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風拎著飯迴來時,發現,陸西洲不見了。

    尋遍整個病房,所有的角落都翻遍了,都沒能找到他。

    她站在病房裏,急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

    一遍一遍的去喊陸西洲的名字。

    卻沒能得到他的迴應。

    他有意避開她。

    可他那個樣子,到底去了哪裏?

    她亂了方寸,手無足措的像是找不到家的小孩兒,站在原地失了神。

    直至,有護士聽到動靜從病房外進來。

    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死死的抓著護士的手:“有沒有看到這間病房的病人去哪裏了?有沒有!”

    護士聽到這話嚇了一跳。

    病人走丟,萬一出了人命,別說她會丟了飯碗,連著醫院都會受到波及。

    好在,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護士在短暫的驚嚇之後,鎮定下來。

    “別急,先去監控室看看。”

    許南風跟在她身後,急衝衝的去了監控室。

    把從她離開到迴來期間的監控錄像來迴看了兩三遍,她才確認,陸西洲並沒有離開病房。

    他躲在了病房裏某個不知名的角落。

    她重新迴病房,再一次仔仔細細的展開地毯式搜查。

    許是知道他還在病房裏,心裏沒那麽急,冷靜了不少,智商也跟著恢複了不少。

    最後,在洗手間的門前,她停了下來。

    她試過了,洗手間的門打不開,被人從裏麵鎖住了。

    陸西洲應該就躲在這裏麵。

    她叩門,試探的叫了句:“陸西洲?”

    沒人應。

    “陸西洲,你先出來,有什麽事咱們再好好說。”

    依舊沒有迴應。

    不論許南風說什麽,洗手間裏的人,都沒有半點反應。

    無奈之下,許南風隻能朝護士那兒找來了鑰匙,打開了洗手間的門。

    洗手間裏漆黑一片,唯有病房裏微弱的光線順著門縫照進來,帶來了幾絲光明。

    勉強可以看清裏麵的輪廓。

    許南風一路找進去,在馬桶旁邊陰暗的角落裏,看到了倚著牆坐著的陸西洲。

    他垂著頭,耷拉

    著肩。

    病服沾了灰,發絲也淩亂的不成樣子。

    他是爬過來的。

    他就靜靜的坐在地板上。

    沒有半點生氣。

    那些黑暗,像是從皮膚滲入骨頭,他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出無邊的絕望。

    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更濃。

    濃烈的幾乎叫她喘不上氣來。

    許南風走過去,緩緩在他麵前蹲下來。

    他像是沒看到她,不躲,也不動。

    就那麽,直勾勾的盯著地板。

    眼神一片渙散。

    許南風看著他,第一次,感覺一股濃濃的無力席卷了全身。

    過了許久,她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抓住他垂落在地板上的手。

    沒有掙紮。

    她觸及到那肌膚,一片冰涼,像是從冰水中撈出來。

    冷到讓她忍不住顫了一下。

    她遲疑的攥緊他的手,然後慢慢用力,像是要將熱量源源不斷的傳送給他。

    攥了幾秒,她問:“你是不是看到了?”

    他不迴答。

    隻垂著頭,像個傻子。

    許南風想到那些嘲諷,想到那些羞辱,想到所有惡毒的字眼,就那麽鑽進他的心裏。

    她的眼圈一點一點的發了紅。

    可她不能哭。

    她要哭了,她要軟弱了,他還怎麽變得重新有勇氣?

    她吸吸鼻子,把眼淚一點一點逼迴眼眶,笑著對他說:“那算什麽?那些人,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你何必在乎他們說了什麽?”

    他不動。

    她捏捏他的手,繼續說:“我認識的陸西洲,不是這樣輕易就會被打敗的人,我認識的陸西洲,無所不能,無所畏懼,他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

    陸西洲沒說話,卻眨了一下眼睛,一顆滾燙的眼淚,就砸在她指尖。

    許南風沒能忍住,淚水緩緩沒過眼眶。

    她目光帶淚的看著他,卻用著無比堅定的,虔誠的目光:“陸西洲,我都還沒放棄,你也不許放棄你自己,聽到了沒有?”

    “我期待著,你一步一步重迴頂端的那天。”

    “我期待著,尚秀這個名字,重新震耳發聵。”

    “不要辜負我

    的期望,答應我,好嗎?”

    。……

    那晚的最後,陸西洲都沒開口說一句話。

    不過,這絲毫沒能影響到許南風的鬥誌,擦幹眼淚後,她又是一條好漢。

    第二天,拜托護士照看好陸西洲,就按部就班的踏上了尋找真相的征程。

    她想了很久,打算從死者家屬切入。

    比起陸西洲,更急切的想要知道真相,想要得到交代的人,是死者家屬。

    當天,她聯係到了那位女孩兒的媽媽。

    見到她的第一眼,那位年近四十的婦人像是發了瘋,差點撲上來將她撕碎。

    “你跟陸西洲是一夥的吧,你還我女兒!”咖啡店的包間裏,這位婦人失去了所有的形象。

    如果她沒猜錯,她是把她當成了時羽,才會說出這種話。

    許南風後退,解釋:“我不是時羽,我是許南風,有身份證可以作證。”

    在她的手臂掐上她脖子之前,許南風遞上了自己的身份證。

    婦人看完後,終於冷靜下來。

    在聯係時,許南風告訴這位婦人,她的身份是一名記者。

    急於為女兒申冤奮力的想要抓住所有的可能希望的這位婦人,並沒有懷疑她的說辭。

    此刻,她憔悴的臉上帶著歉意把身份證重新歸還於許南風,道歉:“許記者,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許南風擺擺手:“沒什麽,說正事吧。”

    與此同時,她悄悄打開了錄音筆。

    婦人也很快進入狀態,把事件從頭到尾清清楚楚的敘述了一遍。

    等她敘述完,許南風蹙起了眉:“你有帶那張醫院開的病曆單嗎?”

    “有。”

    婦人從包裏掏出一遝單子。

    許南風從第一頁仔細的看到最後一頁,眉頭愈發的緊蹙:“關於死亡原因,你沒有懷疑過嗎?”

    “當然是有的。”畢竟,屍體的病毒這種東西聽起來很玄幻。

    “你沒有追問過醫生?”

    “有,醫生說,雖然聽起來不切實際,這是現下唯一能解釋這種離奇現象的,隻有這個,況且,很快,就有人曝出,尚秀賣了死人的衣服。”

    “關於這個消息,你是從哪兒聽到的?”

    “從醫院出來時,聽到幾個人在

    小聲討論這件事,說是她家有親戚就在尚秀,確實有這麽一迴事。”

    剛出醫院,恰好有人討論?

    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許南風追問:“你有那幾個人的聯係方式嗎?”

    “沒了。”

    也是,茫茫人海,一麵之緣,怎麽能找得到?

    謀劃這事的人,想必也想到了這點,才敢如此的肆無忌憚。

    這條路怕是走不通了,不過,還有另外一條。

    許南風對著病曆單拍了照,準備拿著這個去找那醫生。

    安慰了婦人幾句,並應允盡快幫她查明真相,然後同她告別。

    離開咖啡館,馬不停蹄的去了醫院。

    是一個挺大的縣城。

    許南風坐了汽車,到了縣城又轉坐公家車,找到醫院時,已經是中午。

    打聽到那個醫生所在科室,許南風找了過去。

    推開辦公室的門時,那醫生正背對著她吃飯。

    很好,沒跑路。

    看到許南風,他愣了一下,隨即問:“你是哪位病人的家屬?”

    許南風居高臨下的打量著他,是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頭發稀疏,微胖,麵上戴了一副眼鏡,看起來,倒也不像是壞人。

    幾秒,她搖搖頭:“我不是病人家屬,我是警察。”

    聽到警察兩字,男人眼底有光閃爍了一下。

    很快,他垂下頭,不同許南風對視:“我是中國好公民,沒有做過犯法的事,警察同誌,你找錯地方了吧。”

    瞧這幅做賊心虛的模樣。

    還中國好公民?

    他當是演電視劇呢!

    許南風冷笑,從包裏拿出手機,點開那張病曆單的照片,放在這位醫生眼前:“這病曆單是你寫的吧。”

    男人看了幾秒,點頭:“怎麽了?”

    “怎麽了?”許南風輕笑出聲:“屍體病毒,說這麽懸乎,挺能編的啊。”

    “我沒編!”男人底氣不足的吼了句。

    明顯的自亂陣腳。

    許南風收了手機:“我上網查過了,死者的症狀,很像是過敏致死。”

    男人抓著筷子的手抖了一下,沒說話。

    “該不是讓我說中了,真是過敏死亡?”

    男人又抖了一下,筷子一下子摔地上去了。

    許南風眯了眼,一雙眼近乎犀利的看著他:“老實交代,警局尚且會從輕處理,如果存在僥幸心理以為偷奸耍滑就能騙過警察,誰也救不了你,畢竟,警察也不是吃素的。”

    男人似乎被她嚇到:“人都死了,死亡原因是什麽重要嗎!”

    “當然重要,你知不知道……”許南風頓了一瞬,再看她,眼神陰沉的可以滴出水來:“有人可能因為你的胡編亂造搭上命!”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是有人逼我!”

    很好,套出話來了。

    許南風眼睛一亮:“誰?”

    “不知道,那人從來沒有露過麵,隻差人給我遞了紙條,讓我假造死因,偽造病曆。”

    “他差誰給你的紙條?你又為什麽答應他?”

    “他讓一個小孩兒來送的,我答應他,是因為他綁架了我老婆孩子,他說,如果報警,就撕票。”

    “所以,你就這麽做了?絲毫不管這麽做可能造成的後果?”許南風逼視他,目光如刀。

    男人縮了縮脖子,往後退了退:“我也沒辦法,我老婆孩子都在他手上。”

    “那現在呢?他把你老婆孩子放了?”

    “放,放了。”

    “你跟我說這些,就不怕他再一次對你的妻子孩子實施綁架?”

    “他找不到的,我把他們送迴了鄉下。”

    “那你呢,你不怕他對你動手?”

    “我一天到晚都待在醫院裏,他不敢的。”

    這原因,聽起來沒什麽毛病。

    短暫的沉默,許南風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你今天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是,警察同誌,我不敢撒謊的,你們一定要從輕處理啊!”

    “那你願意跟我迴去做證人嗎?”

    “好好好,我支持警察同誌的工作。”

    “那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陰謀重重,艾瑪,好燒腦,好想寫感情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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