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轉身往爹爹的院子去了。葉珊珊想留他一起喝茶,卻被李秀珠熱情地拉著往前堂走,她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她跟這個母豬有什麽貼已話好談的。李秀珠圓圓胖胖的臉笑成一朵花,體貼地詢問今日逛街的種種,周到熱情得令葉珊珊招架不住。

    胖胖的李秀珠看上去憨厚,實則精明強幹。正所謂無商不奸,作為全國數一數二的米糧商,手下掌管著上萬號夥計,於察言觀色一項可以說是修煉得爐火純青。她既知道兒子不喜歡這個葉珊珊,也知道葉珊珊看不起她。但隻要對李家有好處,她並不在意奴顏婢膝一下,若將來為兒子找到了更高的高枝,她也會毫不留情地踢開葉珊珊,順帶要迴點利息。

    葉珊珊高傲地揚著頭進入前堂,毫不客氣地在上首坐下,有一句沒一句地答著李秀珠的關懷。她十分惱恨李秀珠讓李臻離開,一會她還要趕迴京城去,本想多跟李臻親近親近的。但怎麽說這女人將來會是她婆婆,她還是隨便敷衍一下,算是給李臻麵子。

    李臻還沒到博園,遠遠就看到爹爹站在院門口迎接他,忙快走幾步過去行禮,“爹爹近日可好。”

    “好著呢。你今日若不迴來,我正打算過兩日去津浦看看你。”

    “今日是中秋節,兒子怎麽可能不迴來送個和餅,祝爹爹與母親恩恩愛愛白頭偕老?”

    “快起來,老夫老妻了還談什麽恩愛。說到和餅,今個兒爹爹收到了一個特別的,一會拿出來給你瞧瞧。”張博一把拉起兒子,看著那張越發俊雅出眾的臉,滿心都是吾家有兒初長成的驕傲,“你馬上就要滿二十了,該給你定門親事了。”

    李臻的笑臉一僵,以為爹爹要他跟葉珊珊定親,這事這些年一直在提,他是個很孝順的人,明白跟葉家結親的種種好處,何況葉珊珊年輕貌美,雖然嬌縱些,但烈幻國凡有些家世的女子大多如此,因而以往總是說:“全憑母親跟爹爹作主。”

    可今天他突然覺得無法忍受這樣的婚姻,於是推脫說:“最近公務繁忙沒有空閑,況且孩兒還想在爹爹膝下多侍奉幾年,能否晚些再定親事?”

    張博聽後訝異地望著兒子,兒子從來都很孝順,他說什麽就做什麽,今日突然推諉,莫非是……“臻兒,你老實告訴爹爹,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是誰家的姑娘?”

    李臻羞紅了臉,他的確對笙兒心生愛慕,可笙兒的心意如何,他一點都不知情,要他怎麽說呢?

    張博一看兒子的表情就明白了,心裏又是輕鬆又是高興。兒子一向對什麽都不在意,淡定得如僧侶一般,他還真怕他一入土,兒子就會出家修行去。如今有了心上人可是個極好的兆頭,說明他終於開竅了。隻要對方不太差,他都打算成全,畢竟兒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張博又催促了幾次,李臻才不好意思地說:“孩兒覺得笙兒小姐十分可愛,隻是笙兒可能並無此意。”

    張博聽後忍不住附掌,“咱們父子倆可是想到一塊去了。爹爹原也是想上龍院為你求親。來來來,給你看一樣東西。”

    張博拉著一臉驚喜的李臻快步走到桌前,打開桌上食盒的蓋子,把那個新奇的和餅秀給兒子看,“這和餅就是她親手做了送給爹爹的,這模樣可比旁人做得漂亮得多了。上次爹爹不過幫了她一點小忙,她便懂得迴禮。真是個蘭心惠質又明事理的孩子,以後啊,還會是個體貼的妻子呢。” 不過張博將功勞全部算在未來兒媳婦身上。他又將笙兒對婚姻的看法說與兒子聽。

    李臻看了和餅,聽了爹爹的評價後,對笙兒更是傾心,靦腆地說:“那提親的事,孩兒便請爹爹作主。隻是……母親和父親會同意嗎?”他猶豫了一下,沒說出方步雲也喜歡笙兒的事。

    張博一聽李臻提到方青山,有點惱怒,“我自己兒子的婚事要他同意什麽?”終身大事素來是由正夫拿主意,這是規矩,張博很清楚,思量了一下又說:“你放心,我會先同你母親商量,讓你母親去說服他。”

    這張博正是隨意居的老板,也是李臻的親生父親,李秀珠的側夫,按規矩李臻隻能稱其為“爹爹”。

    在二十幾年前,張博在元希可算是個名人,隻因他年紀輕輕就考了秀才,又生得十分俊俏,十五六歲時,提親的媒公就快踏破他家的門檻了。當年李秀珠就是在街上偶遇他,驚為天人,立即差媒公上門提親的。

    張博出生在一個書香世家,可惜到了他爺爺這一代就隻會讀死書,既沒考上個一官半職又不懂經營,好好的家業日漸敗落,偏偏父親又得了肺癆這種富貴病,把全家都拖垮了。他出身好、相貌好,自然清高傲氣,本來是決計看不上李家這種重利輕情、滿身銅臭的商人,更何況李秀珠還相貌平平。

    無奈父親病重急需大量的銀子,李家的聘禮給得最豐厚,他隻得委委屈屈地坐上了李家接親的小毛驢,以側夫之禮過門。

    成親之後,張博對妻主愛理不理,時常孤芳自賞感歎命運,讓方青山鑽了空子,雖然晚半年進門,卻坐上了正夫的位子,搶了妻主的寵愛。

    一開始張博並不在意,可妻主連著一年都沒再踏入博園。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已知曉情事,怎麽耐得住這麽長時間的寂寞。到這時,他才幡然醒悟——原以為最食之無味的饅頭,怎麽都算是糧食,能果腹充饑,若被他人搶走,自己是會餓死的。

    他開始向妻主獻殷勤,學著方青山的樣子曲意奉承,好在方青山此時已哄得妻主生了兒子,又埋首書中不理世事,張博終於一點一點地討迴了寵愛。尤其是近些年,方青山的官越做越大也越來越不把妻主放在眼裏,在李秀珠的心中,張博已經是第一位的了,就衝李秀珠為他生了三個兒子就能證明。

    張博一直與方青山暗暗較勁,他自己是比不上方青山的,但比兒子他就強了不止一點點。他知道方青山想讓方步雲嫁給官宦子弟或書香世家,李臻遠比方步雲出色,就應當嫁得比方步雲更好才行。他要等方步雲先嫁出去再談兒子的親事,方步雲比李臻還大了五歲,方青山不急,他急什麽。

    而這次他會挑中笙兒,一來是因為笙兒確實出色,合了他的心意;二來也是因為他的好友李秀才說笙兒必成大器。

    張博琢磨著明日怎麽說服李秀珠到蘇家求親。方青山應當不會阻攔,雖然上次葉家的親事是因方青山從中作梗而擱置的,但那主要是因為方青山有私心,想讓自己的兒子方步雲嫁給葉珊珊。工部侍郞的官階雖與剌史相同,但京官大三級,方青山想以親事為跳板調入朝中任職,可惜人家根本瞧不上他兒子。想到這,張博得意地一笑。

    張氏父子正在房中閑聊著,有家奴在門外請安,“二郎君,老爺迴來了,夫人請您到前廳去。”(老爺就是方青山,正夫稱老爺,側夫稱郎君,侍夫以下稱主子)張博應了聲“知道了”,與兒子起身一起往前廳走,心裏暗罵:“好大的架子,一個月不迴來,一迴來就叫人去拜見。”

    到了前廳,眾人按地位尊卑互相行禮之後,一同坐下。方青山照例與李秀珠坐在上首,張博與三位側夫、方步雲、李臻等在一旁坐下,還有好幾個侍夫、小爺隻能站著,用飯時也是另坐一張桌子。李秀珠見人到齊了,便吩咐傳席,一家人吃個團圓飯。

    方步雲卻在此時站了起來,“娘,現在時辰尚早,晚些再傳席吧,孩兒要出去一趟。孩兒要將親手做的和餅給笙兒送去。”

    還沒等李秀珠問誰是“笙兒”,方青山就怒喝道:“胡鬧!你上次還沒丟夠臉是不是?我沒跟你說清楚嗎?蘇家的丫頭你想都不用想了。”

    方青山的頭又隱隱地疼了起來,實在是沒弄明白,那個笙兒到底有什麽好,事到如今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寶貝兒子居然還在念叨著她,天天吵著要他上門去提親。他已經嚴正聲明不可能同這種小門小戶結親了,這個祖宗居然還想著送和餅。

    方步雲委屈地大鬧:“爹,你不能這麽嫌貧愛富。”

    方青山氣得站起來想給方步雲一巴掌,李秀珠忙拉住他:“今天過節,要教訓兒子以後再說吧。”又轉向方步雲,“你也坐下,送什麽餅,急巴巴地去討好人家,人家就會看輕你。”

    方青山依言坐下,斜瞥了夫人一眼,又趕緊轉開視線,“兒子就是讓你寵壞的。”夫人每生一個就胖一圈,現在已經是“珠圓玉潤”了,與幾位屬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妻主相比,方青山覺得甚無顏麵。若不是有生理需要,他看都不想看她,更別說抱了。這也是他為什麽在剌史府長住,越來越少迴李院的原因。

    方步雲想了想,覺得母親說的有道理,才依言坐下,各人也都尋了自己的位置坐了。家奴川流不息地上菜,待李秀珠與方青山開席後,家宴正式開始。

    席間,年輕一輩的已經開始鬥酒,唯獨李臻沉默不語。張博的臉色也不好看,他沒想到方步雲居然也看上了笙兒。今天是中秋節,方步雲肯定會留宿,他怕方青山會說些對笙兒不利的話,那他要取得妻主的同意就難了,得馬上找個時間,與妻主說說到蘇家提親的事才好。

    李秀珠注意到張博的心情似乎不好,乘方青山離席如廁,忙關懷地問:“博兒,你今天怎麽了?不舒服嗎?”

    張博覺得正是時機,忙向她簡要說明了一下求親的事,“蘇家雖然是小門戶,可龍丫頭日後定會有大出息,咱們不能隻看眼前不是?更何況臻兒很喜歡她,兒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不是麽?”

    李秀珠思量了一下,表示自己不會反對臻兒嫁給笙兒,但這事也得知會正夫一聲,要他也同意才行。她答應晚上同方青山好好說說,為李臻到蘇家求親。

    張博一張臉才多雲轉晴,體貼地夾了幾樣妻主愛吃的菜,放入她的碗中。

    晚上,李秀珠的寢室內,方青山正要寬衣入寢,李秀珠卻拉著他說起了李臻和笙兒的事。

    方青山這就好奇了,怎麽一個兩個的都看了上笙兒,那丫頭不過就是漂亮點、氣質好點,可身子骨瘦瘦弱弱的沒幾兩肉,家世也不甚好,用得著上趕著要嫁她嗎?他正打算答應,反正是他張博願意將兒子下嫁,他樂得做個順水人情,說不定還能絕了自己兒子的念想。忽地轉念一想,張博是個精明的人,跟自己暗中較勁了幾十年,一心想超過自己,怎麽也會看上龍丫頭的呢?這中間恐怕別有內情。於是改口風說:“這事我一時不好說,蘇家的丫頭病了那麽久,若是不能生育,豈不是害了臻兒,我怎麽說也是臻兒的父親,得替他著想才成。要不這樣吧,下月初十是我四十五歲的壽辰,你不是張羅著要替我辦壽宴嗎?把蘇家的丫頭也請來吧,咱們好好瞧瞧,再商量這事也不遲。”

    李秀珠一聽,覺得相公這麽處理十分妥當,自己居然忘了龍丫頭身體差這一點了,於是堆著笑臉討好他:“還是相公有主意,娘子我真是一天也離不開相公呢。”邊說邊向方青山靠過去,在她這麽多的夫郎中,就數方青山的功夫最好,這迴方青山有一個多月沒迴來了,她都快想死了。

    方青山得意地一笑,伸手摟過夫人的粗腰,厚實的手感讓他暗中皺了下眉。李秀珠的手不住地在方青山的胸口摩挲,禁閉已久的**很快被點燃,兩人一起滾到了床上。

    剛到戌時,笙兒成便顯出些倦意,則帶著兩個侍兒在竹風居中擺起小桌,打算繼續賞月吃和餅,這次吃的當然是自己的蛋黃肉鬆餅。

    竹清剛將酒菜端上桌,忽然一陣微風吹過,院落中多了一個頎長的身影,淺藍的華衫,燦若星辰的雙眸正寵溺地注視著笙兒,正是韓夜。

    笙兒向他身後張望了一下,沒見著南宮羽,笑著問:“夜,你一人來的嗎?”

    韓夜聽到笙兒問羽,有點緊張:“是的,笙兒,你很想見羽嗎?”

    笙兒聽出他語意中的緊張和醋意,失笑道:“我是看你們倆個老在一起,象對油鹽壇子,才問問的。你過來坐呀。”

    韓夜這才放下心,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笙兒跟前,拿出一個油紙包,雙手遞給笙兒,深情地凝望著她,星光燦爛的眼眸傳遞出羞澀和期盼。

    笙兒眼盯著油紙包,猜想是和餅,心中一邊估量餅的大小一邊暗想:“不會太甜吧?太大的話我可吃不完呀。微笑著接過了紙包,輕輕打開,果然是和餅。

    文清和竹清已經擺好了椅子,請兩人在小桌前坐下,竹清本想賴在一邊伺候,被文清給拖走了,將小院留給兩個人。

    笙兒仔細欣賞了一下韓夜送過來的和餅,覺得跟自己的想像差不多,不用模子做的餅果然就是像燒餅。當然這種評價她是不會告訴韓夜的,怎麽能打擊人家辛辛苦苦地勞動成果呢?

    韓夜見笙兒拿著和餅左看右看,並沒有要品嚐的意思,心裏有些著急,期期艾艾地說:“小時候常做了送給母親,她說味道不錯的……”男子不能主動要求女子品嚐和餅,那有索愛之嫌。韓夜實在不知該怎麽誘引笙兒品嚐一下,哪怕一小口都行,剩下的他就全吃完,和餅要兩人一起吃完才完美。

    龍念笙聽後笑彎了眼,她實在是想像不出一個絕色小帥哥,在廚房裏和麵是什麽情形。再說了,哪個母親會嫌自己孩子做的東西呢,再難吃也會說好吃的。雖然知道烹飪是這世上男子必備的技能,不過她還是不對舞刀弄槍的韓夜抱太大的希望。就像她的爹爹——龍鵬,雖然文武雙全,但是對於廚藝可是糟糕透頂極了。還有好幾次把廚房炸了。

    龍念笙拿起桌上的小刀,從和餅上切了一小塊下來,發現餡內夾著深色的果子。見龍念笙眼露疑惑,韓夜忙介紹說是藍莓。龍念笙細細品嚐了一下,點點頭,“不錯,甜了些,但很香,尤其是藍莓,甜甜的粉粉的,我很喜歡。”她過去吃的藍莓總是很酸的。

    聽到心上人的稱讚,韓夜分外受用,“喜歡吃就多吃些吧。”

    龍念笙笑著說,“我吃了晚餐的,可吃不了這麽多,我也做了和餅呢,你嚐嚐看,應該沒吃過這種口味。”說完將食盒打開,拿出一個小和餅放在韓夜麵前。見韓夜驚奇地看著這個飽滿立體的小餅,得意地說:“漂亮吧?吃起來味道更好。”

    韓夜沒想到念兒會做和餅送給他,心裏甜得快要滴出蜜來,急忙掰下一塊放入口中,的確很好吃,可餡是鹹的。如果是平時還好,但今天是中秋節,應該要甜甜蜜蜜呀,他實在是不好評價。

    龍念笙見韓夜支支吾吾的,猜想是因為餡不是甜的,嬌嗔地說:“不好吃嗎?這可是我最喜歡的口味,特地做了給你嚐的。最親密的朋友不光是要分享甜蜜,也要分享悲苦才對。”

    “念兒……”韓夜因她那句“最親密的朋友”而難掩喜悅,伸出手握住佳人的柔荑,“你……真的當我是最親密的朋友嗎?”

    “當然。”龍念笙嗔怪地瞪他一眼,都承認他是她的男朋友了,還會有誰比他親密呀。

    在念笙的心裏,她不知不覺的接受了他,但是念笙知道他們兩注定要分離的。從念笙5歲那年的那一天內失去了龍鵬爹爹以及龍氏家族內所有的親戚。在、從那時候開始,她就開始化身為惡魔,殺盡天下所有傷害她最重要之人的人。也因為這樣,她開始成為了孤家寡人。除了親情、友情、愛情,其餘的東西她身邊的所有人都可以給她。這一切念笙早已經明白所有一切了。她永遠都不會對這個奢求,隻是用自己的方式去守護著她心裏最愛的人。韓夜,他會是個變數嗎?他會像那些人一樣嗎?他會在知道她的一切之後對她產生畏懼、害怕,甚至決然離開嗎?

    此時的念笙心裏有些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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