”

    映荷剛搖了搖頭,門外就響起腳步聲,她便道:“好像是迴來了。”

    果然是春華,鞋上沾滿了汙雪,一進屋,一股涼氣便衝了上來。方采言看著她沒說話,好像是等著她自己解釋。

    春華福了福身,道:“內務府的白德誌公公去了芷蘭宮置辦物件,未時才迴來,我一直等著便一直等到了現在。”

    “辛苦你了,”方采言道,“快迴去換身衣裳,好好休息吧。”

    春華方福身退去。

    映荷叫方采言上床睡覺,“明日還要請安,不知道又會鬧出什麽亂子來。”

    “如果陳蓮玉不在,就不會有什麽亂子了!”方采言鑽進被窩,被窩裏暖乎乎的,她很滿足的躺下了。

    “小姐……”映荷忽然湊近方采言耳邊,神秘兮兮地說。

    “怎麽了?”方采言問。

    “我覺得,咱們還是高調一點好,”映荷說,“如果沒有皇上的寵愛,咱們怎麽在後宮立足啊?現在誰都敢欺負欺負咱們,不就是吃定了小姐你得不到聖寵,沒什麽實力麽!”

    方采言沒想到映荷會同自己說這事,有點意外。可上一世便是前車之鑒哪,她費盡心機的接近曆默清,可也無非是個替曆默清抵擋女人槍林彈雨的工具,絲毫沒有感情可言。

    “要什麽實力?”方采言反問,“能好好活著就不錯了,否則你費盡心力的登上高位,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說這話的時候,她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映荷拍了方采言一下,“小姐,你說什麽不吉利的話呢!登上高位萬人景仰,還能有人敢害你嗎?再說了,要是像咱們現在這樣低調的活著,實在是太憋屈了!”

    “現在受的苦,是為了以後的幸福,”方采言拿出她的心靈雞湯,安撫映荷浮躁的心靈,“咱們不爭不搶,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靠

    的是實力,”方采言舉起她的小拳頭,“不能像那些徇私舞弊的人一樣,走什麽歪門邪道,那是不正義的,不道德的,相信我,實力終將戰勝虛假,正義終將戰勝邪惡!咱們走的路才是光明大道,即便生活的比不上別人,卻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國家,對的起百姓!”

    映荷皺了皺眉,顯然是對方采言的這番說辭有些消化不良,“可是你對不起你自己,還對不起老爺!老爺養你這麽大,不是想聽你講什麽仁義道德的,是想看你有所成就,成為人中龍鳳,這才是老爺的心願。”

    方采言怔了怔,“怎麽,他的心願不是權力嗎?”

    映荷搖了搖頭,一臉堅定,“權力比起女兒,還是女兒重要的!”

    方采言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但是以她上一世的經驗來講,映荷的話極度不可信。不過這也不能怪映荷,她還是太小,單純了點。

    “映荷,”方采言忽然說,“明天開始,你幫我多多留意閆秀慧此人如何。”

    “留意她幹什麽,不過是陳蓮玉的跟班,有什麽好留意的!”映荷撅嘴不願意。

    “你忘了,”方采言提醒,“她現在已經不是昭儀了,是選侍,選侍!比閆秀慧的位分還低了,現在陳蓮玉怕是已經沒有什麽依附力了,所以閆秀慧的威脅比陳蓮玉大。”

    “那趙芷柔呢?”映荷問。

    “趙芷柔,”方采言想起了自己受傷的臉頰,語氣不禁帶了狠戾和憐憫,“命不久矣了。”

    “那我要留意閆秀慧什麽呢?”映荷又問。

    方采言上一世有一把殺人兇器,便是閆秀慧贈的,那時候她依附陳蓮玉,自然和趙芷柔和閆秀慧的關係不錯,閆秀慧是將軍世家,母親更是巾幗英雄,有一條“藤鞭”,便是她戰場上的刀劍,揮舞如蛇,殺人如麻,藤鞭上密密麻麻暗插了數千根鋼針,甩在皮膚上就是鞭鞭見血。

    這是她母親珍愛的武器,臨死前傳授給閆秀慧。奈何閆秀慧是個小女兒家性子,不愛刀劍愛女紅,這也無可厚非,隻是可憐了藤鞭,自打跟了閆秀慧之後便被束之高閣,從未被使用過。

    方采言無意中見到了此物,心中喜愛,閆秀慧想著自己也用不著,便贈了方采言,也算是賣了個人情,於是乎,藤鞭便和方采言一起,殺盡了後宮裏的絆腳石,助方采言登上了後位。

    奈何成也藤鞭,敗也藤鞭,正因為藤鞭方采言也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在

    這一世,藤鞭對她來說,不是助力,而是兇器。留意閆秀慧就是為了找到藤鞭,找到藤鞭就是為了銷毀它!

    “留意她的優缺點,咱們要拉攏拉攏她了,順便助她一臂之力!”方采言道。

    “不行,”映荷急忙反駁,“讓她像方淳月一樣?借小姐之力,登上青雲,這太不公平了!”

    “映荷,”方采言勸解,滿眼真誠,“我們是為了正義!你萬不可這麽狹隘了!”

    “小……”映荷還想說什麽。

    方采言便指著床頂雕刻的白蓮花圖案,像是神使指引著迷途的人們般,虔誠問道:“你看這是什麽?這就是我們終生奮鬥的目標!看到潔白高尚的蓮花,是不是所有的雜念和不甘全都拋開了?”

    映荷張了張嘴,方采言又用手堵住了她的嘴,繼續神聖地說:“拋開就好,這才是我的好映荷!”

    “我……”

    “我困了,睡覺!”方采言接過映荷的話,翻身倒頭就睡,徒留映荷一人幹巴巴的瞪著白蓮花雕刻。

    第二日清晨,方采言在春華和映荷兩人的陪同下,去了坤寧宮請安。

    經上次一事後,宮中諸人皆認為方采言瘋傻了,也都認為方采言絕不會受到寵愛不會有威脅了,便沒再對方采言處處相逼。就連蘭貴妃也囑咐方采言多吃藥,養好病情。

    大家將嫉妒轉化為同情,這是女人的常態。

    方采言不覺意外也不覺驚喜,更沒想著澄清流言,隻是和眾人相處,如平常一般無二。

    唯一還對她心存芥蒂的就是陳蓮玉和趙芷柔,陳蓮玉被擠到角落裏,昔日囂張的氣焰已經不見,隻是眼中恨意更多。

    至於趙芷柔,早會一直瞪著方采言,目光好像是要把她給吃了。不過方采言實在想不通,上一次明明是趙芷柔先打了她一巴掌,怎麽說都是方采言吃虧,趙芷柔這一副憤恨的樣子究竟從何而來呢?

    閆秀慧倒是平和的多了,倒像個不諳世事的女人,守著自己的一方淨土。

    不過方采言知道,她隻是慣常的這個樣子,心裏不定打著什麽如意算盤呢,閆秀慧可比趙芷柔精明得多,謹慎的多。

    早會結束,方采言和方淳月例行問好,例行嘮家常,映荷就偷偷尾隨閆秀慧,觀察行蹤。

    和方淳月扯了半天,終於送走了,映荷也迴來了,說是閆秀慧沒和陳蓮玉一起,直接迴了相憶宮。

    “白天人多,不好,”方采言囑咐映荷,“你幫我留意著,若是晚間閆秀慧仍沒有出宮,那麽我們晚上就去找她。”

    “好吧!”映荷遵旨,卻有點不樂意。

    “辛苦你了,晚上做你最愛吃的白切雞!”方采言拍拍映荷的肩膀,一麵感謝,一麵感歎映荷確實是個做線人的料,怎麽上一世沒發現她這個才能呢!

    到了晚上,閆秀慧果然沒出宮,相憶宮裏除了住著閆秀慧還住著趙芷柔,方采言一身輕便的暗色衣裙,避開趙芷柔的人,叩響了閆秀慧的房門。

    她的丫頭小紅開了門,主仆二人皆是一驚。

    閆秀慧雖請了方采言進屋,但仍是很排斥,下了幾次逐客令,方采言都故意裝作聽不到。

    “姐姐最近臉色越發紅潤了,不知道用了什麽保養的方子,可否告知妹妹呀?”方采言笑著套近乎。

    閆秀慧冷冷地道,“妹妹一解禁便到了我這裏還真是出人意料,不過我這裏可不是閑聊的地方,妹妹若想聊還是到你的好堂妹方貴人那裏,哦,不是,不是方貴人,是錦昭儀那裏敘衷腸吧!”

    “哎呀,”方采言忽然露出心痛的表情,“一提到錦昭儀,若不是上次陳選侍一番所作所為,恐怕我那堂妹晉升的還不會這麽快,不過可苦了陳選侍了,不知道她現在如何啊?”

    閆秀慧咬牙,“你若是來這裏落井下石,恕我不能遠送!小玲!”

    閆秀慧大喊,小玲立刻跑到門前準備開門送客,方采言遞了個眼色,映荷便上前攔住了小玲,笑嘻嘻地說:“先聽我們家娘娘說完嘛!”

    閆秀慧氣極,“你究竟想說什麽?!”

    方采言笑笑,“惠貴人,如今陳選侍可是靠不上了。而趙芷柔呢,現在也是自身難保,她一門心思的勾引著皇上,哪裏還有心情來管你?你就好像孤軍,身邊沒一個可以投靠的!”

    “你想讓我投靠方淳月?”閆秀慧一下子想到這兒,既震驚又憤怒。

    方采言搖了搖頭,“不,不是投靠方淳月,而是投靠你自己。”

    “你什麽意思?”閆秀慧聽出方采言話裏有話,便給小玲使了個眼色,小玲便退迴到閆秀慧身後。

    方采言滿意一笑,在椅子上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手支著頭,誘惑問道:“我這裏有個方子,不知道姐姐有沒有興趣聽聽啊?”

    閆秀慧放下芥蒂,坐到方采言對麵,道:“人嘛,無往不利

    ,我倒要問問你這個方子是治的什麽!”

    “就治,皇上的心!”方采言神秘一笑,指向了閆秀慧的胸口。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歡脫的碼字狗,啦啦啦啦啦,去買哇哈哈了……給我外甥喝,哈哈哈

    看到又有兩個收藏了,無比感謝追我文章的小天使,謝謝你們默默的支持,我會默默的碼字,寫好方采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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