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這是什麽邏輯?強盜邏輯嗎?就因為她無可選擇地冠了殷這個姓,所以連帶著她的嫁妝也要分一杯羹給殷家?那還叫嫁妝嗎?!


    夕和還真是沒想到老夫人在出爾反爾之後還會有更沒下限的一天,那就是眼下如此厚顏無恥又冠冕堂皇地妄圖分走一些,甚至於分走大半娘親留給她的嫁妝!


    夕和輕輕笑了一聲,不緊不慢地迴應:“老夫人,我同意你說的身為殷家的女兒需得與殷家同氣連枝,嫁入夫家後也少不了母家的扶持。但是,即便如此,世間也沒有女子出嫁,陪嫁的嫁妝不是送入夫家,而是與母家瓜分隻說吧?”


    “況且,我雖無可選擇的被冠以殷姓,但殷家卻不曾善待於我,更遑論養育之恩。試問,我在殷家時,殷家尚且棄我如敝履,待我嫁入了夫家,成了外嫁女,殷家反倒還會高看於我嗎?老夫人,我已不是三歲小兒,亦不是那個癡癡傻傻的殷夕和了。”


    老夫人抓著嫁妝的這個名頭已經兩次要挾過她,得了好處之後現在居然還如此恬不知恥的妄圖瓜分,真當她好欺負、好擺布嗎!


    老夫人見夕和麵上雖帶著笑,語氣卻比之前兩次要淩厲和強硬許多,她感覺自己在府裏的地位和權勢受到了夕和的挑釁,臉色也難看起來,直言道:“不管殷家待你如何,你隻要姓了殷,就必須將殷家的利益放在首位!”


    “總之,不管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此事老身已經有了決定,那便是將白桑留下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劃出六十抬來依舊存在庫房,其餘六十八抬待婚期到時隨你陪嫁入國相府!”


    “六十抬?”夕和聽到老夫人的獅子大開口不禁重複問了一遍,她還真是敢想啊!


    “公主大婚尚且僅有一百零八抬嫁妝,臣子之女又非嫁入皇家,六十八抬已然足夠。你別忘了,若是沒有老身的首肯,即便是這六十八抬你也帶不出府”,老夫人冷著臉,不屑地瞥了一眼夕和,又說:“三丫頭,別妄想在老身眼皮子底下耍心眼,老身這輩子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要多!”


    夕和對於老夫人幾次三番的出爾反爾和貪得無厭已經忍到了極致,再聽她這番話指尖一片冰涼,幾乎當下就想反駁迴去。但她忍了忍,終究還是壓下了心裏洶湧的怒氣,沉了聲,問老夫人:“老夫人,事不過三,這一次,你總不會再出爾反爾了吧?”


    老夫人聽夕和雖仍舊冷著臉,但話語已經妥協,麵上的不滿也消散了一些:“你放心,這一次,任何人都攔不住你把那六十八抬嫁妝帶走,包括老身。”


    “好,那麽,希望老夫人此次言而有信,不然,也別怪我不看在殷家的份上鬧得魚死網破了!”夕和站起身,丟下最後一句話,然後轉身離開。


    走出幾步後,老夫人的話再度在背後響起,“老身知道你有生財之道,你若是覺得六十八抬太少也可自行添置。總之,殷家會記得你對府上的貢獻的。”


    夕和腳步隻是頓了一頓,沒有迴頭,也沒有再多說一句,立刻離開了延年堂,迴去了自己的碧水閣。


    一迴到碧水閣,流螢就頗為不滿地說:“小姐,老夫人實在是太過分了,就算要克扣夫人留下的嫁妝,也不能克扣這麽多啊。這麽無理的要求小姐你怎麽能答應呢?!”


    夕和倒了杯水,冷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才對流螢說:“誰說我答應了。”


    流螢頓時不解,剛剛小姐最後對老夫人說的話難道不是同意了老夫人的安排嗎?


    “我剛剛那麽說隻是為了讓老夫人以為我在她的脅迫下不得不答應下這個屈辱的要求,好讓她以為目的已經得逞從而放鬆警惕。老夫人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她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飯還多,也有一句老話說的沒錯,那便是薑還是老的辣。所以,和她鬥,就得先施一出障眼法,放鬆她的戒備心才行。”


    “小姐的意思是……?”流螢的眼睛亮了起來,不滿情緒漸消。


    “之前是我太天真了,我以為老夫人隻是想以嫁妝為把柄要挾我幫她辦事,好在我出閣之前榨幹我的剩餘價值。但其實,即便是吃飽了的老虎也不會放過送到嘴邊的食物,若這嫁妝能要挾到我,她又為何不進一步瓜分一些走呢。”


    “不過現在我已經徹底認清了,娘親的嫁妝我必須一抬不留的全部帶走。那麽,我與老夫人誰能順遂心意就各憑本事好了。流螢,去把桑梓和桑榆叫過來。”


    她本以為和老夫人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其實本質的矛盾並沒有什麽,所以不需要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隻要她順利出閣,離開了丞相府,之間的矛盾自然會消除。


    但現在,很顯然,她們之間本質的矛盾出現了,那麽,就讓她們好好較量一場,看到底鹿死誰手!


    流螢立刻將桑梓和桑榆兩人去叫了進來。


    夕和見人來了,起身將窗子關上,桑梓見了機靈的把門也給帶上了。隨後夕和向她們下了命令,讓她們二人從今夜開始就分別盯著延年堂和一個叫蘭嬤嬤的人。


    蘭嬤嬤還是之前桑梓奉命去調查那個神神秘秘埋藥渣的侍女鴛兒時查到的人,她是鴛兒在院子裏當值時的管事嬤嬤。那時鴛兒神神秘秘地去埋了一包古怪的藥渣,後來人就不見了。


    查無所獲之下,後來又出了別的事,夕和的心神被分走,就沒有再繼續往下調查。而現在看來,也是時候重新調查一下這件事了,畢竟那包藥渣是從延年堂裏帶出來的,埋藥渣的人又不見了,很是可疑。


    再加上那段時間裏延年堂被發賣出去了一大批人,幾乎等於一場大換血,還有她幾次在延年堂裏麵或者附近問到的淡淡的血腥氣,這些線索已經隱隱約約的都指向了延年堂,是她此次再好不過的入手點了。


    她有預感,若是能查清楚這件事,一定可以幫她狠狠的扳迴一城,也能讓她順順利利地將娘親的嫁妝全部帶走。


    但到了第二天,有一個更快的消息傳到了夕和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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