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沒說出口,就被夙厲爵打斷,“你繼續說,說出來,我就親自喂你那小瓶子裏的水喝下去。”


    這句話,嚇得安熙郡主噤聲。


    韓江雪深吸一口氣,對安熙郡主笑,“隻要你說出來,你的安全我可以保證。”


    安熙郡主緊咬下唇,“我說,方……”


    “西雲國中,除了聖命,恐怕還沒有我夙厲爵不敢做的事情。”


    話說的狂傲,人也如此。


    安熙郡主再次閉上嘴,看看韓江雪,再看看夙厲爵。


    韓江雪直起身子來,目光陰測測的,轉向夙厲爵,笑裏藏針,“你在怕什麽?”


    夙厲爵亦是笑得溫煦,“有什麽可以嚇得住我?”


    的確沒有。


    韓江雪嗤笑一聲,“我不過是和安熙郡主閑聊,要不你先走?”


    “和夫人一起來的,我怎麽可以扔下你獨自離開?”


    韓江雪再次深吸一口氣,她真怕自己忍不住,在外人麵前跟夙厲爵打起來。


    韓江雪轉過來,麵對著安熙郡主,“那我們就不聊方小姐了。”


    這話,讓夙厲爵和安熙郡主都鬆了一口氣。


    “我們來說說方老將軍。”


    ……這和聊方小姐有什麽區別嗎?


    夙厲爵道,“郡主可要想好了,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


    韓江雪也道,“說和不說的結果,剛才我都和郡主講清楚了,郡主自己掂量。”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沒有爭吵,卻把安熙郡主逼得左右為難。


    安熙郡主都快哭出來了,“一個讓我說,一個不讓我說,有你們這麽欺負人的嗎?”


    韓江雪一愣,笑了,“郡主也有這麽委屈的時候。”


    從前你安熙郡主欺負過的人還少嗎?


    如果她還是從前那個韓江雪,豈不是要被安熙郡主欺負死?


    韓江雪還打算再威逼一下,誰料夙厲爵往前走一步,對著安熙郡主抬起手掌。


    安熙郡主驚恐地睜大眼睛,“我我我……我沒說啊……”


    哢!


    夙厲爵一個手刀砍在安熙郡主的脖頸,她就昏死過去。


    韓江雪怒視著夙厲爵,“你這是什麽意思?”


    “她昏過去了,我們可以迴家了。”夙厲爵的口氣十分輕鬆,就像此事跟他毫無關係似的。


    “你……”韓江雪氣唿唿的,胸口一起一伏,“你個王八蛋!”


    她轉身就走,不想理會夙厲爵。


    看韓江雪生氣的模樣,夙厲爵也覺得是俏生生的啊!


    他眼中笑意滿滿,正要離開,隻聽有人小聲道,“將軍夫人這就走了?那我們什麽時候去將軍府做客啊?”


    夙厲爵的眉毛壓低,露出壓人的氣勢,“她說笑的。”緊接著追隨韓江雪而去。


    一眾貴女小姐,麵麵相覷,也算是鬆了口氣,兩尊大佛終於走了。


    她們看著啞巴廖金珠,還有被打暈的安熙郡主,沒有一點同情。


    願意對這兩人交好並奉承,完全是因為郡主這個尊貴身份。


    可今天呢,卻被一個小小的將軍夫人啪啪打了臉。


    眼看著安熙郡主的地位,已經不如過往幾年了。


    每個人心裏都有了計較,以後不會再跟安熙郡主和廖金珠往來了。


    她們啊,從來都是牆頭草。


    “路這麽寬,你別離我這麽近!”


    韓江雪很是火大,走路速度也很快。


    夙厲爵就默不作聲地跟著她,也不需要走得太快。


    兩個人就像兩條你追我趕的魚,在如潮水般的人群中快速遊動。


    “我可以解釋。”沉默良久的夙厲爵拉住了韓江雪。


    韓江雪不耐煩地甩開了夙厲爵的手,“可是現在我不想聽。”


    在酒樓裏時,她可是問過夙厲爵,可夙厲爵沒有說。


    當時不說,那以後也別說了。


    韓江雪現在的心情啊,說起來很奇怪,就像是春風吹過,皮膚會幹燥一樣。


    煩得不行!


    越煩,她就走得越快。


    夙厲爵一步也不落。


    “你在吃醋,你承認嗎?”


    嘈雜的人聲中,夙厲爵的聲音低啞,如同魔音般入了韓江雪的耳。


    “笑話,我根本不在乎你,吃什麽酸醋!”韓江雪反駁道。


    夙厲爵笑了笑,眼底深處是淺淺的涼意。


    她說啊,她不在乎。


    一點點都不,而且說得那麽直白。


    這個女人,怎麽做到的呢?


    氣煞了的韓江雪,衝迴將軍府就直奔自己的房間,將房門緊緊地關起來,生怕夙厲爵追過來。


    她攤在床上,迴想著今天的事情,每想到那個方什麽的,就火冒三丈。


    可這明明是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啊!


    韓江雪都沒有想過,自己的邪火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她不再生氣廖金珠的背後編排,不再生氣安熙郡主的趾高氣昂,可就是氣這個見都沒見過的方小姐!


    有時候,韓江雪對這方麵的事,可是一根筋!


    她以為她對夙厲爵不會有什麽感覺的,更別提愛上夙厲爵。


    可今天有點失去理智的她,卻更沒有靜下來好好想想,她究竟為什麽對方小姐這麽在意?


    韓江雪生氣的直接結果就是,夙厲爵連和她同床共枕的機會都沒有了。


    晚上,韓江雪早早就反鎖了房門。


    夙厲爵過來的時候,看到門上貼著一張字條。


    “已睡,勿擾。”


    夙厲爵扯下來這張字條,無奈地笑笑,臭女人,該拿你怎麽辦才好啊……


    第二天一大早,夙厲爵來敲韓江雪的門,“阿雪,起來吃早飯了。”


    他心想著,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夫妻沒有隔夜仇。


    敲了半天,都沒有人應答。


    這時紅桃過來,推開門要進去打掃,“誒,將軍,您找夫人啊。”


    夙厲爵輕咳一聲,“夫人呢?”不能讓下人看了笑話,該有的威嚴還是得有。


    紅桃道,“夫人一早就去軍營了,她沒告訴你嗎?”


    夙厲爵臉一黑,什麽時候走的,怎麽沒人跟他說!


    這幫奴才,真是沒有一點眼色!


    夙厲爵淡淡道,“昨天說了,我忘了。”轉身便出了府門。


    紅桃拿著掃帚,撇撇嘴,“夫人這性子,大將軍可要吃點苦頭了!”


    唉,紅桃是個小丫頭,但這雙眼睛可是毒辣辣的,什麽都清楚得很。


    軍營裏,夙家軍已經從一睜眼就跑到現在,大約一個半時辰了。


    這麽熱的天兒,沒一會兒毒辣的太陽就高懸於頂,大家都揮汗如雨,汗水浸濕了幹燥的沙土。


    “都跑快點!不要跟個娘們兒似的!”韓江雪跟在他們身後,見誰偷懶慢了一步,就一鞭子抽上去。


    韓江雪這個教官,就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一直跟在他們身後跑著,也不喊累。


    但是,也不要這麽折磨大家啊!


    夙家軍一早醒來,看到多日未見的韓江雪,還感覺分外親切。


    正想跟韓江雪寒暄幾句,可韓江雪一聲令下,“晨跑,三十個數之內集合!”


    在古代,沒辦法準確表述三十秒是多長時間,於是韓江雪就在一邊站著,給他們數著數。


    夙家軍也顧不上男女有別,趕緊套上衣服褲子,在韓江雪的命令之下集合。


    他們的速度快了很多,更多的是對於韓江雪下命令的條件反射。


    經過韓江雪的魔鬼訓練,夙家軍現如今對於她的聲音十分敏感。


    但凡聽到韓江雪的聲音,就渾身緊繃,隨時待命。


    從一過來,韓江雪就繃著個臉,沒人知道為什麽她會來這麽早。


    韓江雪一句,“晨跑二十公裏”,夙家軍就跑到了現在,真是苦不堪言。


    韓江雪的汗水浸濕了衣裳,他們一早上訓練,已經超過二十公裏了。


    但身為教官的韓江雪都沒有停下來,誰還敢說話?


    軍營角落,夙厲爵站在陰影之中,注視著那個一直狂奔的纖弱身影,那一雙眸子黑沉沉的,不知有多深。


    他突然有些心疼,為韓江雪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可現在的韓江雪,就像是渾身長了刺的刺蝟,最介意夙厲爵的靠近。


    夙厲爵勾起一個笑容,很是諷刺,韓江雪,你不是不在乎嗎?那麽現在又算什麽?


    算什麽……其實韓江雪也不知道。


    她隻知道,昨天晚上很生氣,今天天不亮就醒來,氣還是沒消,於是就來了軍營。


    呃,兩口子吵架苦了夙家軍,同情夙家軍三秒鍾。


    “將軍,宮裏傳旨來了,讓您進宮。”孫副將跑過來,給夙厲爵匯報。


    夙厲爵收迴目光,淡淡道,“照顧好夫人,不用告訴她我來過了。”


    “是。”孫副將向來少言少語,隻顧著遵從軍令。


    連著兩天,韓江雪就吃住在這軍營裏,沒有迴將軍府。


    夙家軍每天都訓練到深夜,衣裳都能擰出來汗水。


    他們不敢叫苦叫累,讓韓江雪聽到了,第二天的訓練可能會更殘酷。


    他們這才知道,什麽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


    夙家軍也會偷偷問孫副將,將軍什麽時候來接夫人?


    孫副將隻是白了他們一眼,“不該打聽的就少問!”


    他們才不是關心將軍府的和睦,他們僅有的小願望就是讓韓江雪快點走啊!


    太尼瑪折磨人了!


    這樣的對話,無意中讓經過的韓江雪聽到了。


    韓江雪沒有衝過去大發雷霆,可是眼睛裏似乎藏了些很複雜的情緒。


    失望。


    來這兒兩天了,夙厲爵都沒有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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