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不會出現大錯,被會被人認可了,就連皇帝都不一定能麵麵俱到,儲君如何能萬無一失?


    李世民覺得這樣就很好,這樣,他就能把長安交到太子的手裏一段時間,他好來一場有利於身心健康的旅行。雖然這場旅行不太遠,雖然連關中都沒出,可是對於六年的時間裏,出宮一天都能迴味許久的李世民來說,實在是難得。


    巡幸岐州,順路檢驗一下工部修建的第一條水泥路的選址,到底合適不合適,這就是李世民針對此次出行編製的借口。


    工部除了要在長安和洛陽之間修建水泥路外,長安到隴右也要修建。隴右道的形狀,更像是安全的巢穴中伸出去的一條手臂,在東突厥已經覆滅的情況下,隴右有警,跟頡利突進高陵沒什麽區別。


    不過就算這條路算是交通要道,一個皇帝操工部尚書的心,也是典型的不務正業,看似完美的借口,就算是底層的小吏都騙不過去。


    魏征抗議過,如今在家裏閉門思過,戴胄不過吱唔了一聲,就被強令重新檢查一遍大理寺的卷宗,確保武德元年以來沒有冤案錯案。這一次,皇帝是鐵了心要出門耍一頓。


    魏征和戴胄不願意因為這樣的小事兒,就跟皇帝撕破臉皮的掰扯,所以隻能眼不見為淨,而別的朝臣,則是一片叫好的聲音。在他們看來,皇帝能給自己的任性找個像模像樣的借口,已經很不錯了。


    不是月初,卻舉行了大朝會。大朝會之上,李世民這一次可算是把所有的朝臣安排的明明白白。


    程咬金、尉遲恭帶領左武衛右武衛隨駕,六部尚書隻有他的“鐵哥們”長孫無忌、研判路線少不了的兵部尚書杜如晦、李大亮隨行,最應該跟著的禮部尚書盧寬,都不在此列。


    而中書令老房,則被留下來輔佐,太子,監國。


    “微臣接旨。”


    伴隨著房玄齡的一句話,李承乾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從儲君太子升級成了“監國太子”。


    “眾愛卿可以退朝了,明日辰時,朱雀大街集合。”


    說完這句話後?李世民就心滿意足的宣布退朝。


    這一次李承乾沒有迴東宮?而是尾隨皇帝老爹進了後宮。


    兩儀門邊,皇帝老爹果然在等著自己。


    趕緊上前幾步?李承乾拱手說:“父皇?朝堂之上兒臣沒敢說,您把監國之責擔到兒臣的身上?是不是太草率了?”


    李世民邊走邊說:“草率?如果是年初,肯定會有人指責朕草率?可是朕跟房玄齡他們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們卻都一口咬定完全沒問題。小子,魏征等人在你東宮處理政務,可不是朕吩咐的,他們之所以不顧違規的把辦公的地點放到東宮?就是為了更好的教導你。”


    說到這裏?就變成了苦笑:“可結果呢?一個關於草原部族的處置奏折,房玄齡寫下了三條,到你的手裏就追加了十幾條,朕看了都忍不住拍案叫絕,魏征更是拿著這個本章當成範本在皇城內傳閱?搞得房玄齡生生下不來台。鋒芒畢露是好事,可是聰明人很容易被聰明誤?都知道你這個太子聰明,可是聰明到能為房玄齡查缺補漏就過分了吧。”


    說起那封奏折?李承乾就來氣:“父皇,兒臣事後才覺得房相是故意的?對草原的安排?如此重要的奏折?為何房相這樣的聰明人,會隻寫了無關痛癢的三條?至於出現在兒臣的案頭,也太巧合了吧!經此一事,以後某些奏折再出現什麽紕漏,人們肯定不會怪罪到房玄齡的頭上,而是會不由自主的先看看,這封奏折有沒有經過兒臣的手!沒經過兒臣的手,他們才會指責到房相的頭上。”


    李世民哈哈大笑:“你看,這就是真正的聰明人,上次你被房玄齡他們坑了,這一次不還是不由自主的入坑了?告訴過你不要表現的太聰明,否則很容易就會背黑鍋,就是不聽勸,典型的少年心思。”


    見皇帝老爹大笑著搖頭,李承乾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拿國家大事試探另一個人,或者坑另一個人,在他看來,簡直是不可饒恕的事情。可是到了房玄齡等人手裏,就不一定了。或許,這就是他小民心態和政客心態的區別吧。


    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甘露殿,走進殿門,李世民繼續說:“這次朕出行,留下你監國,其實就是考驗考驗你的能力。有房玄齡在,禍國殃民的事情你幹不出來,不管你做錯了什麽,錯誤都會落在朕的身上。所以啊,你就放心大膽的監國吧,政務上多聽聽房玄齡、魏征等人的意見,沒什麽壞處。”


    話說得豪邁,好像他這次出行真的是為了兒子才甘願背黑鍋一樣。


    打量了一下四周,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甘露殿。


    皇帝的寢宮,其實也就是這麽迴事兒,跟別的大殿沒有多少的區別,甚至於用來安歇的龍床,都有磨損的地方。


    這個時候的李世民很少搞形式主義,隻要說了宮內要節約用度,就一定會節約。


    “賊眉鼠眼的瞅什麽呢!朕問你話呢聽到沒有?”


    脖子被抽了一下,李承乾才迴過神來,趕緊老老實實的看向皇帝老爹:“父皇剛剛問什麽了?”


    李世民好不容易才按耐住自己的龍爪:“朕問你,嶺南的事情,為什麽非要牽扯上李恪?你不應該不知道他的存在,對你還是有所威脅的吧!”


    “迴稟父皇,李恪跟兒臣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兒臣的弟弟,這種創業投資等著掙大錢的事情,不應該落下他的。至於那些關於李恪的猜度,兒臣根本不想搭理。什麽時候您精力不濟了,那些人的骨頭渣子都化了吧。無端的猜忌,才會破壞兄弟之間的感情,這一點,您應該很清楚才對。”


    看著太子一臉認真的樣子,有些話,李世民到底還是沒臉說出來。


    就算息王不那麽猜忌他,恐怕他最終也會把他扳倒,取而代之。隻是,到時候不會傷害他的性命也就是了。


    想起以前的事情就有些煩躁,明明已經盡可能的忘記了,可是不經意的提起來,那些事情還是會強硬的全部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眼見皇帝老爹揮手了,李承乾也隻能站起來滾蛋。


    一句話喚起皇帝老爹最不美好的迴憶,實在非他所願。


    離開甘露殿,就去兩儀殿拜訪長孫。本來是這麽想著的,可是角落裏走出的兩個宦官,還是讓他不得不轉身進了一邊的假山叢中。今日跟隨他的從張贇換成了方勝的時候,他就清楚,卑賤者聯盟,恐怕要找自己有事兒。


    幾年過去了,王晟還是那副蒼老的樣子,當宦官當到他這個位置上,已經不用為今後發愁了。死在任上,皇帝有點印象的話,沒準兒還會加一嘴“厚葬”。


    才進假山,避開外人的視線,王晟就跪倒在地:“一連多年不曾給殿下請安,是老奴的過錯!”


    李承乾一屁股坐在一塊石頭上說:“為了隱秘,這也是不得以的事情,你今天攔住孤,實在是讓孤始料未及,那些出宮宮女宦官的安置,應該沒出現什麽問題,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麽事找孤?”


    王晟沒有起身,而是壓低聲音說:“殿下,如今陛下意欲出宮巡幸,您要監國,很容易出現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老奴今日才現身在這裏。今後宮內但凡有所異動,老奴都會派人給您送信,隻要這期間不出什麽問題,您的太子之位,就會更加的穩固!”


    還以為是什麽事兒呢,原來就是這個。


    李承乾無奈道:“你們想多了,父皇雖然出行,但是長安他一定會留下不止一個後手,根本用不著咱們操心。再說了,別以為你們存在的有多隱蔽,百騎司要是不知道你們的存在,才是怪事。以後做事情的時候收斂一點,不要太多的摻和這些事情,一旦你們的存在產生了威脅,就會立刻被父皇下重手祛除,到時候,你們讓孤眼不見為淨呢,還是為了你們跟父皇死磕?”、


    王晟立刻為難了起來。


    起身拍拍王晟的肩膀,李承乾說:“好好的把自己的日子過完,那些出了宮的,隻要有一條活路就好,不能再奢求更多。也不是孤看不起你們,秦朝的趙高是怎麽迴事,不用孤跟你們說,你們也清楚吧。安分守己才是存活之道,千萬不要對權力透露出一星半點兒的想法,否則,到時候對你們這個群體,都會招來嚴厲的打擊!”


    趙高是誰,王晟自然清楚,見太子說得嚴厲,隻能連連的點頭。


    見自己已經震懾住了他們,李承乾才轉身離開。


    幾乎每個朝代,都會出一兩個權力熏天的宦官,作為宮內且沒有後代的人士,好多時候他們都會得到皇帝的信任。可是不知道是史書的可以醜化還是真的如此,得到大權的宦官,好像真的沒有幹正事兒的。


    可憐和可恨總是能相通的,李承乾可不希望自己手下的這些可憐人變得可恨起來。


    跟清淨的甘露殿不同,兩儀殿裏都忙翻天了。皇帝要出行,還要帶上皇後,所以所有的事務基本都落到了長孫的頭上。


    不過長孫不愧是一代明後,忙碌的隻是宮女宦官,她坐在;兩儀殿裏時不時的下一個命令之餘,還有心情說兒子和兒媳婦的閑話。


    “到底是個開竅的,本宮去蘇家看蘇家閨女的時候,看到了你寫的信,結果那丫頭羞的鑽到屋子裏,本宮都沒能再叫出來。這樣也挺好的,雖然壞了規矩,可能保證你們婚後能夠和諧美滿。如果這樣的所為不是過於駭人聽聞,本宮都想以皇後的身份推行了。”


    長孫母儀天下,這樣的事情確實在她管轄的範圍內。不過拿兒媳婦取笑兒子,這得是什麽樣的惡趣味啊。


    “母後說得極是,不知道您有沒有開解開解她?這傻丫頭,當初聽說王家有意跟皇家結親,就覺得兒臣要拋棄她了。聽長樂說,眼睛都哭的像桃子。”


    經過幾次以後,李承乾的臉皮也變厚了起來。婚前先戀不就是超前了一點嘛,好多人羨慕還羨慕不來呢!


    “自然是開導她了,不過承乾,蘇媛這丫頭心地善良,雖說這是好事,可當皇後的,還是要學會嚴厲才行,一味的寬鬆,是管理不出和諧的後宮環境的。”


    “好了好了,兒臣知道了,您還是忙著吧,兒臣有些事情還要迴東宮處理一下,明早兒臣會過來送您的。”


    從懷裏掏出兩個香囊,塞給豫章和長樂一人一個,再給貪吃鬼李治一袋牛肉幹,李承乾才離開。


    長孫的孩子,一般都是她親自帶著,從小養到大的。這個“一般”,就是在他身上破壞了百分百,當初明明隻有八歲,他卻不得不跟長孫分開。


    不過這樣的安排還是好的,至少他的秘密,這樣一來就不容易暴露了。


    睡覺說夢話,是他最大的惡習,不過好在張贇等人聽不懂什麽“小電驢”、“十元蒸菜館”、“電瓶沒電了”之類的話,隻當是胡說的。


    下午還是房玄齡的教導時間,這一次雖然是他監國,但是主要拿主意的還是房玄齡。傳國玉璽的璽印被皇帝收了起來,不給任何人看,所以這期間朝廷的奏折上隻能添加太子和中書的印章。


    在東宮混了一頓晚飯後,房玄齡才溝滿壕平的邁著步子迴家。


    送走房玄齡後,躺在東宮的床上,李承乾不由得幻想起來,如果他在未來妃子的床上也說夢話,會是什麽樣的?


    羞臊的看了一下微微隆起的被麵,給了自己一拳,才開始數羊睡覺。


    第二天一早,不到天明的時候,李承乾就在嘈雜的聲音裏醒了過來。


    沒辦法不醒,麗正殿雖然在東宮正中央,可是外麵人喊馬叫的,匯集起來依舊擾人清夢。


    穿戴完畢起身,剛走出殿門,就看到了於泰。


    於泰行禮說:“殿下,東宮門外囤積了大量左武衛的兵馬,聒噪的軍士,屬下已經教訓過了,但是戰馬的嘶鳴,可不是能管束的了。”


    “無妨,前麵開路,孤要去送父皇和母後。”


    出了門才隻帶皇帝這一次絲毫沒有隨便出行的意思,地方上雖然免除了黃土墊道、地方官員上貢之類的禮節,但是在出行的規模上,他卻不打算妥協。


    皇上出行乘坐的也就是黃金裝飾的禦輦,雖然好多地方隻是金箔,可這一輛車下來價格也是非常駭人的。手執大刀的、手執弓矢的、手執的尾槍的近身護衛,一共有三十人。不過這些人手裏拿著的武器裝飾性要多過實用性。手執荷殳戟的各殿前執曲柄黃蓋的一人、執淨鞭者四人。在華蓋之間,除十匹儀仗的馬外,有騎馬的衛士千人。


    不算隨行的官員和大軍,單單大軍防護下的內部隊伍,就接近兩千人了。


    除此之外,皇上出行五十四個華蓋、七十二個執扇.....


    根本沒有削減的意思。


    看到停駐在皇宮門前的隊伍,李承乾忽然想到了一個字:“壕”!


    皇帝其實跟暴發戶也沒多大區別,又不是下揚州,不過是到岐州逛逛,住兩天、做做親民的樣子而已,用得著這樣的陣仗?


    “太子殿下也覺得陛下小題大做了?”


    “沒有,絕對沒有,禮製規定,帝王離京三十裏就要這樣的陣仗,如今到岐州何止三十裏了。”


    很意外,本來應該在家閉門思過的魏征,今天居然穿著常服出現在這裏,他又不會隨行。皇帝想要旅遊散散心的時候,是不希望一個討厭鬼在身邊的。


    “嗬嗬,子不言父過嘛,老夫理解。”


    “你理解個屁啊!”


    李承乾很想這麽說,不過也隻能在心裏吼吼罷了。


    其實對於皇帝的行為,也不難理解,當了皇帝嘛,在這個沒有電視網絡的年代,不給百姓和底層官員展示一下自己的樣子,跟錦衣夜行有什麽區別?躲在宮裏,算什麽皇帝,隻有站到好多人的麵前,享受那種山唿海嘯得聲音,才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地位。


    “魏大夫為何不隨行?孤聽說您被父皇斥退後,可是一點都沒有再反駁哦。”


    魏征嘿嘿一笑:“這次不過是岐州而已,莫說陛下,最近酷暑難耐,朝中大員在官署都苦熬,出去散散心沒什麽。不過下次陛下若是再想要得寸進尺,老夫可就斷然不會答應了!”


    說完,遠遠的看到皇帝的轎子從宮裏出來了,魏征就告罪一聲,灰溜溜的離開了。他閉門思過要明天才能出來,皇帝特意選擇離開後再把他放出來。


    拍拍臉,李承乾隻能迎上去。


    一隻腳才踏到地上,李世民就看到了迎麵走來的李承乾,指指李澗說:“朕把李澗留給你,有什麽處理不了的事兒,緩和的就派紅翎急使送信,焦急的就讓他處理。除非必要,不要打攪朕的雅....不要打攪朕巡視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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