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洲抿唇看著她,沒接話。

    半晌,輕輕一笑:“好了,我留下來陪你。”

    畢竟是第一天,她大半年沒迴來過,住這麽大房間,確實會有些不適。

    再者,這麽晚了,再帶她過去影響許南風,不合適。

    她今天,身子還不大舒服,這會兒,應當是早早睡下了。

    女孩兒撒開手,歡唿一聲:“這還差不多,我去洗澡了。”

    她一溜煙鑽進了浴室。

    陸西洲在床上靜坐幾秒,去了隔壁的臥室。

    洗過澡,打開手機。

    沒有未接來電,也沒有新短信。

    他的私人手機,裏麵隻存了一隻手可以數過來的號碼,許南風所在的位置,不算顯眼。

    她也很好的詮釋了自己的低調。

    他的手機,從來沒有收到過任何她打來的電話或發來的短信。

    對於見不得光情人的身份,她一直履行的很好,從不越距半分,同他,永遠保持著涇渭分明的距離。

    乖巧懂事,太適合留在身邊。

    隻是,此時,他卻意外的,希望她露出幾分軟弱,偶爾,也問他一句,今晚是否迴去。

    因為他不太擅長主動。

    陸西洲把手機抓在手間把玩,長睫低垂,幾秒,才撥通了許南風的號碼。

    如他所想一樣,電話很久都沒有人接通,她睡著了。

    可陸西洲不急,就靜靜的等著。

    耐心好的嚇人。

    大概,過了有五分鍾,電話那端傳來女孩兒細細軟軟的聲音,已然是很清醒。

    想必,是被他突如其來的電話給嚇到了。

    她結結巴巴:“陸,陸先生……”

    嗓音裏顯而易見充滿了不敢置信的驚嚇。

    陸西洲想著她垂著頭怯怯的像隻鵪鶉一樣裹著被子接他電話的模樣,忍不住彎了彎唇角:“抱歉這麽晚給你打電話。”

    “沒事的,陸先生,你這麽晚打過來,是有什麽事?”

    “嗯,明天要帶一個人過去,大概晚上,你準備一下。”

    許南風微微愣了一下,才道:“唔,好的。”

    電話到此結束。

    聽著電話那端的嘟嘟聲,許南風還迴不過神來,陸西洲低沉磁性的嗓音,猶

    在耳畔迴蕩。

    半晌,她盯著那通約莫有三分鍾的通話記錄,把手機按在胸口,咧開唇角,笑了。

    這是陸西洲,第一次主動給她打電話。

    ―――――

    一夜好夢。

    陸西洲醒來時,隔壁的人,還在倒時差,睡的比那圈養在豬圈裏的那什麽睡得還要沉。

    他自行離開。

    臨近中午,他終於收到了女孩兒的電話。

    電話那端,她捂著唇打著嗬欠懶洋洋的問他什麽時候吃飯。

    陸西洲看看辦公桌上待看的幾份文件:“不然,你自己叫外賣,我手頭還有些事情沒完。”

    “工作工作工作,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陸西洲,今天可是周末噯!”

    “工作無假期。”

    “切。”女孩兒翻了翻眼睛,看著窗外正好的陽光:“我不管,你給我想辦法推了工作,迴來陪我吃飯逛街!”

    電話那端沉默了。

    女孩兒嬌嗔:“陸西洲,我第一天迴國噯,你要敢放我鴿子,我就去城南賓西陵園告狀。”

    半晌,電話那端傳來陸西洲無奈的投降聲:“在家等著我。”

    “好咧!”

    “……”

    陸西洲迴到香亭水榭,女孩兒已經打扮好,穿一件白色百褶長裙,裙擺自膝蓋之下由一條透明白紗構成,搖曳而下,看起來清涼又仙氣。

    她踩了裸色高跟鞋走過來,手裏拿了淡粉色坤包:“走吧,去吃火鍋。”

    穿這身衣服來吃火鍋,迴頭率高的令人發指,好在,多年來,陸西洲一直活在攝像頭下,沒那麽不適。

    隻是,他不太喜歡重口的東西,此時此刻,格外懷念許南風的手藝。

    想著晚上就能吃到許南風做的菜,他放下筷子,眼底不由帶了笑意。

    “咦,你居然在笑?”女孩兒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似得,一手支著下巴賊兮兮的看著陸西洲:“根據我多年來的經驗,不許否認,陸西洲,你一定是有女人了!”

    陸西洲確實沒有否認:“嗯,晚上帶你去見她。”

    “不會是……那誰吧?”女孩問的小心翼翼。

    陸西洲盯著她,眼底的笑意,漸漸消失了,他抿唇,半晌:“不是。”

    女孩兒長長舒了一口氣,繼續吃起飯來。

    吃過飯,又去了附近的幾家高檔品牌服裝店。

    最後,去的是一家飾品店。

    陸西洲無奈的跟在她身後,對於女人對逛街的癡迷,完全不能理解。

    女孩兒半個身子趴在櫃台上,在看一款項鏈。

    櫃台裏白色的水晶燈刺眼無比,陸西洲站的稍遠。

    直至,女孩兒拿著手裏的項鏈扭過頭:“陸西洲,你看這項鏈好看嗎?”

    陸西洲很是敷衍的看了一眼,快速迴答:“好看。”

    “……”女孩翻了一個白眼:“站那麽遠你能看見什麽?過來。”

    陸西洲走過去,看了一眼她手裏的,又看了一眼櫃台裏其他的,這一看,便沒能移開視線。

    他看到一款款式簡約大方的項鏈,下麵墜了淺綠色的樹葉形狀飾物,幹淨又清新。

    這項鏈,叫他一瞬間想到了許南風。

    她給他的感覺,便如同這飾品,清新,軟萌。

    這飾品掛在她淺淺的鎖骨間,白裏襯綠,一定很好看。

    半晌,他伸出一隻手,修長的指尖點點櫃台:“你好,麻煩把這個給我打包起來。”

    “好的。”

    “喂喂喂,什麽呀,我還沒看呢你怎麽就給打包了?”女孩兒湊過來看那條從櫃台裏拿出來的項鏈。

    “不是買給你的。”

    “嘖,這麽快就忘了我?”

    “……”

    “你也可以隨便挑,看上哪個,我買給你。”

    “那我要最貴的。”

    “好,服務員,把這裏最貴的拿出來。”

    “……”

    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耿直的男人,陸西洲啊陸西洲,怪不得母胎單身二十九年!

    讓他給挑個項鏈,一點誠意都沒有。

    ―――――

    離飾品店不遠的另一家大型超市。

    許南風拎著一大袋買好的新鮮食材從裏麵走出來。

    已經是傍晚十分,火燒雲燃了大半個天,餘暉灑在街道,像是細碎的金子,美的像幅畫。

    可在這幅畫裏,她看到了另一幀更加唯美的畫。

    一輛熟悉的黑色賓利背對著她停在那裏。

    車牌號她不會認錯。

    是陸西洲的那輛

    無疑。

    此刻,有兩個人站在車前,一男一女,男人穿白襯衫黑西裝,在人潮裏顯眼的如同鶴立雞群,他的身側,是一個穿了白色百褶群的女人,高挑纖細。

    她親昵的挽著男人的手臂,男人紆尊降貴的為她拎了包裝袋,垂眸看著她,笑的溫潤。

    是陸西洲。

    他們站在一塊兒,宛若一對璧人。

    她從來沒見過,陸西洲也會笑的那樣清淺,那樣發自內心的笑,那樣毫無防備的笑。

    陸西洲側了身子為女人打開後座車門,手臂體貼的擋在車門之上。

    他突然轉過頭來。

    許南風身子一縮,匆忙往商場裏後退。

    不知撞在了誰身上。

    手腕被撞起,手裏裝滿新鮮食材的包裝袋,就那樣飛了出去,甩在地上,裏麵的東西散了滿地。

    被撞的人罵罵咧咧:“走路不長眼啊!”

    許南風垂著頭一遍遍道歉,委屈的眼淚都快掉下來。

    那人終於不屑的走開了。

    許南風緩緩蹲下身子,把食材一個一個的撿入包裝袋裏,心底酸澀的就像是忘了加蜂蜜的檸檬水。

    昨夜,明明他還很溫柔的同她打電話。

    今日,便叫她看到這一幕。

    可是,許南風啊,你有什麽資格難受。

    陸西洲他,從來就不是你的啊。

    等她撿好東西出來時,那輛黑色的賓利已經不見了。

    她失魂落魄的去了地下車場,管家打開車門。

    一路駛迴家,都沒再說話。

    把食材放進廚房,站在流理台前,她卻絲毫不想動手。

    人總有私心。

    從前,她對陸西洲好,不管他迴來有多晚都會撐著為他起來洗手作羹湯,是因為她覺得,陸西洲會察覺她的好,她盼著有朝一日,他會迴應她的這份好。

    可現在,她才意識到,或許,於陸西洲而言,她的好,是可以用金錢償還的好,無所謂真心不真心。

    又或者,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好。

    這些日子,他對她太好。

    差一點,她就忘了,他們之間,不過一場交易。

    她沒有資格吃醋的。

    她不過是,他花錢買的一隻金絲雀。

    想起來了,逗弄逗弄,想不起來,便去逗弄別人。

    是她,想多了。

    許南風在原地站了很久,直至手腳冰涼,才自嘲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陸總,你家小南風傷心了!

    高冷·茫然·小陸總:“你們女人想象力都這麽豐富?看到一個場景就可以腦補出一整部電視劇?”

    港真,別的小天使我不知道,談戀愛的我,就是這樣的。【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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