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那碗藥。雖然端藥的宮婢隻在跟前停留了片刻,女官很快就讓她退開了,但夕和還是聞到了藥味,辨認出了那碗藥裏所包含的十幾味藥材,也判斷出了那碗藥是清熱止咳、利咽化痰的。


    所以,皇後是真的病了,而且很有可能是肺病。因為那碗藥的藥味很濃,說明分量很重,而一般的風寒咳嗽是不需要這麽重的分量的。


    女官揮退端藥的宮婢時,投過去的目光非常嚴厲,甚至還帶著苛責,好像是在責怪那名宮婢不該這時將藥端過來。之後又是等她走了,才讓宮婢把藥送進去。那麽,是否說明了皇後不想讓人知道她在服藥,乃至於不想讓人知道她得了病?


    可是,為什麽呢?生病就醫再正常不過,皇後又不是得了不能被人知道的髒病和傳染病,何必藏著掖著。


    咦,不對,傳染病……肺病……莫非,皇後得的是……肺癆?!夕和猛然聯想到這兩個字,手中的筆不禁在紙上用力一頓,墨汁便在紙上暈出了一朵黑色的花。


    如果是肺癆的話,這種病不僅是傳染病,而且在這個時代可是不治之症!夕和第一反應是趕緊讓臨月去將傅玨留下照顧她身體的隱衛花繡找來,然後再命流螢去端盆熱水進來。


    隨後,她迅速將身上的衣物全部換了下來,再用熱水仔仔細細地清理過麵部和雙手,然後讓花繡給自己把了脈,確定沒什麽問題後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過,她還是有點安不下心來,遂又叫流螢去找了幾壇子醋過來,將整個寢殿熏蒸了一遍,方才重新迴到榻上坐著休息。


    流螢和臨月都不知怎麽了,紛紛問夕和是不是覺得哪裏不舒服,又問花繡可是把脈診清楚了確定無礙。花繡懂醫,自然知道用醋熏蒸房間的用途,所以她則徑直問了夕和是不是接觸了患有疫症的人或者東西。


    一聽到疫症兩個字,流螢和臨月都嚇了一跳。


    夕和則立刻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壓低了聲音同她們說:“切記禍從口出,休要胡言。我隻是覺得身上癢癢的,屋子裏也有股黴味,所以想著拿醋熏蒸一下會幹淨清爽一下。你們記住莫要與人言。”


    流螢拍拍胸口,鬆了口氣的樣子,立刻就應下了。臨月則和花繡對視了一眼,又一起同夕和對視了一眼,隨後也點了點頭應下。


    “好了,你們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吧,這裏有流螢就行了。”


    臨月和花繡遂告退離開。而等她們一走,夕和再次將目光放到被墨汁暈染了的紙張上後,反而又覺得皇後得的病未必是肺癆了。


    一來,從昨天到今天,她隻看到皇後偶有幾次掩麵咳嗽,並不頻繁也並不嚴重,更沒有咳血,這樣的話除了肺癆,肺炎也是有可能的。二來,鳳闌宮裏除了皇後之外並無其他人咳嗽,那貼身的女官和侍婢都臉色如常,未有任何不妥。


    按說,肺癆這種唿吸道傳染病,越是和患病者親近的人就越容易被傳染上。她僅僅去過兩次都有可能會感染,貼身照顧的女官和侍婢染病的幾率非常大。但她們目前看來都沒事。


    三來,昨天傅亦堯也在場。若是皇後真得了肺癆,即便瞞著其他人,但她自己肯定是清楚這種病是會傳染的,那她定然會遠避開自己的子女,又怎麽還會讓傅亦堯和自己同桌進食呢。


    這樣看來,皇後的病是肺癆的可能性降低了不少,會藏著掖著應該是有別的原因。不過,將自己和全身消一遍毒總歸是防患於未然。


    夕和在第一條肺疾兩個字邊上再寫了原因二字,然後打了個問號,再將思緒從這條裏脫離出來,繼續往下整理。


    其次,她走這一趟還留意到的是皇後身上有種特殊的香味,這種香味其實她昨天就應該留意到的,但昨天她的思緒光被傅亦堯的出現而帶動去想皇後到底想做些什麽了。


    而剛剛,她一走進內室就聞到了這股淡淡的香氣,待皇後一揚手示意侍婢接過金乳酥時,她便確定了這股香氣源自於皇後身上,也確定了這股香氣就是水荇香。


    傅玨曾經說過,水荇香是秦王鍾愛的香料,是秋嬤嬤的獨門秘製,那麽,皇後為何也會有水荇香呢?還用來熏衣……意味著的是不是真如她之前所想,其實皇後心中愛慕著的人是秦王?


    另外,秦王喜用水荇香這件事應該不是什麽秘密,和他親近一些的人都該是知道的,包括了和秦王一母同胞的兄長,也就是當今北漠的皇上。皇後用水荇香熏衣必然也會被皇上知道,那麽,皇上就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不會生疑嗎?


    還是說,皇上知道,但卻不以為意?這又是不是可以進一步推測出其實皇上和皇後之間的關係並不好?那,皇上會不會也知道皇後愛慕著秦王呢?


    自己的妻子愛慕著另外一個男人,即便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兄弟,還是會很難接受吧。按照這個邏輯的話,皇上應該也是不喜傅玨的才對。然而,事實卻剛好相反。


    夕和在寫下的字句上劃了幾條線劃掉。秦王、皇後和皇上之間的關係一定還有些什麽是她沒有發現、沒有想到的,而她沒有想到的部分應該就能解釋了皇上對傅玨的態度,或許也能昭示出秦王之死的直接原因也說不定。


    第三條於鳳闌宮中發現的線索是她在離開時發現了鳳闌宮內其中一處花壇的角落裏栽種著幾棵木桃子。這一點正好能和上一條串聯起來,因為木桃子是製作水荇香的主要原料。


    還有品墨閣裏的那支胎毛筆中含有少量的木桃子粉末,會不會也和皇後宮裏栽種著的木桃子有什麽未知的聯係呢?


    正思及此,臨月從外麵走了進來,跟夕和通報道:“王妃,堯王殿下來了,正在前殿等候請見。”


    堯王?傅亦堯?前日上元宮宴,昨日鳳闌宮宴,今日直接到了浣花宮,他這是陰魂不散地纏上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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