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就像一顆石子投進了一灘死水一樣,成軒的眼裏微微地波動了一下,抓住她肩頭的手猛地緊了,但他的表情還是那樣,就像吹過一陣風一樣,沒有一絲變化。

    沉默。他就那麽沉默地看著她,也隻是看著,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就像是石化了一般。

    唿吸,漸漸地變得細微,良久,成軒放下她爬起來從她身邊走了過去,芸姍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幾乎要暈倒,為什麽這句話會偏偏在這個時候脫口而出,這似乎是個最不恰當的時機,已經隱忍了這麽久,本可以爛在心裏的三個字卻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假思索地說了出來。

    她整理好衣服慢慢站起來,成軒背對著她站著,衣角輕輕飄蕩起來,露出裹著白色紗布的上身,已經被水濕透了。芸姍走到他背後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腰,側著臉把自己靠在他背上,成軒沒有動,而是直了直身子,那些已經結疤的傷口在她的臉上反複摩擦著,有一種孤獨的粗糙感。“能不能…不要再讓我離開你了?”不管他是什麽人都好,不管他過的什麽生活都好,在她心裏,隻要他是成軒,就什麽都無所謂。

    “一個沒有過去,也看不到未來的人,你為什麽要愛他?”成軒握住她的手從自己的腰間拿下來,往前走了幾步始終沒有轉身,“我什麽都給不了你,包括我自己,都給不了你。”他說完轉過身來,淡淡地看著她。“會死是嗎?”芸姍突然笑了一下,上前幾步,“那麽你現在就讓我死在你手裏,這樣我們倆都會解脫了。”她的眼裏充盈著滾燙的眼淚,卻沒有落下來,一種倔強的堅定讓她強忍著身體和內心的疼痛,她緊緊捏著手掌掙紮著說完這句話便閉上眼,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掉了下來。“你以為我不會殺你?”成軒看著她,牙齒間發出卡吱卡吱的摩擦聲,他的手在她的鎖骨處撫摸著慢慢向上,猛地伸出手掌扼住她的脖子稍稍用力似乎就能將其折斷,成軒眯起眼,漸漸在手上用力,芸姍仍然那樣閉著眼一動不動,突然她感到那隻手離開了她的脖子,留下一股攸涼的寒意。

    睜開眼,麵前的成軒還是那樣看著她,眼裏又升起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柔軟。“走吧。”他說完便又抓起她的手腕,朝椰林深處走去。

    一路上,誰都沒有再說話,兩人腳下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林子裏顯得特別沉重,不時被驚起的鳥兒撲哧撲哧地揮動翅膀的聲音,草叢裏各種蟲子的鳴叫,或者是某種爬行動物嗖嗖劃過的聲音,反而讓這密密的椰林裏更加地安靜。

    不知道走了多遠,也不知道是在往哪一個方向走,前麵的成軒忽地停住了腳步,抬起頭,椰樹葉的縫隙間飛過一架直升飛機,像是在搜尋什麽。成軒臉色一變立刻加快了腳步,芸姍也隨著他加快的腳步奔跑起來,手腕被他牢牢地握住扯得一陣陣的痛,與此同時周圍的草叢都開始搖晃起來,聽起來像是有很多人正在朝他們靠近,還沒仔細聽清楚,一抬頭前麵出現了一群荷槍實彈的警察,牽著幾隻警犬正在快速向兩人飛奔過來,為首的一個警察已經發現了他們,一邊跑一邊歪過頭對著肩膀上的對講機說:“發現目標!”

    接著周圍的草叢裏冒出幾十個警察,瞬間形成一個包圍圈把兩人圍在中央。成軒突然把芸姍往後一拉接著掏出手槍抵在她的脖子上,在她耳邊低聲說:“跟他們喊話!”芸姍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堵在喉嚨裏張開嘴卻半天發不出聲音來,“快喊!”他的語氣裏開始帶有明顯的威脅意味,陰冷得讓人發抖,這個時候,她隻是他的人質。

    “不要開槍!退後……”芸姍使出渾身力氣朝著警察喊,身後成軒的臉上籠罩著逼人的殺氣,讓她不敢直視,或許這才是真實的他吧,還是那個冷麵殺神。

    看到此情況的警察們誰都都不敢輕易上前,隻是舉著槍對準慢慢地將包圍圈縮小,這時袁祥從走了出來,“成軒,你是跑不掉的,還是放下武器放了人質,爭取立功,我還可以在法官麵前給你求情。”成軒冷笑著說:“真是感謝袁局長抬愛了,為了我一個人你都親自出馬,連直升機都出動了,這樣勞民傷財怕是不太好吧?”

    “那我們都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和精力了,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麽辦對你才最好吧?”袁祥逼近一步,有些緊張地盯著芸姍脖子上的那支槍。

    “袁局長這是強人所難啊,我成軒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投降’兩個字,反正這個女人在我手裏你看著辦。”成軒說著扣住手槍的扳機往芸姍的脖子上頂了一下。

    “你……不要亂來!”袁祥往後退了兩步,無可奈何地轉過頭示意警察們退後。

    此時一陣突突的聲音從湖麵的方向傳來,成軒彎起嘴角陰陰地一笑,“袁局長,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你就這麽有信心能走得掉?我們已經包圍了這整個樹林。”

    “那要不試試看?”成軒抬起手將芸姍調轉了一隻手,轉過身朝湖那邊走去,全然不顧身後滿是舉著槍對準他的警察。“成軒,最後一次警告你,再不釋放人質我們就要采取非常手段了!”袁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成軒稍微側過頭冷冷地哼了一聲,繼續向前走。“局長,這樣對持下去隻會又讓成軒跑掉,開槍吧。”一個警察低聲附在袁祥的耳邊說,話音剛落,一顆子彈嗖地飛過來打在他前麵的地麵上,離腳不到十公分的距離。

    成軒收迴槍繼續抵住芸姍,“警官,請不要亂說話,否則下一次這顆子彈就是打在我手頭這個女人的身上。”袁祥皺緊眉頭對那個警察搖搖頭,所有的警察都神色緊張地盯著成軒幾乎不敢眨一下眼。

    慢慢地退到了湖邊,一艘白色的遊艇靜靜地停靠在那裏,船頭站著兩個戴著墨鏡的男人,看到成軒過來,身後還跟著一群警察,立即跳了下來拿出槍。成軒將芸姍往其中一個男人麵前一甩,自己則伸伸手朝後麵的袁祥看了一眼便上了遊艇,另一個男人接著也跳了上去。

    好時機!袁祥悄悄把手繞到身後做了個手勢,旁邊一個警察慢慢抬起槍對準站在船頭的成軒,正要扣下扳機,隻聽得呯一聲,芸姍就那樣軟軟地倒了下去,大腿上一個醒目的槍眼血流如注,而成軒則冷漠地掃視了眾警察一眼,將還在冒著青煙的槍口收了迴來。

    “住手!”袁祥大驚失色忙喝止住那個要開槍的警察。“看起來警察都不過如此罷。”成軒輕蔑地笑著轉過身去,“把那個女人扔迴去,走!”男人把芸姍往袁祥麵前一推,利索地翻身上了快艇,又朝著警察們開了幾槍,快艇飛一般地劃破平靜的湖麵向遠處衝去,很快便不見蹤影。

    芸姍倒在地上,睜著雙眼看著快艇消失在視野裏,劇烈的痛從大腿上一直蔓延到全身,席卷了她的整個身子,整個心。他向她開槍,他終究向她開了槍,那些所有的期望所有的思念,都隻是一場泡沫,一場幻影,隨著那一槍,隨著她身上流出的鮮血,灰飛煙滅。終於,知道了心死是什麽味道,苦澀,悲傷,難受,疼痛,死亡或許會讓她輕鬆許多。

    “林小姐,堅持住!”袁祥的聲音急促而焦慮,周圍還有很多警察的聲音,臉孔,漸漸地,什麽都聽不見,什麽都看不見。

    “哐當”子彈掉落在手術盤裏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的聲音,芸姍麻木地眯著眼看著戴著口罩的醫生似乎噓了一口氣,腿上的痛已經不那麽明顯了,或許是麻藥的緣故吧,又或許是她隻感覺到心裏的痛而腿上反而不那麽重要了。

    包紮完畢,醫生解下口罩走了出去,一個護士把她扶起來半躺著坐好,芸姍閉了閉眼,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門外,林維民,江諾,初晴都等候在那裏,原本以為從此掙脫束縛得到自由的她,兜了一個大圈又被帶迴了這裏。

    “林小姐的傷無大礙,那顆子彈要是再偏2公分就是動脈血管,就比較麻煩了,看來開槍的人槍法控製得很好,也不想是要她命的……”

    芸姍聽著門外醫生的述說,輕輕閉上眼,沒有一點力氣去思考什麽了,眼前一直環繞著成軒對她開槍時的表情,冷靜而又殘忍,他幾乎都沒有猶豫就把那顆子彈射進了她的身體,所以,夠了,那些對他來說輕如鴻毛的所謂“愛情”。

    江諾走進來,看到病床上半躺著的芸姍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又轉身道:“醫生,那她為什麽還昏迷著?”“這個……”醫生捏了捏鼻梁,說:“林小姐身體上沒有其他什麽異樣,不過她的精神很差,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謝謝醫生。”這是林維民的聲音,芸姍側過頭去把眼睛睜開一點點,正對麵是一扇窗子,掛著白色的窗簾,半掩著,能看到外麵的院子裏站滿了警察,遠處,袁祥和張東昌正在交談,他們的表情都十分嚴肅和緊張。看起來,情況比她想象的要嚴重,既然開了槍,他為什麽不幹脆殺了她?讓她還得逼著自己醒來麵對那不堪的痛苦,讓她以後看到大腿上的傷疤就想起他是怎樣的冷酷。

    成軒,從你開槍那一刻開始,你就永遠也做不到從我心裏逃離開去,愛還是恨,有那麽重要嗎?我不想恨你,因為我再也沒有勇氣說我愛你。

    袁祥和張東昌站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進去,總不能讓上司背黑鍋吧,張東昌想著像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一樣抬起手敲了敲門,卻發現門沒關,便說了聲“打擾了”便推門走了進去,芸姍坐在床上望著窗外,樣子很平靜,穿著一身白衣坐在那甚至還有幾分恬靜的感覺,臉色也很正常,隻是雙眼略顯無神。

    “林小姐。”袁祥叫了她一聲在床邊坐下來,芸姍轉過頭對他微微點了下頭:“袁局長,張警官,是來錄口供的嗎?”張東昌怔了一下,忙說:“是的,林小姐你的身體還好吧?”

    “我沒事,現在可以開始了嗎?”芸姍將身子直起來,靜靜地望著張東昌。

    “請問你知道成軒為什麽要劫持你嗎?據警方了解,這兩次都是七爺的人,而黑蛇那邊沒有任何動靜,所以成軒此次來蘇門答臘並不是奉了黑蛇的命令。”

    芸姍道:“我也很想知道,袁局長,你能告訴我嗎?”

    袁祥沒想到芸姍居然反問他,“我認為,答案在林小姐你的心裏,現在好像隻要有林小姐出現的地方,成軒就會出現,而七爺也是在利用你逼成軒現身,林小姐,你對成軒來說,好像不隻是人質那麽簡單,所有人都認為順著你能找到成軒?”

    芸姍淡淡地笑了一下,說:“我跟成軒之間就僅僅是認識那麽簡單,或許他認為我身上有什麽可利用的東西才一直不放過我,但是如果袁局長想從我這知道成軒的下落,那麽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袁祥意味深長地看著芸姍,歎了口氣,這個女人思路清晰,說話條理分明密不透風,就算他麽知道她在隱瞞什麽卻無可奈何。於是他朝張東昌揮揮手:“你先出去部署一下,口供暫時不錄了,我想同林小姐單獨談談。”張東昌應了一聲便轉身出了門。

    “林小姐,我無意冒犯你,但是有些事作為一個警察還是不得不說,希望你不要介意。”袁祥站起來走到窗子邊上,雙手背在腰後。“成軒不是個簡單的人,你這樣維護他是為了什麽?”

    芸姍低下頭去:“我不懂您在說什麽。”“林小姐幹嘛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呢?值得嗎?他為了逃跑對你開槍,這樣的人,你愛他什麽?”袁祥走過來,銳利的眼神盯著芸姍的臉,芸姍的身體微微一震,表情卻還是那樣平靜:“袁局長,我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和成軒之間沒有任何關係,難道現在的警察都是看著小報上的那些花邊新聞在辦案麽?”

    袁祥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這個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倔強,成軒還真是好運。“林小姐,你不要怪我多管閑事,成軒那樣的男人,是沒有資格談愛和被愛的,所以希望你想清楚,同警方合作抓捕他歸案,你也好早日脫離這種生活。”芸姍別過頭去像是沒聽見一樣沒有任何反應。“不打擾你休息了。”袁祥說完便打開門走了出去,迴頭關上門的時候從縫隙裏又看了一眼,突然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眉間交纏著一絲沉痛和惋惜。

    “我真的沒事了,不要把我當病人好嗎?”芸姍幾乎是哀求著看著初晴為她忙裏忙外,又是端水又是扶持的。“那怎麽行,畢竟是受了傷。”初晴正色道,芸姍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樣子突然覺得很好笑,“行啦,我是腿受傷而已,手和嘴都是好好的,你這樣太誇張了吧?”芸姍按住初晴拿著勺子準備喂她吃東西的手。

    初晴突然放下勺子看著她,那眼神盯得芸姍心裏有些發毛:“你幹嘛這麽看著我?”

    “芸姍,那個人……叫成軒是吧?”

    芸姍愣了愣,“你……怎麽說這個?他已經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了,我腿上的傷,就是他開的槍。”說著頭低了下去,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服,她以為自己可以坦然麵對了,可是總是差那麽一點點,讓她的努力化為泡影。

    “啊?怎麽會呢?”初晴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點大,忙捂住嘴,“在婚禮上我發現他一直是看著你,就算是在跟警察對持的時候都是那樣,而且看得出來他真的不想你嫁人,如果真要劫持你,不一定非要選在滿場都是警察的時候啊。”芸姍呆呆地望著初晴一張一合的嘴,是嗎?是那樣嗎?為什麽她什麽都看不出來?反而是一向粗枝大葉的初晴能發現這些,難道真的是“旁觀者清”嗎?不會的,芸姍立刻把這個念頭打消掉,這次,她不能允許自己再對那個男人抱有幻想,如果太痛的話,還是放手吧。

    深夜,醫院樓頂天台。

    常名聽著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隨身摸出一支煙丟了過去。“終於肯準時了?”轉過身,成軒正拿出打火機點煙。“要不是林芸姍住在這家醫院,你是不是都不肯出現?”

    成軒點燃煙,借著煙火的微弱光勢抬眼看了常名一眼沒說話。

    “你還真幹得出來,搶走了新娘,然後又朝人家開了一槍。”常名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成軒走到常名身邊,吐出一口煙,悶聲說:“她,怎麽樣?”

    隻聽得常名哼了一聲,冷冷地說:“你自己不知道去看啊,就在你腳下隔了三層樓。”看到成軒還是一副低頭不語的樣子,接著說:“成軒,這麽折磨一個女人很開心嗎?好吧,這不關我的事,也不關我們的事。”常名側過臉去抖了抖煙灰。

    “下麵全是警察,你說話能不能注意點。”成軒也側過臉對著他,表情有些不滿和煩躁。常名看看地麵,再次拍了拍他的肩,將地上的煙頭狠狠地碾了一下。“他已經照你的話跟林芸姍說了,不過你到底想怎麽樣?”

    “讓我們都迴到各自原先的生活裏去,就是這樣。”

    常名默默地看著他許久,直到煙已經燃到了他的手指處,“成軒,不要讓我們一直這樣為你擔心。”

    “我沒事。”成軒扔掉煙頭淡淡地說了一句,抬起頭望著天空,今夜的夜色仿佛特別漆黑,天上布滿了厚厚的雲層,看不到星星,也沒有一絲月光透出來。樓下的警察們換了一班又一班,始終保持著嚴密的警戒,卻並未注意到樓頂這邊,似乎,是個好機會?

    芸姍沒有讓初晴留下來陪她,一個人靜靜地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將雜亂的心緒稍微整理和平複一下。門外的走廊上有三個值夜班的警察在周而複始地走來走去,腳步急促而緊張,芸姍把門關緊,不想聽到那些讓她煩躁的聲音。

    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手指無意地觸碰到腿上的傷口的時候心裏還是會微微一顫,然後強迫自己不再去想白天的情景,她的世界,現在是前所未有的淩亂。

    這時窗邊傳來一陣塔塔的響聲,好像是有人在踩著牆壁往上爬,芸姍一驚忙爬起來看向窗邊,難道那些人還不肯放過她?不過一想到樓下和門外都是警察,心稍微安定了一些,膽子也大了一些,於是輕輕下了地,一瘸一拐地向窗戶口挪動了過去,那一陣塔塔的響聲驟然消失了,芸姍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於是伸出手去把窗簾撩開探出頭去張望,一下子便驚呆了。

    隻見窗子旁邊一個人係著繩子半掛在空中,他的身體像是蜘蛛人一樣攀著垂直安裝的水管,在離她不到一米的距離,從黑暗中靜靜地看著她,而那個人正是白天從警察的包圍圈順利逃脫的成軒!

    芸姍一時間呆若木雞,她壓根就沒有想到他會以這種方式再次出現在她麵前,腦子裏哄地一下像是炸開了一樣,驚訝,恐懼,憤恨,喜悅,思念,各種情緒交匯在一起如同一根絲帶一樣纏繞著她,讓她無法思考,甚至無法移動自己的身體,隻得那樣看著他,和他對視著。

    腿上的傷口在一直沒有感覺的情況下就在那時詫異地開始劇烈作痛,她不由得低下身子捂住傷口,慌張地看看樓下進進出出的警察,還好,並沒有人發現他。

    “成軒……。?”許久,芸姍低聲地叫了他一聲,想確定自己不是在夢中或者是發生了嚴重的幻覺。成軒卻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眼光迷茫而深邃,反複閃爍著,又好像在掙紮著。“成軒。”芸姍又叫了他一聲,這時成軒朝她伸出手來,指尖在她的臉上輕輕滑過,他的手指散發著溫熱的氣息,而他眼中的亮光卻瞬間黯淡了下去,接著轉過頭不再看他,同時把手縮迴來往上一蕩,隨著幾聲塔塔的聲音,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她頭頂上方的黑暗中,仿佛是走入了那漆黑的夜空一般,連輪廓也再看不見。

    剛才真是是成軒嗎?他是來看看她有沒有死?還是……她想盡了所有可能,卻沒有得出一個答案,頭頂上的那一片沒有邊際的空曠,他好像從來沒有來過,沒有來過這裏,也沒有來到過她的生活,芸姍望著那片夜空,有一種他再也不會出現的感覺,化作了一種苦澀慢慢地滲入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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