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觀天還蒙蒙亮就走進了將軍府,他是長真門下大弟子,記得第一次見到將軍,他還隻是小小少年,那一年跟著無方參加修真界十年一度的比武大會,自己也是少年翹楚意氣風發,卻不過三招之內敗在將軍的劍下,驚豔了眾人。


    國師作惡,妖魔四出,百姓流離失所,還有那個人界將毀的預言,長老們憂心匆匆,便是將希望寄托於將軍身上。


    那個天神之姿的少年問他,“你可願意跟著我斬妖除魔,維護人界正道?”


    少年那份可平天下的從容氣度,他鬼使神差的點頭答應了,早還早朔州,越來越多的象他一樣的弟子心甘情願的跟隨在將軍的身邊。


    原來為的降妖除魔,而現在是一份發自肺腑的忠誠。


    他沒驚動任何人,悄悄潛進了將軍的院落,便看將軍站在院子的正中央,背著手抬首向遠處眺望著,看他的樣子似乎是一夜沒睡。


    見他過來,身形未動,“他們走了?”


    “嗯,走了。”


    他的臉色有那麽一刹那的痛楚,瞬間又恢複了平靜,“也好。”


    少觀猶豫了一會,“為何要放太子出城?我看莫河那廝好象挾持了姑娘。”若非將軍嚴令他不準輕舉妄動,他定要把那廝的手剁下來。


    柳逸冷哼了一聲,明昭果然是不信他的,“我給他送了這麽一份大禮,他以後便會加倍對招娣好了,萬一他敗了她就是他的最後一張護身符,他懂,他的幕僚更懂。”


    明昭跟他許過承諾,可是他不會天真無知會去相信一個精於權謀算計的太子許的承諾,他縱然再喜歡招娣,可是在生死倏關和江山的麵前,他怎麽會選擇臭丫頭,更何況他的幕僚們,這世上以利益交換利益才是最可靠的。


    少觀越發想不通將軍究竟是怎麽想的,一邊幫著清河,一邊又放著明昭離開,又聽柳逸淺淺道,“少觀,等這一戰結束,我們便迴到朔州去,你去振興你的長真門,我帶著臭丫頭去雲遊四方,偶爾到你的長真門小住也是不錯的。”


    少觀猛然一醒,若說清河是狼,那太子就是虎,而他執意要報完家仇脫身,便是不能任何一方獨大,他才有可趁之機。


    少觀想起姑娘好吃能闖禍的本事,笑道,“還是別來了,我怕姑娘吃跨我們長真門。”


    柳逸也笑,隻是那笑容透著些許無奈灰敗的味道。


    他看了看天空,再不用多久,柳氏一門就能昭雪,地下的冤魂也能安心投胎轉世了吧。還有臭丫頭,這個地方很髒,不適合你我,等我帶你離開。


    便有親信來提醒,“將軍,該上朝了吧。”


    他換了朝服,入了宮。


    皇帝已病重,主持朝政的自然皇後與清河,清河說太子身死,她甚至連屍首都找好了,朝臣大部分是信以為然,便是有些起了疑心的,見清河得勢也不敢作聲。


    她在大殿之上、借著皇帝的名義明升暗貶的把太子幾個手握實權的人清了,換成自己的人。


    柳逸在朝堂之上一言不發,下了朝,便又被清河公主叫過了過去,她如今都快把京城翻過來了也沒找到明昭,不由得有些心慌了,倘若明昭逃了,那她就前功盡棄了。


    找柳逸商議,柳逸隻作不知太子的事,便又極誠懇的給了良策,請她盡早做好兵戎相見的準備。


    清河又是感激又是愧疚,“我知你一心想報滅門之仇,隻是那幾個人雖無實權,卻是朝中元老,將來新帝登基,少不得要他們支持才能令人信服,你放心,等我根基穩固,定會為你柳氏昭雪。”


    柳逸點了點頭,“我懂,一切以大局為重,我這麽年都等過來,便不也在乎在這一時半刻,我隻擔心倘或真讓太子逃出城,到時候帶兵攻進來,難保他的心腹不會理應外合,到時候你又待好何?”


    清河沉吟了一會,“那便做壞的打算,倘若明昭真逃出城,我便將這些人交給你來處置。”


    “好。”


    清河似是舒了一口氣,又關心的問,“招娣呢。”


    一說起招娣,柳逸心中又是大痛,悲道,“我找到她的時候,她便已經死了,若非朱厭那妖人已死,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的,如今我身邊再無半個親人,已了無牽掛。”


    清河聽了心中歡喜,麵上還是裝作頗傷心的樣子。


    又聽柳逸道,“可否讓我見一見你父皇?”


    清河略怔了下,“你為何見他?”


    “當年柳氏滅門案,想問問他。”


    清河自是極信任柳逸,更何況皇帝已是將死之人,被她軟禁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便又同意讓柳逸去了。


    進了殿,一股子刺鼻的薰香味撲鼻而來,老皇帝閉著眼睛躺在龍床上,幹瘦的象是骷髏,眼窩深陷發黑,不象人倒有幾份象惡鬼,他的陽壽早就該盡了,不知道是清河用了什麽方吊著他的命。


    他用了法子弄醒了老皇帝,那雙渾濁的雙眼看了他許久,又問他,“你是誰?”


    又靠的老皇帝近些,涼涼笑道,“我是林重年!”


    老皇帝有些吃力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太傅柳檀之子柳逸,陛下可還記得我?”


    皇帝急喘良久,似乎終於清醒了些,渾濁的雙眼露出驚恐的神色,發了嘶啞的聲音,“你竟是柳檀之子,你意欲何為?”


    看他極力想挪動身子往後躲,卻沒有力氣,隻得驚恐的瞪著柳逸。


    這個男人都已經活人不人鬼不鬼的,竟還如此怕死,柳逸輕哼了一聲,“你放心,我不會殺你。”


    “我原本想一劍結果了你,可是又覺得便宜你了,後來知道朱厭給你續命,我又改變主意了,知道嗎,他給你用的是人心,連你的兒子文昭的心也是被你吃的!”


    那皇帝滿臉的驚恐,顫抖著拿手去摳自己的嘴,柳逸冷道,“沒用的,你吃了這麽多人續命,就死了也無法投生轉世,注定要在十八層地獄的烈火裏煎熬。”


    那皇帝身子哆索個不停,睜大雙眼嘶聲喊道,“.文昭......文昭.......”柳逸已然起身,“再告訴你一件事,清河已掌大權,明昭生死不明,你的江山怕是要易主了。”


    他已轉身走出了大殿,已是了斷了心中一樁事,到了中午,已從暗衛裏那裏聽到皇帝駕崩的消息,清河知道與柳逸有關,又急又怒,第一次對柳逸動了怒,卻也不敢聲張。


    第三日,便傳來太子與西北軍的匯合消息,發布檄文同詔告天下說清河弄權奪位。


    清河氣急敗壞,暗暗罵手下一幫蠢材,竟然就讓這一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從自己眼底底下逃了。


    好在清河與柳逸早有對策,以皇帝名義發布詔書,太子分明已死,是西北軍找人假冒太子謀反。


    朝中也議論紛紛,事到如今,清河也隻有背水一戰,好在之前早有準備,城中兵力也不少於明昭的西北軍。


    明昭遣了讓人帶著自己的親筆書信找到自己朝中親信,不巧又被清河派去的暗衛抓了個現行,左相和刑部尚書這兩位皆是貪生怕死老奸巨滑之輩,清河軟硬兼施的策反了他們,沒想到,這兩位剛一到家中,便被柳逸先斬後奏給斬殺了。


    其餘三位也算有些骨氣,寧死不從,便也是柳逸給殺了,他在一夜之間連殺五位重臣,朝中驚懼,卻再無人敢多言。


    清河得之此事,又氣又怒,本來就謠言四起,這個時候還殺太子的人,又是三朝元老,擺明了自己要造反,氣他為報仇完全不顧大局。


    “為何便連多等幾日!”


    柳逸淡淡道,“雖是有私怨,他們在朝中多黨羽,若與明昭理應外合,又當如何?況且公主答應過太子若是出城便將他們交於我。”


    人既然殺了,她也無法,退敵之事她還要仰仗柳逸,隻得作罷。


    明昭帶著西北軍不到五日後才趕到了京城,卻也不急於迎敵,就在京外駐紮了大營。


    他將鳳息安置在自己大帳旁邊,又派了親衛保護,晚上他們在大帳議事,議完事出來便已很晚了,去看鳳息,並不在帳內,找了一圈才發現她站在最高的位置看著高高的城牆,他問她,“你看見他了嗎?”


    她搖了搖頭,“太遠了,看不清,守城的可是他?”


    “自然是他的,清河極信任倚仗他,這朝中也就隻有他才堪與我一戰。”


    他至今分不清他是敵是友,若是為友,為何殺光自己的親信,若是為敵,又為何放自己出城?


    “明日可否帶我一道?”


    明昭搖了搖頭,“明日一戰,定然兇險,你就守著這裏等我迴來。”


    她笑了笑,“若是我告訴你,我會騎馬射箭,並不比你們任何一個親衛差,你信是不信?”


    明昭看著眼前嬌俏明媚的少女搖了搖頭,鳳息扭頭衝著他的親衛道,“把你的弓箭給我,”


    那親衛期期艾艾的看著明昭,鳳息不耐,從他手中搶過來,拉開弓箭指著城牆的方向,看過去英武豪邁,一字一頓的道,“我想親手取了清河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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