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初,皇帝登基伊始時候說:致治之本,惟在於審。量才授職,務省官員。故《書》稱:‘任官惟賢才。’又雲:‘官不必備,惟其人。’若得其善者,雖少亦足矣,其不善者,縱多亦奚為?


    所以他的用人之道是著重立德、立言、立功,以功臣代替世胄。又通過科舉,吸納有才幹的庶族士人,用科舉代替門第。從而,寒門子弟入仕機會大增,打破了朝堂世卿世祿的固態,讓朝堂的上的風氣為之一變,給國家帶來了新氣象。


    為了讓世家的阻力降到最低,皇帝甚是按照出身設立兩個進士榜,一為庶榜,一為世榜,世家和庶族誰也不用攀比誰,錄取的人數都是一樣,隻要是人才朝廷統統都要,能不能入仕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


    正是因為皇帝的這種高姿態的用人態度,才讓他以最快的速度安穩了天下的人心,同時在最大限度上消弭了他在玄武門之變的惡劣影響。在竇寬看來,皇帝這就是一種極為高明的帝王心術,有些人天生就是當帝王的料,李承乾作為帝位的承繼者,是不能不學的這種權變的。


    聽完了竇寬的話,李承乾的嘴角微微上揚,沒錯,他承認竇寬說的有道理,而且換成其他的東宮大臣,他們也會說同樣的話。有道是“使功不如使過”,太子今日不計較他們隱瞞不報、緘口漠視的罪過,對於他們來說不僅保住了仕途,更是能讓東宮收獲一份人心。


    要是看不到這一步,東宮的那把椅子,李承乾也絕坐不到今天,不管是封德彝、蕭瑀,亦或者說岑文本,幫著他的那些兄弟拿下自己還不跟玩一樣。


    竇寬既然進言了,那自己就的跟他把話說明了,要不然和長孫無忌一樣的急脾氣的家夥,從自己這出去還不急出個好歹來。


    給自己也到了一杯茶,李承乾又坐了迴來,淡淡道:“彥集,你說的沒錯,眼下的當務之急是盡快恢複永昌的政事,讓老百姓和金齒等部重歸清明。啟用他們既可以解一時之需,也可賣個天大的人情,就算是把他們收到東宮的麾下也是孤舉手之間的事。”


    “說句不好聽的,孤要是西征打敗了,或者沒有參與這一仗,這都不是問題,派個幹吏好好調教他們一番,改改身上的毛病也就是了。


    可問題是西征這仗,孤打贏了,而且是大勝,朝廷裏看東宮眼紅的人多了。近來趙國公送來不少的信兒,從象兒晉封中山王到西征大捷,不少人在暗地裏摩拳擦掌呢,就是想看著孤棋差一招的時候來那麽一下。


    這些人中有孤的兄弟、政敵,也有清流的禦史等,成分非常複雜,之所以得罪這麽多人除了大功,就是殺戮過重,魏征在出征前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就差到東宮上吊去了。”


    “魏征的行為就是一種信號,和他有一樣想法的臣子不在少數,這倒不是孤怕了他們,而是父皇頂著這麽大的壓力任孤為帥,這是一片慈父之心,孤這個當兒子的怎麽能因為區區小利,而讓君父再費心勞神呢,這可是大大的不孝了。”


    “至於另外一個原因,相信你也知道,侍主不誠者比貪官汙吏更可恨,因為他們辜負了陛下的厚望,坐視蛀蟲們啃食國家的根基,薑子牙垂釣一般悠閑地看著皇帝被蒙在鼓裏,黎民百姓生處水深火熱之中。


    這樣的人,不要說沒什麽大才幹,就算是再世張良,在孤這也沒什麽果子吃。不連根拔起,難免有尾大不掉之勢,勤政清明複清明,談何容易啊!”


    聽完了太子的話,竇寬陷入深深地沉思之中,對於太子羈押、閑置這二十八名官員,他有兩個沒想到。不管是皇室還是世家,父子之間的也是存在矛盾的,竇寬也是勳貴出身,對於這一點,他深有體會。


    而這種情況在帝王之家更是普遍,曆朝曆代的皇室,為了那至尊之位,父子、手足相殘者不可枚舉,數不勝數,畢竟那是天地的至尊之位,有那個沒當上皇帝的皇子不是可著勁的往自己身上攬功勞。


    遠的不說,就說吳王、魏王吧,他們兩個就是其中的典型,下麵臣子的功勞,不管是什麽,他們都得占上一份,然後好跑到皇帝那裏去邀功,在文武百官麵前炫耀。雖然讓人不齒,但曆朝曆代的皇子莫不是如此,臣公們久而久之都習慣了,隻要能把“勢”的問題解決,那一切都好說。


    而對於儲君的身份來說,李承乾更需要造勢,今上座下的這些皇子,不管是成年的,還是那些在崇文館讀書的,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竇寬是朝中重臣,偶爾奉命給諸皇子講一講地方的風物,所以他對這方麵要比其他人看得要清楚的多。


    太子僅僅因為一個“孝”字就能放棄苦戰得來的榮譽,足可見父子之情是有多麽深厚了。現在想來他讓李道宗率部先行返朝,來到這裏查案子,其目的恐怕就是為了避開班師凱旋的大禮儀。小小年紀就能把“得與舍”看的如此透徹,確實比李靖等人強多了,難怪皇帝願意把那麽多的軍隊交給他統領。


    話又說迴來,太子俱本進京,請皇帝讓吏部挑選幹吏來充任地方,而是沒有安插一個自己的親信,更是挑選公孫武達這麽“根紅苗正”的人來處理具體的事務,這確實讓那些想找事的人一拳打再空擋處。


    至於用不用那二十八名官員和這些比起來,那就不值一提了,他們的心和皇帝的心比起來,當然是皇帝更重要了。


    勤政清明複清明,這句話說明了太子理政的誌向,這讓竇寬聽了心裏一熱,要是大唐的官場真的能整治到這步田地,並以為永例,那享國長久當是可期的。


    想想皇帝的帝王心術、執政之道,再比較下麵前這一位。人都說他們父子相同,可在此刻的竇寬眼中,他們這對父子啊,大大地不同。


    “唉,行,殿下有理,臣是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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