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觀蹲在山坡上觀察山底下駐紮的大營,雖然入了夜,但從這裏俯看大營,那連綿不絕的燈火仿若是另一個京城,他粗略估算了下,這兵馬少說也有十五萬,而城中也差不多十萬人馬,對將軍而言卻也足夠了。


    早在明昭的人馬到達之前,柳逸便讓他帶著這三四十號人悄悄出了城,人雖不多,卻個個是武藝高強以一敵十之輩,趁亂劫個人不是什麽難事。


    身邊的同伴笑道,“十五萬人馬,這有的打啊,照我說,太子也是運氣好,倘若將軍正經跟他打,他怎麽會有勝算。”


    “將軍隻說要一天一夜的時間,餘下要怎麽打是他們自己的事,我們用不著操心,把姑娘帶出來就是。”


    一天一夜,足夠他們把人從京城帶到朔州,到了朔州就是他們的地盤。


    少觀又指著中間的那頂最大的營帳,“那個應該就是主帳,太子必然要把姑娘安置在附近的,明日等太子的大隊人馬上了戰場,你便帶十個人跟他們兜兜圈子,我帶人去把姑娘帶出來。”


    杏兒頗有為憂慮道,“就怕招娣不願走。”


    少觀身邊的同伴皺眉道,“不走便捆了帶走,管她樂不樂意呢,你說這丫頭是不是傻,這迴都被太子挾持著出城,還看不出來到底誰才是真心對她好嗎?照我說,就是將軍平日裏把她寵壞了,才會象這樣任性,你看這下好了,離家出走都走到敵人那裏去了,若是我有這麽個妹妹,定是要暴揍她一頓的。”


    少觀無奈的白了他一眼,“這其中的事,你懂什麽呀。”


    “我是不懂,但我有眼睛看,這世上還有比將軍更對她掏心掏肺的人嗎,她倒好為了一個男人連兄長都背棄了,等把她綁來,我先教訓她一頓。”


    杏兒急道,“招娣不是這樣的人,將軍也有諸多不對的地方!”


    少觀不以為然的道,“杏兒姑娘不用擔心,他這是被姑娘捉弄多了懷恨在心,他們倆個誰教訓誰還不知道呢,你們姑娘就不會是吃虧的主,你也不用擔心她不跟我們走,將軍說了,不管她願意不願意,捆都要把都捆到朔州去。”


    杏兒想想那個場景,不知道招娣會如何的生氣。


    又聽少觀客氣道,“我們早做了準備,一天一夜便能趕到朔州,到了那兒就安全了,將軍說了還要勞煩杏兒姑娘開解寬慰她就是,她最聽你的話。”


    “我與她情同姐妹,這是自然。”


    雖然大戰在即,可他們這些算是局外人了,心情自然輕鬆,這些人又個個是柳逸朔州帶出來的親信,說話便也隨意。


    其中一個校尉道,“刀口添血的日子我也真是過夠了,以後要過上閑雲野鶴的生活,道士我也不想再做了,我要娶上一房媳婦,生上幾個孩子,過過滋潤的小日子。”


    少觀笑罵道,“瞧你那點出息!”


    那人嬉笑道,“少觀,你說咱們這樣的吧,隨便找個差不多的姑娘湊和就行了,可是象將軍這樣的絕色該娶個仙女才配吧。”


    便有人哄笑道,“將軍若是聽了,定要把你砍了!”


    柳逸便最恨人說他絕色,可分明聽過姑娘有求於他時,說了一句哥哥全天下最好看的男子,他便笑的跟朵花似的,他們就不明白了,這最好看的男子和絕色的男子難道不是一個意思?


    少觀也笑,“迴頭我告訴他去。”


    “哎,我這不是關心將軍的私生活嗎,你看朝中那些個大人們,那個不是妻妾成群,夜夜笙歌,就將軍不近女色,比個真正道士還清苦,我想來想去,必定是她們都不如將軍長的漂亮,所以他看不上,我聽說朔州有一個美人,那生的是膚若凝脂.......”


    少觀眼尖,瞅到杏兒還在不遠處,似連脖子都紅了,少觀見他越說越不象話,又怕那廝仍是喋喋不休,低道,“有姑娘家在,說話注意點,將軍已經有意中人了,犯不著你幫他尋美。”


    少觀是柳逸最信任的人,早知道所謂的妹妹不過是將軍奶娘的女兒,將軍一片癡心全部錯付給了那個又任性又不開竅的臭丫頭,又親手殺了她隻小妖,以後將軍的日子定是要不好過了。


    大家意味深長的的看了一眼杏兒,便是一副我明白的模樣。


    玩笑了一陣,少觀便命眾人早些歇息,預備明天大軍一上陣,大營空虛,他們便要去劫人,就算知道人丟了,明昭也是顧不上派人來追的。


    明昭這邊還剛躺下,便又接到消息來報,秘道口已有人防守,想從那兒入城已是不可能了。


    又問,“可知秘道守的是公主的人還是林將軍的人?”


    “現在還不得而知,隻是守秘道的人不多,卻個個身手了得。”明昭心裏一動,人不多是不是意味著林重年隻是暗中派人防守,清河還不知此事?


    越發想不明白,這林重年到底打什麽主意,若打定主意與自己拚死一戰,自己並無多少勝算。


    剛吹了燈想要躺下,便聽到嗖的一聲,似是利箭踏破空的聲音,起身查看,果然有一支羽箭身穿在帳上,上麵有一封書信。


    “最遲不過三日,必將城破,重年入朝至今無敵手,便願與太子公平一戰,若能兩日內破城,在下從此便誓死效忠於太子。”


    林重年的意思是三日之內必會讓自己進城?仔細想想定是這廝怕自己害了他的妹妹,便在此刻給自己吃顆定心丸,又說無敵手,這廝竟如此的自負,定是不甘心臣服於自己,才許這樣的約定,總之就是一句話,要用我,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深知柳逸是如何的看重鳳息,心中也無半點懷疑。


    幕僚得知這一消息便是大喜,有他妹妹在手上,他果然不敢輕舉妄動。


    天剛一亮,十萬人馬便以整裝待發,出征前,明昭特意去了鳳息的營帳,昨晚她吵著要出征,他自然是不允,知道以她的性子也攔不住,隻得令人嚴加看守她,不準她隨意走動。


    進去的時候,她已經起身了,換了一身男裝,頭發高高束起,憑添了幾分英氣,比起平日的頑皮好動,今天看過去卻安靜的出奇,他自知她是打什麽主意,又喝外麵的人進來,指著鳳息道,“將她給我捆了,好好守著她,若是出了一絲一毫的差錯,提頭來見。”


    鳳息急道,“明昭,我是為了救你!有我在陣前,他便不敢傷你。”


    “我堂堂一個男子漢,還要仰仗一個小女子的保護,要如何讓天下人信服!”


    於公於私,他都不能讓她出一點的差錯,他賠不起。


    她怔了一會,點了點頭,“好,我等你迴來。”


    明昭見她如此的溫順,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帳外已在催促,他顧不得多想,隻得叮囑了自己的親衛嚴加保護,這才隨了大軍開撥。


    平靜的晨曦很快就被巨大的聲浪給驚醒,太子親率十五萬人馬直奔城門而去,耳邊是通天巨響的戰鼓聲,腳下萬馬奔騰,震耳欲聾的嘶殺聲音,大有一鼓作氣踏破城門的。


    城牆之上的副將看了看自己的主帥,卻見他站在高高的城牆之上,向著遠處眺望,腳下是重兵來犯,可他怎麽覺得將軍的神色看過去有些心不在焉?


    “將軍!”


    柳逸點了點頭,看著腳下的大軍,明昭的排兵步陣卻是有些特別,每隔兩列的士兵皆左手持盾右手持刀,中間一列是清一色的弓箭手,與有一列是抬著雲梯而來的,推著大軍一步步往前,他微微勾了勾唇,“他們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


    青河也站在城牆之上觀戰,聽著空中震耳欲聾的嘶殺聲,既興奮又有些忐忑,若是贏了她便能登上權力的顛峰,輸了便一無所有。


    看著城下越來越多的屍首,心中大喜,柳逸,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驀的,空中突然寂靜了下來,便偶爾隻有戰馬的嘶鳴聲,對方似停下了進攻的腳步,又聽柳逸喝道,“不準放箭!違者斬!”


    清河往城牆下看了看,便見腳下大軍自覺的讓出一條道,任中間的一人一騎通行,那人一身男裝,背著弓箭,那身形分明卻比男子瘦小許多,倒象是女子。


    那人馬奔到陣前,就與明昭並肩站著,清河再仔細一看,這才大驚失色,這居然是是林招娣,重年不是說她死了,他再抬頭看看柳逸,見他臉色慘白,“明昭,你竟敢拿她擋在陣前!”


    心裏已明白了大概,他根本就知道林招娣沒死,竟是騙自己的!


    再看眼下的大好局勢,便要被林招娣的出現而徹底毀了,索性便一做二不休讓趁亂射死了她才好。


    怒道,“放箭!”


    突然見一把劍尖抵在自己喉間,聽到林重年沉聲喝道,“若是她身死,便是城破之時!若她活,我定保你穩坐江山!”


    柳逸見鳳息在陣前,心中驟亂,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他竟敢拿臭丫頭擋在陣前,更又是恨透了明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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