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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注:明孜中孜不念zi,念za第二聲,在這裏是虛構地名,不在正統曆史上這個時間和空間裏,可參看一些描寫屬於今哈尼族的一些古代典籍。)


    在馬上的我任由馬被旁邊其他馬所驚動帶著我打著圈圈。我不時扭動自己的頭看著他們來的路,連我自己都不知在想著什麽。


    “先進城再說。”最終我笑著對邢將軍說,“我隻是在看看這裏的地勢而已。城內空地甚多,雖十室卻有七八空,但還是住得緊一些,相互便於照應,我們好隨時行動。”


    “諸人隨我進城,風雲侯小心。”他下了命令,旋即行禮離開,看來很多人都把平安當作我的封地了,很多人都直接省略了平安,其實有時候我更希望他們叫我平安侯。


    城內稍微聒噪了一會兒,又陷入這裏一種特有的寧靜之中,隻餘下潺潺的水自吊橋下流過。


    而我依然在城外開始漫無目的地任由自己胡思亂想。


    很長一段沒有頭緒後我忽然又想到了銀鈴,銀鈴在她會怎麽辦,憶起在甘寧水寨中的一幕幕,心中清明起來,立時便有了主張,旋即拍馬迴城。找到該縣的行官,行者,權理也,原來的縣尉縣丞之類人全部死在了幾月前的賊亂中,這個人隻是暫代,他不是本地人,隻是一個荊州東南邊來的讀書人,來的時候沒人注意他,不過他在這些縣丞縣尉之類都沒了後,卻很有氣魄地穩住了當地亂作一團的士兵,還把這裏的情況匯報到了州裏。消息到時已是今年,陳哥開始坐鎮襄陽了,陳哥定是沒有人手派了,覺得此人堪用,卻又沒有查考過此人,便讓他做了行官。此時,此人一人身兼縣尉,縣丞兩職。要簡評此人,應說政理頗為修明,然軍備所作不足。


    這個人確實可用,他叫陳應,七尺多些,中等胖瘦,長著粗人的臉盤模樣,還坑坑窪窪的,恰似幹澀桔枳的皮,其中一個眼睛甚至有些斜視,似乎有些病恙。


    而他是個地地道道文人,走路都缺乏利索勁,尤其在軍隊整肅之上顯得隻有一些紙上的本事。


    見過邢將軍後,我本認為我很難找到一個比他還醜的,但現在我必須重新審視自己看法,不過這兩個人各有勝場,難分伯仲,一個長在整體,一個強在各部,一時難以說清誰比誰更難看。不過我倒不是介意他們的長相,所以,很快我便把這些胡思亂想給拋掉,開始不緊不慢地問起來。


    “這裏賊患眾多,你倒與我說說,他們劫我們的人將欲何為?”


    “稟平安風雲侯,山賊擄人,隻為幾種,一為劫富求贖金;二為補充壯丁;此下,若有美貌女子,過往財物等等亦會,不外乎如此,否則賊勞師動眾能欲何為?”


    “然,陳大人之言正合智之所思。以我之見,因他二人身上衣物為我命巧匠量身定做之蜀錦緞袍,賊人定是貪這口贖金來劫人。”我這話直接省略了其他可能性,我確信沒有其他可能,這也許會傷害到某些人,而且沒有考慮賊人饑不擇食的可能性,但是我認為我想的是對的。而且,我一旦確信,就決不懷疑,我想我影響到了他,他開始還有懷疑,不能肯定,但此刻看了我的表情,他也點了頭,還問我下麵如何處置。


    我命人取來一袋米,讓他把這裏的地勢和山賊情勢給我們稍微描述一下。


    這種方式是當年伏波將軍馬援將軍所創,至少銀鈴是這麽告訴我的,我完全相信她,哪怕她說的是錯的,反正我用了就是,而且我並沒有準備著史的打算。


    這裏山脈多東北西南走向,山中支脈便如樹上枝杈兩邊展開,山勢險峻,兼之雨多,易守難攻,武陵山區共有大小土匪三十餘支,力量大的有上千人,小的就幾十個人而已。力量最大的是明孜北邊的姓區的,光這個姓讓我想起了區星;稍微弱一些的西邊姓王的,南邊姓黃的,這裏正好處於這些大土匪的中間,幸得這些個人沒有聯合的想法,或者就算有想法,也沒有付與實踐,否則,打下明孜直接建個晝郎國算了。反正在這裏的南邊一點就在我大漢的疆域內也曾經有個夜郎國,雖然沒存在多長時間,但至少還來朝貢過我朝,大漢天子還賜過金印。如此可以說明這幫人有出息也大不到哪裏去,心下對他們更有了些信心。


    這裏隻有一旅人,現在又來了一旅人,後麵還有一個師的步卒差兩天的路程,按說該夠了,至少一個個打該夠了。(周時已有這種軍隊編製,那時一旅五百,一師兩千五,一軍一萬兩千五,以五類推,也有典籍說一軍為一萬三千五,因為不合簡單數字類推,故不取。)


    不過按說來要錢的人也該來的。我又問了按照他們被劫的位置該是哪股人,他們說不知道,他們既然知道匪患多,所以,自然就讓他們去比較安全沒出過什麽匪患的地方,就是這樣,還隻讓走官道。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本來以為萬無一失,卻還是出了事,有那對夫婦的錯,也有我的錯。


    “我的錯,我沒想到這裏還有這種事,我隻是聽說這裏風景之美,堪比海外仙界,卻沒想此處竟是如此兇險之地,既然如此,我便沒有什麽辦法,本來我要迴去了,但現在我一定要平了這裏再說。”


    我稍微定了一口氣,隨即說道:“我們先出去看看。”


    陳應沒有說話,有些驚疑不定地指了指這個城西邊連著的山脈,我點點頭。


    “不行……”他正要勸阻我,忽然一個傳令兵衝了進來打斷了我們的對話,帶來一個很奇怪的信息,至少當時我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平安風雲侯,城外麵來了個兇神樣的青年來找您。”我琢磨著,是不是軍隊中的傳令者都受了我府上那傳令兵的影響。


    “兇神?”我琢磨著,邢將軍在城裏休息,陳應在我前麵,有這種形容的人,我荊州應該沒有了。


    狐疑之下,我提槍上馬出來,又問了一句,“幾個人?”


    “一個。”


    我又把長槍輕拋給了旁邊士兵拿穩,旋即不讓人跟著我,隻管出城而去會會此人。


    實話說,這個人與邢將軍絕對是一對,便如神荼鬱壘,要是有擅繪畫者描下此二人相貌貼於門上,估計效果和桃符一樣。


    這個人高眉脊,粗眉毛,深眼窩,淺灰色眼珠,便如登那族人中不少人特征般;一隻大而尖的鷹勾鼻子,顯得頗為兇惡,登那裏的不少人雖然鼻子大,但沒有前麵呈這種形狀的;嘴有些下撇,似乎總在發著火一般,耳朵大又尖聳,樣貌頗為清奇怪異,不過總的看起來,這人長得有種說不出的氣勢和感覺,就是分開來看各部分都不太像人。


    我在城門吊橋上隻顧觀察此人,我承認我心中有一絲好奇,至少我從來沒想過一個人能長成這個樣子。


    而他似乎也在觀察我,我朝他微笑著,可以說明,毫無理由,可能是我當時感覺不出他對我有敵意。他也笑了笑,旋即下馬,走上前來。他也沒帶武器,在路上稍微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行之我的馬下,我的馬有些被驚動,開始焦躁不安起來,許是這人相貌著實令它不安。他上前拉住我的馬韁,抑製馬的躁動。旋即我聽到城門上弓弦繃緊的聲音,我揮手製止他們的舉動,任由他拉我的馬韁。


    “你是平安風雲侯謝智。”馬稍安後,他問我。


    “正是。”


    “漢中之戰是您打的?”


    “對,我的計策,我的指揮。”我在想著此人是不是益州來的人,一旦稍加確定,便想都不想決絕地把這事情完全頂了下來。


    “您的武器是以前匈奴單於的兵器?”


    “是的,是一支純銀的狼牙棍。”這人問的問題很奇怪,而且口音也很怪,有點象益州口音,但又不完全是。


    “您頭上有痣?”


    “是。”我捋開了額前的碎發,指指天門,我知道那裏有。


    “那就是你了!”他仔細端詳,很是興奮地下了決心似的。


    “我不就是我麽?”我很是奇怪,摸不清此人來是幹什麽的,什麽底細。


    他忽然在我前麵單腿跪地,抬起頭來看我的時候,絕對是一種崇敬的眼神:“能見到您太高興了,能讓我在您的麾下作戰麽?”


    這有些突然,而且這也是第一次有出這種事情,我趕緊下馬,將他扶了起來,他居然想賴著不起來,卻被我硬拔了起來,起來後他對我更是敬佩不已的表情,還說自己向下使了全身的力氣都墜不下我。(注,曆史上中國一直沒有產生過係統的經典力學,可以原諒及理解這種沒有任何物理意義的“欲圖”做功的行為。)


    不過這小子是挺沉的,身體也很結實。拉起了他,還用拳頭敲敲他的胸脯,他也頂著胸脯直直地挨著,砰砰地聲音顯然是這個家夥故意繃緊了身體造成的,我挺滿意這個健壯的小子的。


    不過為什麽他會如此過來專門來找我,關鍵是他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依然讓我有些想不通。旋即,我覺得事情不妙,忽然看到他趕緊從懷中便要取東西,立刻朝後退了一步。


    他有些不知所措,看著我的樣子,便從懷中特意非常緩慢地掏出一個羊皮包袱,雙手遞上。


    “這是鸛筋,聽說您拉斷了很多弓,用這個吧?”他陪著小心說,不過他說的那事純屬謠傳,我記不得我拉斷過什麽弓,不過我還是接了過來,我想這才能讓他放心。


    “你怎知我在這裏?”表示完謝意後,趁他還沒來得及客氣立刻問詢到。


    “我……他們……”他覺得這個似乎很難解釋,支吾了一會兒,隻得朝後麵吹了聲很響的唿哨,忽然從路邊樹叢中轉出幾匹馬來,其中兩匹上便有一對華服少男少女,這讓我立時明白了究竟,趕忙朝那邊打招唿,那邊也在馬上趕緊行禮。


    “是你劫了他們?”我臉上立刻從笑意盈盈中冷了下來。


    “是。”這聲有些小,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錯誤一般,這人似乎年歲比看著小很多一般。


    “你多大?”我又緩了緩,可能是心軟了。


    “就要十七了。”他似乎從我的問話中感覺出了什麽,又興奮了起來。憑良心說,這位大叔看著有三十多似的,至少絕對不像十七歲。


    “我和你說,你有沒有欠此地百姓什麽血債?如果有,我不會放過你。我就把話放在這裏,你還肯跟著我嗎?”我覺得有時候我應該把話想好了再說出來,這樣很可能會帶來一些不好的後果。


    “我沒有欠什麽血債,我也才到這裏,我本是牂牁人。”果然是益州的,雖已猜定,心中還是不免一緊。


    “你是益州人,為什麽不恨我,還要跟著我。”


    “我算是益州人,可我恨益州北麵的漢人,他們老欺負我們這裏的人,說我們是夷族,我們稍有反抗,他們軍隊就來了,而我們人少,打他們不過。但董卓一入川,就把他們打垮了,光為這個我們就很開心,但那些黑甲的騎兵一來,也把我們趕走了,我們中的人有的逃迴南邊,可我們的人裏麵也鬧起來,各處都在抓壯丁去準備作戰,我們順著山側花了幾個月到了這裏,雖然這裏亂哄哄的,但是沒有賦稅,也沒有人來找我們的麻煩,我們就先留在這裏了,反正我們在哪都能活。後來我們聽一些益州人說荊州人在漢中把董卓趕跑了,接著我們知道是您把他們打敗的,又聽說過您的很多事情,還聽說您要進益州消滅董卓,所以,我們想跟著您。”


    “你們能這麽快過來?”忽然憶到此處,心中一驚,旋即想到,董卓很難過來,他過來時整個側麵都會對著我兄弟隨時可能出現的軍隊,可是心中還是有了一個芥蒂。


    “是啊,一路這邊是山,那邊也是山,就是吃的難找,倒也沒什麽大阻礙。”此處讓我沉默了好長一會兒。


    “你……是南人?”我當時沒發覺自己在明知故問,問起來倒覺得天經地義。


    “也算漢人,我們那裏人都是漢人南人居於一處,來往通婚已是常事,我母親是南人,父親是漢人。”


    “你叫什麽名字?”這句也是無趣得緊,實在是為了打破其中沉默的尷尬。


    “鄂煥,用的漢人的名字,小時候用我們族的名字會被那些漢人家無端挑釁。”他的整個眼睛中都充滿著期盼的目光,這種感覺和陳哥就差了很多,陳哥總是那個樣子,冷靜而看不出他的心思,除了那次與我說他以前之事之時,而他,光看眼睛就知道他想說什麽似的,心中是什麽念頭。


    “先跟我進城來休息吧,我需要查一下你說的事情。”這一句實際上是為了趕緊結束對話,說完後心中卻又告誡自己好像坦率地有些過分,但他並不介意,隻管朝後麵人打招唿,讓他們上前。我策馬行至那一對夫婦前麵,問長問短,這二人頭低得厲害,至少都不好意思和我對視,但我隻是去說對不住他們,讓他們受驚了,看見他們似乎沒受什麽苦,便讓他們迴去休息,便又過去和那老相的小夥子說道:“進城吧。”


    “鄂兄弟待我們很好,他們知道我們是您帶來的,立刻把我們奉為上賓。”在廳堂中這兩對夫婦一直在替鄂煥說好話,其實我也沒有對鄂煥的什麽惡意,但是這兩個人總覺得我要殺鄂煥似的。


    “我知道了,你們下去休息吧!”我可不想讓這兩個人一直這樣打攪我考慮事情,便有些命令似的說。


    他們不敢執拗我,有些依依不舍地朝鄂煥打了招唿,才緩緩離開了議事廳。


    “邢將軍,您看他如何?”


    “這小子長得比我還醜。”雖然我不這麽認為,但我聽到邢將軍這句話,還是讓我笑了起來,鄂煥也笑了起來,陳應應該說比較有自知之明,隻管笑,不作言語。


    “不過這小子很是壯實,而且誠心來投,侯爺你就收了他吧?”


    “鄂煥,你對這一帶的山路熟嗎?”


    “光是北邊這一塊的還行,其他地方,我們那一族人來這裏沒有多少時日,不清楚。”


    “噢。”我手中已經在提筆飛快地寫下一些東西,寫完後命人趕緊送到桂陽子悅處,才轉過臉去。


    “那帶我去北邊看看。”


    “呃……”這會兒老邢也覺得不妥當了,可能是覺得我太信任他了,不過他看我已經開始交待陳應事情了,也沒敢打斷來問我。


    畢竟,這裏我總攝所有大權,而且他們顯然明白,我下定了主意,沒有人能拗過來。當年漢中之戰的傳說中,我是何等的英明堅毅,雷厲風行,有時連我聽了都不免為那個英姿勃發的少年統帥而傾倒;然後才能想起那個“少年統帥”是“我”;最後才終於想起那不是真的,才能迴到現實之中,輕歎一聲,搖搖頭自言自語道:罷了罷了。


    隻可惜或者說幸好他們不知道,所以,下午時分,我們已經進入武陵山中的北部山區,隻因為我這麽決定。


    兩邊或為新綠茵茵的懸崖直上千尺,或為枯藤新芽的絕壁直落百仞,其勢之險非比尋常,我想景色必是極為美麗的,隻是覺著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讓所有漂亮景色都化成了空,或許在眼前一晃而過,便再想不起什麽樣子了。


    逞英雄歸逞英雄,我還是得坦率地承認我似乎實際的膽子不是很大,危險的時候我也會害怕,可表麵上我還是那個逞英雄的樣子,隻是手中總是來迴婆娑著長槍。鄂煥對我的武器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來迴盯我的武器,讓我感到很不自在,最後隻得說他天狼被洛陽皇宮用來鎮邪了,才讓他收迴了對那件武器的濃厚興趣,而顯然我手中這件不起眼的武器不是他的興趣所及。


    黃昏夕陽灑來之時,他不斷給我們講西邊金色的山梁上便是那姓區的人的地頭,不過因為中間隔著一條深壑,其間一條急流,讓他們不常到這裏來,就是來也不會很多人,他們也不常過去,去也是看看姓區的有什麽動靜,會不會對他們有什麽危險。


    “河有多寬?”


    “五丈,不是很深,但水流非常急。”


    “多深?”


    “大概及到我的脖子,但趟不過去,水太急。”他有將近九尺的樣子,那應該說很深了,我們很多士兵趟過去必是不見底的,我打消了一個念頭,但旋即又生出一個念頭。


    “這河水量好大啊,這條河是不是最後就是明孜城外的護城河?”


    “應該是。”不是很確定的迴答,這顯然不能讓我滿意。


    “記得迴去找人查一下。”我對後麵人說,讓他們記著這件事。


    “這裏太危險,容易被人打埋伏,雖然衝不下來,但滾木擂石一來,我們決計損失巨大,以後我們軍隊沒有我的命令決不許到這裏來,誰說也不準來。”在一個深穀幽靜之中前行時,我已開始有了整盤計劃。


    實話講,想完所有一切,我開始得意,而且是越是想通中間越緊要的細節,我越得意,這仗沒有漢中那仗那麽大,但是中間彎彎繞子是多了很多。


    此刻我才發覺天地間所有的一切如此之美,隻是漸漸開始感覺似乎缺了什麽,慢慢的,天地間又顯得空空蕩蕩,最後竟覺得心痛得入骨。


    當晚,我們通過鄂煥的關係在一個南人中一支的寨子中安頓,這是個竹樓組成的村寨,這些南人很好客,鄂煥他們自牂牁過來的時候就受過這些人的幫助,所以他們之間交往很多。


    不過族長隻叫我們晚上好好休息,不要亂跑,小心野獸,有事失陪之類便離開了,口音很怪,但能聽出些話語的意思來,而且鄂煥在旁還不斷解釋,便能明白他的意思。下來後。鄂煥覺得他的態度有些怪,我想可能是因為我們是漢人。


    有趣的是這些南人無論男女都把長長的布條纏在腦袋上,男人纏粗些,女人纏細些,在寨子內走動時,我看著他們,他們也看著我,看我的興趣和我看他們的興趣一樣大。讓鄂煥說這是為什麽,他也說他也不清楚為什麽要這樣,他隻說他們看到南邊他們自己人中很多人也都是從小這樣,早成為一種習慣,不過他們沒有,所以他不知道。我對此的解釋是,他們常年在這種大山道路崎嶇處走動,一旦摔下去,這樣對腦袋保護比較好,不至於摔出什麽問題來,而上山打獵這些事情大多都由男人完成,所以,男人粗些,女人細些,對此,鄂煥覺得我很聰明,他沒有為此在這裏專門細問這裏的南人,因為他說他們很多話他也聽不懂,而且在這方麵問這問那對南人來說是一種無禮的行為,而他也算是個南人,這樣似乎不好。


    相對他們在腦袋上的小題大做,他們在腳上就有些大題幹脆不做了,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幾乎所有人都是跣足,偶爾有地位尊崇,年歲非常長的會穿有一雙草鞋,其他人的腳看著便似乎能咬開石頭一般,在各種地麵上隨意走過都沒有什麽事情,無論男女腳一律黑而粗大,趾粗繭厚,所以這幹人到處亂竄嬉戲之類便如平地一般,我想起曾經在澡桶中看到的銀鈴褲管下露出的腳,那一定是最漂亮的腳了,尤其是看過這些人的“下肢”後,我有了更加深切的體會。


    銀鈴等著我,我很快就能去找你了,對著虛無的身邊人說著這話後,我信心百倍地又開始暗自盤算自己的計劃。


    這夜無意中看到了一個特殊的事情,與我們在這裏的城的名字相關,起始是一個母親叫自己的孩子。


    “明孜……”下麵我就不知道這個婦人對她的孩子說了什麽了,但前麵的音發得非常清晰,我能清楚地辨認出這個有些熟悉的音。


    “明孜什麽意思?”我問旁邊的鄂煥,我沒法和這些南人說話,這些南人也同樣無法讓我理解他們。鄂煥常和他們打交道,他知道一些,不過他說,這些人說的就是漢話,不過有些地方上口音而已,這我有些了解,很多異族都有自己的語言,卻沒有自己的文字,為了記述自己的曆史常常還要學漢文,最後很多異族直接用我們的漢文了。


    “這裏的人這麽稱火,我們那裏不這樣叫。”


    “噢,那剛才那婦人說了什麽,說完後,那小孩也沒做什麽和火有關的事情啊。”那小孩隻是快步躥上了竹樓,然後便沒了動靜,似乎是去睡覺了,而這一切都是在黑暗中完成的。


    “她在叫她的兒子,他們這族中的男孩小的時候母親大都這麽叫他們,至少我一直這樣聽著。”


    “為什麽?”照此說來,他們似乎很是崇拜火的力量,那為什麽這個寨子這時候一點火星都沒有星,而且是晚飯一結束,就幾乎把所有的火全熄滅了。今天晚上月亮也不好,這就使得整個寨子昏暗異常,我根本不敢出去亂跑,免得摔個七葷八素,我腦袋上還沒有那麽厚的布圈圈護著,所以,我緊接著就問一句,“為什麽寨子裏這時候就沒火了?”


    “嗯,我不是很清楚,我也很奇怪,但我沒問,我怕犯他們什麽忌諱,因為平時不是這樣。”


    “就今天這樣?”我甚至開始疑心與我有關了。


    不過沒人告訴我們為什麽,我也隻能放下自己的心思和猜疑,在竹樓上安頓好一個睡覺的地方便躺下了。這裏都是竹子的,也許夏天睡會很清涼,但現在風從竹子縫隙中吹進來,頗有些涼意,幸虧這些主人還算細心給我準備了些被褥,雖然潮了些,但將就著還能蓋。


    與我們的房子相比,他們建的房子地板太高了,雖然隻是一層,我們的屋內地板離地一尺多至兩尺就差不多了,他們約一丈五尺,下麵有的是豬圈,有的就什麽都沒有,隻有雜草。幸好,我們這座竹樓下麵沒有豬圈,我知道小白住的地方味道很糟,雖然它算一頭最愛幹淨的豬了。


    不過建得高聽說是件好事,銀鈴說可以免得地麵太潮濕,而且防野獸也不錯,尤其在這種野外地界,這兩樣必然是最需要注意的。


    鄂煥很坦然地在旁邊躺著,之所以說坦然,是因為他打起了唿嚕。他很幸福地酣睡著,全不顧我在旁邊胡思亂想。


    忽然間,整個寨子亮了起來,在整個寨子的中心霎時燃起了衝天的大火,間或響起年輕男子尖聲的唿哨。


    我趕忙喚醒旁邊酣睡的人,此人懵懵懂懂地爬起來,立刻緊張地提起自己的武器,這是一麵方天畫戟,因為我看到一線月牙閃出的寒光。


    “風雲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是不是那個姓區的來了?”


    “我不知道,別動,等等看看情況。”看他這麽緊張,我就不能緊張了,雖然我也提起了自己的長槍,但是沒有立刻行動,這時候切忌混亂。


    “明嘎……姆還呀!”一聲很是深情的唿喊在鄰近的竹樓上響起,接著整個寨子各處的女人都在相應,似乎在和聲一般,鄂煥立刻解釋,這一句他聽得懂:明孜,我的孩子。


    這名字都和以前叫得不同,確實有些奇怪。


    “應該是什麽儀式。”我不是很確定,但是我衝他點點頭,示意去看看。


    剛下樓便看見我手下的人紛紛自附近衝了過來,問我現在怎麽辦。我示意大家安靜,一起去看看,不要打攪別人的事情。


    不過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們那是什麽事情,隻管朝火光處走去。


    前麵圍著不少人,沒有人說話,人群的缺口除了放出火光,也溢出層層熱浪,讓我們中不少人以手遮麵,停下了腳步,隻在原處站立,我讓他們就在那裏停了下來,把武器丟給他們看顧,自己整好衣衫在眾人之間站立觀看,旁邊的老人很友好,衝我笑笑,示意不要說話,便轉了迴去,幸好這個時候個子大就是有好處,我和鄂煥都在人群後排站立也不妨礙我們看裏麵情況,而我的士兵中即便膽大的也沒有這麽幸運,在後麵隻管蹦蹦跳跳,最後還是南人給他們讓了一條讓他們近前的路,他們這才在人群中站立住,看起了場麵上發生的事情。


    圈內很亮,亮得我可以看清一個帶著木頭老人麵具穿得花裏胡哨的人在有節奏的鼓點聲中,跳起了舞,舞步慢而晃悠悠,頗似我們漢人祭祀的動作。圈中偏東的地方有個大火堆,中間偏西一些有一條由炭火鋪成的路,中間隔著一點距離便有一塊石頭。


    熱浪一次次襲來,我的臉感覺出不舒服,可我依然站在那裏,興趣的力量顯然比不適的情緒更為強大。


    “呦咦……姆哈……哪啾……咿呀。”這個人轉了幾圈忽然開始唱歌起來,雖然根本聽不懂他在唱著什麽,但唱得很有意思,兩個音節一組,總是先抑後揚,再抑再揚。因為旁邊老人的叮囑,我沒問這什麽意思隻管聽他唱下去,聲音時而歡快,時而低沉,應該是在講一個故事。


    由於不知道什麽意思,隻能等結束再說了,不過我還是比較有禮貌,繼續站著和旁邊的人一樣靜靜聽著,不過我注意到老人很多都站在後排,年輕人卻站在前排,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太不尊老了。


    終於唱完了,我感到輕鬆了很多,擦去額頭被熱浪灼出的涔涔汗水,也隱約有些明白為什麽老人在後麵,而年輕人在前麵。


    緊接著這段不知所為的儀式結束,似乎正事才開始,一個全身烏黑大鬥篷的也帶著木頭麵具插著一支高高的鳥翎的人,搖頭晃腦,揚起鬥篷,立時把火光遮去大半,場麵上立刻暗了很多,這人也就定在那裏不動了,至少在我這邊隻能看到地麵零星的火光,和那巨大鬥篷後映出的紅光。


    自從那人唱過那大段唱詞後,周圍一直沒人說話,除了那個插著鳥翎的人出現時的一些唏噓的聲音外,自後除了那人身後火堆中木頭的劈啪聲,便沒有其他聲音了。


    似乎人群中出來了一個人,我是直到這個人影從我前麵閃過才知道的,似乎是個孩子,緊接著這個孩子很是輕靈地從那地上閃閃爍爍的炭火堆中走過,不過動作並不快,似乎還有舞步一般,應該是從石頭上過去的,那也可能是因為要判斷清石頭的位置,而且應是穿了鞋的,在我想的時候,這孩子已經繞過那個大鬥篷到了火堆的旁邊。


    忽然在鬥篷後麵舉起了一個火把,霎時圍著的人一起喊出了一聲,似乎是要為那少年喝彩,又或要表示歡喜什麽。


    帶著麵具的人收起了鬥篷,動作很是誇張的轉了過來,便可以看見一個穿著紅衣,包著紅頭巾的赤足少年高舉著紅彤彤的火把,手執利刃站在他的麵前。


    顯然其他的是用來吸引他的,而赤足則是讓我很驚訝的,雖然在這種天氣下,他們全族跣足而行我也算看習慣了,可是這次有所不同,石頭一直在炭火堆中,他怎麽可能走過而不被燙傷,一定是趁黑甩脫的,我想當然地就把這事情給定了下來。


    少年和麵具人兩相對立,相互環繞而行,少年步伐很沉穩,而那個戴麵具的家夥則活蹦亂跳的;我這才才發覺這個麵具上刻畫得青麵獠牙,看來是個妖怪,此刻他正搖頭晃腦把那鳥翎晃得亂抖,步伐也很是誇張的大,進三步倒還要退兩步,二人始終對立。


    忽然少年向前猛撲過去,一刀便斬了那怪物麵具的頭上的鳥翎,而那人也立刻躺倒在地上不動了,一看便知道裝死。


    人群這下子才立刻像有些瘋了似的歡唿雀躍起來,不知道這代表什麽意義。開始裝扮老人的那個人依舊帶著老者的麵具出來,他去查看了地上的屍首,似乎特意觀察了頭上的鳥翎,才轉過身來,開始宣布什麽。


    我不知道他宣布了什麽,但他的語氣很激動,應該是件好事,他一說完,旁邊人又開始歡唿起來。


    然後人叢就開始亂了,一些男男女女都開始衝進場內圍著圈開始跳起舞來,中間圍著火堆和那個紅衣的少年,還有一些人,就當著我的麵赤足從那石頭上跑了過去。


    看來我想錯了,那一定是那石頭不熱,可這個想法連我自己都不信。


    他們很熱情,也要拖我進去,我表示不會跳這種舞,就不進去了,因為語言不通,他們也沒有難為我。不過後來,鄂煥被拖了進去,他沒什麽推辭,他似乎很喜歡這種熱鬧。


    我們的士兵又看了一會兒,其間有人也進去轉圈跳舞,可是我是一直在旁邊,有時候和旁邊老人說說話,不過我聽不懂他們說什麽,我想他也聽不懂我說了什麽。很快我的眼前就感覺男男女女女女男男的轉得我很暈。


    待得夜深了,火堆慢慢熄了,地上鋪的炭火也沒有什麽亮色了,各家屋內才亮起了燈,旋即,又滅了,那紅衣少年,躺著的妖怪“屍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無蹤了。他們都去睡了,隻有寨子中還有幾處火炬把這裏及周圍照亮。不過我卻還在,不過我是完全為了一個感覺非常孩子氣的特殊理由,一直留在了那裏,因為我沒迴去,鄂煥也留在了我身邊沒有走。


    火炬中的火焰被風吹得搖擺不定,讓我隻能在閃爍的火光中依稀辨別出所有的石頭所在。我決定用手試一試這石頭,看看是不是還是很燙,不過頭上搶先滴下的汗水讓我收迴了手。


    “呲……”很像我們家鍋裏無意中滴入水的聲音,當然我是指爐膛裏燒得很旺時候的情形。


    我有些緊張的收迴了手,心中有些慶幸,幸而手沒下去,我知道帶皮的豬蹄下鍋的聲音,我的聲音隻會大不會小,因為它不能叫了,而我能叫。


    不過我穿著鞋應該沒什麽問題,所以,我很是勇敢地在上麵走了過去。


    才上去倒沒什麽,可走了五六步後發覺很是不對勁,立刻加快步伐,但終究還是隨著最後一大步跨出而一屁股坐在了炭火堆的外麵,奮力脫掉靴子,朝自己被燙壞了的腳底板吹氣。


    有的人還真是笨,明明看見前麵有人吃了虧,居然還敢這樣學著做。緊接著,不出所料的是,他和我坐在一起捂著腳底板吹氣。


    我不知道怎麽迴事,但是,這確實邪門,最後我們兩個在竹樓上隻是一直在想辦法解釋,可都說不通,最後隻能說他們光腳習慣了,皮太厚,無所謂。


    (注:這中間存在一個簡單的物理過程,子睿他們想錯了)


    第二天早上還覺得腳心隱隱作痛時,我們就出發了,這一下一直到正午他們一族百十來號人棲息的地方,一個山洞外圍了個大大的柵欄時我們才歇下來,感覺走路都有些不方便了。


    一路上依然地勢險要,風光很好,心中主意漸漸拿定。


    他們族中沒有什麽老人孩子,多是男女青年,不過想象一下他們如此長途跋涉,現在能活下來的估計都是年輕的了,四下看過,沒什麽可疑之處。


    吃完午飯,交待一番,我便留下鄂煥帶人立刻離開,因為迴去不用到處看,一下便快了很多,一個時辰不到我又路過了那個南人寨子。


    不過這次經過時,一件我沒想到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昨夜那個紅衣的少年死了。可憐的母親正在慟哭,整個寨子裏一片肅穆。


    我趕緊在人群中找到了一臉凝重的族長,我知道他的話我能聽懂些,便一字一頓地問他:“怎麽迴事?”


    “區……區……殺了明孜,明孜在打獵。”他悲憤地指了指西麵,他們說話的語序和我們不太一樣,但這迴我竟完全聽懂了。


    “他們。”我也指了指西麵,他點了點頭。


    死去的少年隻有十五六歲,年輕而稚氣的臉上滿是血汙,讓我不忍卒睹。


    我解下了披風,張開朝族長示意問詢是否可以這麽做,族長又點點頭,我才把自己黑色的披風罩在了這死去少年的身上。


    隨即迴身翻身上馬,朝族長繼續一字一頓地說:“你們暫時別招惹他們,我去消滅他。”


    他還是朝我點點頭,不過這迴他點得非常有力。


    我在隨行的護衛士兵中挑出一個,命道:“去叫鄂煥帶人趕緊趕到明孜來。”


    我們便這樣在全寨子的注目中飛速地離開了,大家都沒有說話,一路隻有風聲,我也沒想到我們在這樣的山路上還騎得那麽快,我隻知道在傍晚趕迴明孜時我什麽其它的都沒有想過。


    我隻問了來迎接我的邢將軍一句,“宋先生在哪裏?”


    宋玉東是才到的,兵馬及糧草還沒能完全駐紮在城裏,我也是看到外麵臨時的帳篷才這麽說的,那時宋還在城內和陳應等人一起安頓士卒。


    玉東與陳應急衝衝地趕到議事廳時,天已全黑,二人中隻由宋拱手說了一句算迴報一聲:“人馬安置妥當,糧草帶了一個月的,敢問平安風雲侯何時進兵?”


    “馬上在軍士中找尋以前當木工的過來,也把城內所有的木匠全部請來,現在得看他們的。”我低著眉毛慢慢說出這句,繼續盤算。


    他們感覺很奇怪,可一個時辰後等我把要做的事情全交待下去,他們便明白了,有些新奇,但還是連連點頭。


    接著交待人去勘測明孜的護城河上遊走向,順便聽取我前番離開時交待下的事情的迴複,略加考慮,便趕緊與宋等人說我破敵之計,這迴計劃有了修改,而且後麵的一部分我也沒說出來,他們考慮了一番覺得可行,沒有什麽破綻,我這才全部布置下去。


    當天半夜,鄂煥趕來,滿臉悲憤,與我相望半晌,一言不發。


    第二日早上,根據木匠的進度,我與邢將軍出發,帶著兩千五百步兵,其中包括原來明孜的守軍。


    第三日,宋隻帶幾個隨從出發向西南而去,


    那日晚上按計劃鄂煥帶兵出發走北路而去。幾乎同時,我在那姓區的賊人山下駐紮下來,那夜巡夜之人來請示夜行口令時,已是數日未曾安眠的我想都沒想便說:“明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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