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你過的好嗎?”忽然,沉寂中乍然響起清冷的女聲,將過往的迴憶打碎。

    這些年,這三字,一瞬間將陸西洲帶迴到現實。

    不管眼前的人如何同從前相像,也不管眼前的場景如何從前相像,這一秒,已經不是從前。

    那些唱著歌喝著酒肆無忌憚的談著戀愛的年代已經過去。

    陸西洲把煙夾在指尖,偏頭看時羽,半晌,道:“挺好的。”

    隻是很想她。

    尤其在她剛走的那幾年,整個人生中唯一的光亮就那麽被抽走,青澀的他,好像在一夜之間明白了成長為何物,漸漸的,在時光的浪潮中,長成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喉間忽的有些發澀,陸西洲垂眸吸一口煙,吐出煙霧的瞬間,反問:“你呢?”

    像是刻意一般,這些年不管他費了怎樣的力氣去尋找她,她都像是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一般。

    那一瞬,陸西洲才知道,這世界大到一個轉身就再也找不到。

    時羽咬著煙,一隻腳踩在座椅手把上,手肘壓在膝蓋,手臂散漫的撐著腦袋,漫不經心的看著他,無謂的笑著:“就那樣唄。”

    經曆過後,迴頭看,確實沒什麽大不了。

    隻是當年,她隻身一身穿越大洋來到陌生的國度,害怕,彷徨,吃了很多苦。

    也曾在無數的夜裏,看著頭頂冰冷的殘月,抱緊自己,默默把眼淚都流進心裏。

    那樣的時刻,她想起陸西洲,愛恨交織。

    可如今,再見他,卻也能風輕雲淡。

    又是一陣沉默,一截長長的煙灰搖搖欲墜後落在地麵,陸西洲方才開口:“這次迴來,還要迴去嗎?”

    時羽看他,一雙眼比夜色還要黑,濃重的像是翻滾的墨:“你希望我走,還是留下來?”

    “如果我要你留下來,你就會留下來嗎?”不會像多年前那樣,明明答應了他一起考同一所大學,自己卻轉眼一聲不吭的扔下他走的決絕。

    “會。”黑暗中,她的嗓音飄渺卻堅定。

    煙頭在這黑暗間閃了一下,險些灼傷手指,陸西洲垂眸,不知何時,那隻煙已經燃到盡頭,他掐滅煙,跳下桌子:“留下來。”

    時羽笑了。

    久別重逢,陸西洲還是再一次鑽進了她的手掌心,心甘情願。

    她掐了今晚的

    第二支煙,朝著陸西洲伸出手:“搭把手。”

    像是多年前在陽台上那樣。

    陸西洲盯著那纖細的手指看了半晌,攥住。

    時羽借力一躍,跳到地麵,從桌上拿了包:“走吧。”

    兩人離開化妝間,下樓。

    已經距離下班時間過去一個多小時,整棟樓已經沒人了,走廊裏一片漆黑,唯有安全出口的標誌幽幽的散發著綠光。

    兩人並肩走到樓下。

    陸西洲問:“你住哪裏?”

    “洲際酒店。”

    “我送你。”

    時羽沒有推辭。

    跟著陸西洲去了低下停車場。

    坐進副駕駛時,她發現了坐墊上散落了一根頭發,發質柔軟。

    她頓了一瞬,將頭發捏了扔到地麵,坐進車裏。

    好似什麽都沒有看到一樣。

    陸西洲發動車子。

    車子一路朝著洲際酒店駛入。

    一路無言。

    時羽其實不是這樣沉默寡言的人,他記得多年前,肆意張狂的她有一個活潑的性子,可如今,這肆意張狂,卻變成了不動聲色的沉穩。

    看來當年時家的那場變故,對她造成了很大的打擊。

    他用餘光看她,眼底帶了心疼。

    時羽望著車窗外,手肘支在腦袋上,不知在看什麽,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

    半個小時後,車子在洲際酒店下停住。

    陸西洲解了安全帶下車,替時羽打開車門:“我送你上去。”

    “好。”

    時羽所住樓層在高層,她喜歡居高處的感覺,看著遠處渺小的一切,會覺得自己莫名強大。

    兩人坐電梯。

    封閉的空間,有很多個瞬間,陸西洲想要把時羽按在鏡麵上,吻上肖想了多年的唇。

    可電梯上升速度極快,來不及。

    轉眼,已經抵達樓層。

    開門,進入。

    陸西洲打量套房格局的同時,時羽到了兩杯紅酒,端了一杯遞到他跟前,一杯留在自己手裏。

    她喜歡喝紅酒,住的地方常備一瓶。

    陸西洲抿了一口,微微的苦澀。

    時羽在床邊坐下,踢了腳上的高跟鞋,毫不避諱

    的在陸西洲麵前露出白皙的腳。

    她有一雙很好看的腳,瘦而小巧,腳趾圓潤可愛,腳踝精致,指甲修剪的格外整齊,上麵抹了淡粉色的護甲油。

    “坐下休息會兒。”時羽喝一口酒,朝他勾勾手指。

    陸西洲走過去坐下。

    坐了多久,那雙腳就在眼皮下輕晃了多久。

    他喉嚨發緊,身體莫名緊繃。

    隻能靠酒精緩解,轉瞬,一杯酒見底。

    時羽瞥他一眼:“酒量見長。”

    記得十六七歲那會兒,他喝一瓶酒能從臉紅到脖子根。

    陸西洲抿唇,抬頭,便對上她戲謔的目光,和那張在酒液浸染下水潤的唇,燈光下,像隻勾人魂魄的妖精。

    腦袋裏有短暫的空白,空白之後,隻餘下一個念頭――吻她。

    他也確實這麽做了。

    拿了酒杯的手,扣住她的後腰,身體壓過去。

    對於他的舉動,時羽似乎並不意外,她微微仰了後腰,隻是在他唇瓣即將落下之際,將手裏的酒杯,貼在了他的唇瓣。

    冰冷的杯壁,幾乎叫陸西洲在刹那間迴神。

    他動作一僵。

    時羽趁機端了酒杯從他身下扯開,後退幾步,隔短短的距離,挑了眼角看著他:“陸西洲,多少年不見,你的謙和有禮喂狗了?”

    謙和有禮?

    陸西洲迴想起高中的自己,那時候扣在他腦袋上的,確實都是沉默寡言,溫文爾雅,天才少年這樣的詞語。

    陸家家規要求如此。

    可事實上,不存在的。

    都是裝的。

    盡力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麵。

    實則暗地裏,不知想過多少次將她按在床上的情景。

    他看著她,許久,直起身:“失態了。”

    看她的態度,現在,還不是暴露真實自己的時刻。

    沒關係,她不是答應他留下來了?

    那就等來日方長。

    “休息好了沒?”時羽將杯底最後一點酒喝幹淨,問。

    “嗯。”

    “休息好了,就可以離開了。”

    陸西洲沒急著離開,反問她:“既然決定留下來,就該找個安全的住處了,你有合適的地方沒有?”

    “暫時還沒有。”

    “我在香亭水榭的那套房間一直空著。”

    乍然聽到這名字,時羽愣了一瞬,臉色似乎變白了幾分,不過也僅僅一瞬,很快,她恢複正常:“好啊,過兩天去看看。”

    “嗯,那你早些休息。”

    “知道了。”

    陸西洲沒再停留,下樓,驅車離開。

    他前腳剛走,套房裏,有手機鈴聲響起。

    時羽從包裏拿出手機。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是陸沉。

    她眸光閃爍,接通:“喂。”

    “迴來一天了都沒找我,時羽,這麽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些?”

    時羽單手拿著酒瓶給自己又到了杯紅酒,聽電話那端抱怨完,才疏離道:“還沒來得及。”

    “是沒來得及還是無暇顧及?我剛剛看到陸西洲的車從酒店門口離開。”

    “……”

    喝酒的動作一頓,時羽走到落地窗邊,掀開窗簾,往下看,果不其然,陸沉那輛白色的路虎停在樓下。

    人影在車邊一閃,像是要上來的樣子。

    她收了視線,臉色沉了幾分:“不要上來了,我準備睡了。”

    陸沉沒說話。

    時羽準備掛斷電話。

    下一秒,門口傳來敲門聲,與此同時,手機那端傳來男人帶了笑意的嗓音:“我到了,出來開一下門。”

    時羽捏著手機,看向門板的目光格外犀利。

    甚至,有些抗拒。

    可隨著敲門聲的愈漸猛烈,那幾分抗拒,褪了下去。

    她神色如常的去開門。

    不過剛剛打開門,就被陸沉按在了牆上。

    她心口一滯,短暫的慌亂,在陸沉即將靠近的一瞬,偏頭:“門還沒關。”

    陸沉看了一眼門板,伸出一隻腳,用力一勾,門被甩上了。

    整個房間立刻陷入一種壓抑的氣氛當中。

    時羽喉嚨處有些發緊,看著陸沉放大的臉,長睫輕顫,整個身體都緊繃起來。

    陸沉把腦袋埋在她脖頸間。

    時羽察覺濕漉漉的吻接連落在肌膚,那種感覺,叫她頭皮發麻。

    因為不適。

    很久了,早在美國,五年前

    的她走投無路找到陸沉,被他狠狠貫穿的那晚算起,他在她身邊,很多年了。

    隻是,依舊不適。

    怎麽都無法習慣。

    很努力的強迫自己投入過,無濟於事。

    對陸沉,她始終都無法完完全全敞開身心。

    在她眼裏,他始終,是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存在。

    又或者,是合作夥伴的身份。

    可不管怎麽樣,都不是戀人的身份。

    而彼時,她聽到陸沉低啞的聲音順著耳廓傳進來,纏綿繾綣,萬分溫柔:“想我了沒?”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還不知道了自己喜歡上了許南風小姐姐的渣陸總上線,可以盡情的開罵了,隻要不人參公雞我就好,男女主的行事作風及三觀不代表作者,是劇情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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