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親王妃不服了,道:“皇太後,若是臣妾們便罷了,瑾太妃身子不好,叫她走半個時辰,不是遭罪嗎?這入宮請安,怎地就變成收買人命了?再說,延襲宮的馬車在外麵橫衝直撞,本就是延襲宮奴才的不


    對,怎還能怪罪到瑾太妃和臣妾們的頭上來?”


    皇太後怒道:“你說你們入宮請安,可你們進來可曾下跪請安了?進來便是一頓解釋,莫不是心虛,解釋什麽啊?”


    禮親王妃是那種你看不慣我,好,你出來走兩圈,咱打一場的人,實在不是打嘴炮的高手,聽她這樣說,一時辯解不得,臉色漲成豬肝色,隻懂得瞪眼。


    “禮親王到!”


    似乎總是這樣,但凡有解決不了的困局,這位爺就會從天而降。


    實在是,禮親王定律。


    因親王是不需要入宮請安,這是規範命婦的,至於親王自然也可入宮請安,隻是沒有規定。


    今日禮親王是剛好有事入宮找皇上,送了瑾太妃來,他本不想進來,但是,他若不進來,心裏頭不舒服,因為,規矩是這樣,都來到了,那位的名分又是皇太後,怎也得進來請安的。


    但是,來到門口,就聽到了這些對話,他頓時火冒三丈,卻也謹守禮儀,叫人傳了話才進來。進得殿中,他也規規矩矩地問安,然後才站起來道:“皇太後,方才本王在外麵便聽到喧鬧聲,瑾太妃今日受了衝撞,驚嚇中不忘進來請安,身為皇太後,您要做的,首先是問候她以示體恤之心,其次聽她


    們的解釋再追究延襲宮裏辦差衝撞的人,可您不分青紅皂白,便論她們一個不尊不敬的罪名,本王看來,倒是針對人了。”


    皇太後挑了挑眉,冷然地道:“聽聞禮親王一向是懂得禮數,樣樣周到,怎地今日進得殿中便挑剔哀家,這莫非也是仁孝之道?”


    “那皇太後倒是論一下,本王哪裏做得不妥當?哪裏失了禮數?”禮親王理直氣壯地道。


    皇太後一時語塞,方才他進殿,叩請問安,確實是沒失禮數。


    她淡淡地道:“你若懂得禮數,便不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失了哀家的顏麵。”


    “禮數,也大不過一個理字,若僅僅盡了禮數沒了道理,便等同拜了堂不洞房,算不得正經夫妻。”


    這比喻,雖說有些難聽,但是,似乎也就那麽迴事。


    眾人聽了禮親王的話,心裏頭都覺得有些解恨。


    皇太後惱羞成怒,“那你覺得,哀家必須得饒了她們遲到的罪方算懂理?”


    “她們遲到,是有緣由,且也說明白了緣由,且遲到並非罪大惡極,為什麽要用到饒這個字?皇太後言詞失當,不懂寬容之道,實在讓本王很失望。”


    已經有嬪妃暗暗偷笑了,皇太後銳眼一掃,頓時寂靜無聲。“還有,”禮親王可沒打算這麽輕易就算了,“上一次聽得陳太君被罰跪一事,本王聽了,簡直是怒不可遏,陳太君雖是命婦,更是我大周的肱骨之臣,沒了她,哪裏有我們慕容家江山的穩固?陳太君軍旅出身,本是豪爽之輩,卻非得用宮規去限製她,她又不是宮裏的人,這規矩她原本就不必守,皇太後倒好,老太君通共說了那麽幾句話,便治了一個大不敬之罪,不顧她年紀老邁罰她出去跪,本王倒是要問


    問,哪個國家的皇太後,會這麽對待自己的戰將功臣?這事若是傳到了皇上的耳中,即便是皇上不來說個分明,本王也必容不下這樣荒唐的事情。”


    “你……”皇太後氣得嘴唇發抖,她懲治陳太君,一則是因為昔日的私怨,二則知道她德高望重,隻有處罰了她,才可震懾底下的人。


    處置了陳太君之後,著實叫底下的嬪妃王妃們好一陣子的聽話,她也得意了好久。


    她本打定主意,就算此事傳到皇帝的耳中,皇帝也總不能因為已經過去的事情來跟她發難。


    卻沒想到,皇帝沒來,倒是這個軸小子來了。


    這個禮親王的禮字,是禮儀的禮,也是道理的理,她是知道這個人的,從小龍太後就對他十分看重,且也抬舉他的這個性子。


    她腦子裏轉了幾個念頭,今日本來是有心在攝政王妃麵前立個馬威的,沒想到這群人之前沒找她麻煩,倒在今天一並來挑釁了。


    她也不敢再跟禮親王論,因為,此人極為難纏。


    幸好,她迴頭還得挑夏子安的錯,也能挽迴點麵子。


    想到這裏,她深唿吸一口,淡淡地道:“既然王爺代你們求情,這一次便算了。”


    說完,她看著禮親王,“王爺便先去吧。”


    禮親王本還想論一場,但是想著確實有要緊事找皇上,也就不耽誤了,反正以後機會多。


    但是,臨了卻還說了一句,“皇太後身後的宮女,若按照正常站位,該是一邊兩個,如今一邊三個一邊兩個,顯得特別突兀,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本王心裏才會這麽不舒服。”


    說完,還堅持讓站在殿外的華容進去站到左邊去,如此,便是一邊三個,十分妥當,這才罷休。


    看到禮親王這般小事都挑得出錯處來,倒是叫皇太後不敢再為難禮親王妃。


    她的眸光,也終於緩緩地落在了子安的臉上。


    子安縱然是低著頭,也能感受到她那冷冽尖銳的眸光,好,終於是輪到自己了。“攝政王妃,你今日初初見哀家,本是該向哀家行三跪九叩之禮,即便你不懂事,你身邊便沒人提醒你?公主是與你一同進來的,公主肯定提點了你,隻是你並沒有跟哀家行大禮,且孫太後大去不久,闔宮


    嬪妃都穿著素淡,唯獨你便著緞紅正裝,是為不孝,理當受罰。”


    子安微微一笑,她也是做過功課的。“迴皇太後的話,妾身入宮之前,也得身邊楊嬤嬤提醒,需行跪拜之禮,是以,方才妾身已經和諸位娘娘一樣,行了跪拜之禮,至於三跪九叩,因隻是尋常問安,妾身也非新嫁娘,若行三跪九叩,未免繁瑣


    失去了婆媳親厚,且妾身嫁入皇家之時,也按照祖宗定下來的禮製,向皇太後行過大禮。”


    這話便是說,老子成親的時候,已經跟那位正統的皇太後行過三跪九叩的正禮了,至於你,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野路子,還妄求她三跪九叩正禮?咱都省省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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