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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我幾乎沒有睡著,一直靜靜傾聽屋外的雨聲隨著風時大時小,心中不時湧起一股酸楚,曾想到總有一天我會去見我的父親,但真到那個時候,我又有何麵目去見我的父親。


    “你沒有睡著?”已是深夜,忽然夫人來了這麽一句。


    “夫人,你怎麽還沒睡?”說實話我有些被嚇了一跳,大半夜一直靜悄悄的忽然有人在床上和你說這麽一聲,是有點嚇人,“你怎麽知道我沒睡。”


    “你睡著會打鼾的,可這半天你的氣息一直沉重而不勻,絕不似一酣睡之人。”


    “你不是也沒睡了?你睡吧,我沒事的,隻是心中一時難解煩躁。”


    “夫君為民而憂,夜不能寐,佩怎能獨眠而置夫君獨愁。”這人當真有些讀書讀到迂腐。


    “那我們都睡吧,明天早上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我猶豫了一下,很想和她說說,可想到銀鈴貪睡,雖然她不是銀鈴,可既然她是我妻,我便也不能擾她的休息。


    此後,她還喚過我幾次,我都沒有答聲,她這才終於在我背後睡著了,而我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但至少我知道天黑和天亮之間隻相隔一次眨眼。


    當時天蒙蒙亮,我睜眼時,人便完全清醒了,但是我隻是躺在床上靜靜不動的看著窗上的微弱亮光,天依然在下雨,不過很小,整個零陵都顯得很靜,隻有細雨啜泣般撒落,仔細聽來似乎郭佩也有非常輕微的一絲鼾聲,隻是若有若無,輕到細微處,便能被外麵的細雨聲淹沒。


    銀鈴似乎就沒有鼾聲,銀鈴說有鼾聲說明睡得好。我曾問她為什麽,她說,因為打鼾的人離鼾聲最近都不受影響,而她隔了一麵牆都能被吵醒,而且我越困越累鼾聲越響,也可以作為旁證。


    我很快便從這種徒勞無益的胡思亂想中爬了起來,稍微穿戴些衣服便走了出來,郭佩似乎很困,沒有被吵醒,聽她說她睡得一直不錯,我想因為水鏡先生的鼾聲比打雷都響,對她來說,我的鼾聲根本沒有影響她安安穩穩睡覺的可能性。


    出來時,整個大屋都沒有人,門外似乎剛有人走過,前麵路麵的石板似有剛剛翹動的痕跡,這邊台階上被濺上不少泥點,漫步出來,雨不大,整個天還灰蒙蒙的,小心步過前麵鬆動的石板路麵,前麵就是一個廢棄的鐵匠鋪,四周灰蒙蒙就看這裏有些光亮,便踱了進去。


    鐵匠鋪沒了門,裏麵什麽像樣的東西都沒有了,空空蕩蕩,四周木牆都已腐朽,雖然看頂上沒有什麽窟窿,但屋裏還是在不斷滴水,風吹進來嗚嗚怪叫。


    這屋似棄了很久,也不知道鐵匠去幹了什麽了,隻能確信應該不是我的緣故。


    這屋內唯一一個讓我看得過眼的便是空空爐膛邊的打鐵砧子了。


    接下來的事情,估計隻要我的熟人看了剛剛的場景都能立刻想到,我擼起袖子,想都不想,隻管奮力把它往上拔。


    這玩藝真的很沉,我給它墜得毫無辦法,直到一個時辰後,天已開始明亮時,我氣喘籲籲肉袒左臂,坐在鐵匠鋪的門口上,一身灰泥和著汗水淌下,看著眼前剛剛有些驚訝的郭佩。


    我就隻是看著她,想打招唿,後來想起來這是我的妻子,先不用這麽客氣了,朝她點點頭,便再褪掉了右邊的袖子,光著上身,有些不甘心地轉身進去繼續作自己的事情。


    我聽到了背後她進來的聲音,沒有說話,隻管繼續彎下身去抬這個東西,她也沒有說話,隻是在背後靜靜地陪著我,也不知道怎麽的,這混蛋似乎生了根似的。


    又片刻後,我終於有些無奈地站起身來,對著夫人說:“也許以後會人把它舉起來,但今天我是不行了。”


    她依然沒有說什麽,隻是笑笑。


    稍微洗浴一番後,用罷早餐,我便趕赴桂陽,留下宋稍作打點。


    一路常有烏雲壓頂,但一直沒能下下來。


    他竟果然又在睡覺,時值近午,我讓夫人先去歇息,自己一個人進了去。他睡眼惺忪地在榻上坐起,稍微整了整衣服,便稍微往枕上湊湊依著。然後非常懶散地說道:“事已定矣?那我可繼續睡了。”


    “我沒興趣和你鬧。”雖然心事重重,我還是笑了一下,“起來起來。”


    “子睿大哥你去吃飯吧!”


    “然後有這時間你還可以睡一會,我有很多事情,你別和我鬧別扭啊!給我起來。”他忽然趕忙爬起來,然後竟湊了過來還把衣襟塞到我的手中,作被我揪著衣領狀,這還是有些奇怪的。不怕那不要命的,我還真怕這莫名其妙自出來尋短見的。


    “子睿,子悅是你的同窗好友,為何要動手打他。”身後清脆的女聲立刻讓我知道這種壞蛋的居心,這下是解釋不清了。所以,隨便找個理由也要打他,當然那打不是那種拆骨頭似的打,但至少也得讓他知道點疼,知道這種誣陷人之為是要受些懲罰的。


    “你這惡賊,為何在些事上瞞我,致使我竟險些與南人開戰。”最終我決定也開始誣陷他,不等他再問何事瞞我,便上前搡他一跟頭讓他在榻上放平。


    忽然想起鐵礦一事,便義正詞嚴地緊接著說道:“其他不說,便說我荊州獨就這裏產好鐵,為何我們還要到零陵去買。你還說是鐵礦易塌,官家不願經營。我卻從南人那裏得知並非如此,我卻要看你如何解釋。”


    這迴卻要換作夫人來勸我有話好好說,莫要先動手打人了,便說讓子悅解釋再說。畢竟和南人開始談的時候夫人不在,她也不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子悅開始嚴肅起來,坐直身體,先對“努力按捺怒氣”的我行了一禮,然後才說道:“兄長之怒,子悅明白,開始便為兄長脾性不敢直言,既然此時兄長問起,我便從實說了。”


    “你便道來。”我也後退坐下,心中有些好奇。


    “我們官煉用鐵,確實大多從那些鐵商手中購買,實因開采艱辛,民夫不夠,兼此地雨多,維持礦洞所耗甚大,光和大旱後,我荊州便一直困乏,無力維係正常開采,便將礦山交於那些商人,每年能收不少賦稅以供此地與襄陽資用,如有用鐵,再從那些商人手中少量買些便可。”


    我陷入沉思,片刻沉吟一句:“那些商人卻怎麽開采得起?”


    “因為他們與南人常有交往,自南人那裏買來大批娃子,他們隻需供些吃用,那些娃子便隻能幹到死為止,娃子死了,連官府撫恤都免了,隨便一扔便了了事,我們官府哪好相比,也學不來,畢竟我大漢仁義禮教之邦,蓄奴開采之事若讓朝廷知道怎能免我等之罪。”


    “漢律中是有這條。”夫人點頭顰眉,我猜她點頭是因為自己的話,顰眉是因為子悅的話。


    “娃子?就是奴隸……我大漢將土上竟有這樣的地方,先不用說了,找人帶我去看。”我立時站了起來,便要離開。


    “夫君莫去,”郭佩顯然是知道我的脾性以及我到那裏會做什麽事情,“莫要因小失大。”


    “嫂嫂說得對,兄長切不可草率,那些商人與南人甚厚,如果那些人出事,南人難免與我等有番爭論。”這爭論用得巧妙,我也知道不至爭論這麽簡單,他們既然在零陵隻買米鹽,就是說明不缺鐵,我們買的鐵又不是很多,那些商人就靠那點錢,都不夠每年給官府上貢的零頭。


    我是不該去,我去了,也許不久我就要和我的兄弟在戰場相見了。


    可我又怎能不去?我已無法想象那裏的場景。


    但是現在隻能如此而已,我在屋內轉了好幾圈,最終也隻能再坐了下來。


    我命人往襄陽修了一束簡信,言及零陵乞婦之情,讓他們查查這些事情。我記得她說過她丈夫已經服過三年徭役,這迴確實輪不著他家,荊州幾百萬人,怎麽也不至於十萬多民夫都抽不起。


    不過桂陽的青壯男子也很少,有也主要都是我們的士兵,而田頭開始耕種的農人中女子倒占了多數。


    我們荊州怎麽也會這樣,我們荊州不是這多年沒有什麽仗打了麽?沒想到這荊州的架勢也著實讓人輕鬆不起來,而據說南邊大片的地自去年起就沒人耕種全都荒在那裏了。


    本來我還要看看各地民情,現在光聽的就已經讓我心中煩悶異常了。那一天我到處跑,看見過一個起碼七十歲的老嫗蜷著身體高高聳著背鋤地,自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頭來;也看見過一個十一二的小姑娘肩頭架著鋤頭在田頭捂著自己被石子割破的赤腳,眼睛卻直直盯著我,不知所措;而所謂的男子,大多都是駝背,瞎子,瘸腿之類。


    不對勁,肯定有問題,想起北方也沒我們這麽嚴重,我們這裏肯定有問題。


    所以,當晚我迴到駱欣身邊時,我隻問了一句,“我們的人哪裏去了?”


    “治水去了。”


    “十幾萬人而已,其他的呢?”


    “十幾萬,誰告訴你的?”說到這話時,他也四周看看。


    “我聽人說的,你也知道去年我不在。”我也開始沒把握了,這個我確實隻能聽說,以及各種邸報。


    “老師雖是州牧,然則二十萬以上人動工卻需報由司空遞與皇上,若皇上不允,我們便不能動工,否則再動工便以叛逆論處。老師怎麽放著整個荊州被淹,還去苦苦等候旨意,便當即立斷以十八萬人計而動工並張榜言平水患,所以,很多人都是不存在我們的名單上的,他們如果在某個地方死去了,便很難有人知道了,因為為了保密,除了那裏的工頭,其他人包括老師都沒有名冊之類東西,就算查起來,老師也確實沒有什麽把柄在別人手中,他自己都不知道,還怕別人查麽,所以你說的那個人很可能隻能等水退了自己迴家才行,否則,就算已經死了,我們也不知道。”


    “是啊。”他可能不知道我喃喃自語之時,心中在想著什麽,雲夢方圓數千裏,十幾萬人,每人就得獨自在數百尺的地方上幹活,短短這幾個月能完成,那就得十幾倍以上的人。


    十幾倍!我心中驚唿道,天啊……我們荊州能支持得住這麽大的工程嗎?


    老師哪來的錢,我們荊州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多錢。這糧草等事物如何籌集,當時我就感覺不可思議,無論如何都想不出這其中諸般出處。


    安頓下自己已經不能自己思緒,竟發覺自己不知自己該做什麽了,迷茫而不知所措。坦率地說:我什麽都不知道。


    看來我依然還是一個不成熟的“小人”。


    又是一天春日早晨,吃飯時我隻說了一句,“子悅,派人領我帶來的兩位樂師找些景色秀美之地遊覽一番吧。”


    也許我能做的也隻是如此而已了,下麵看著他隻管和人交待一些小心,也不記得他說了什麽,隻管自己出去了。


    天地之大,我真不知道該去哪裏,我完全沒了做什麽的想法。就這樣隨意地策馬在陰暗的天幕下。後麵忽然馬蹄聲大作,不知道是不是找我的,我沒有轉過頭去,隻管繼續向前,智隻一庸人爾,尋我何益。


    但這一人一騎偏就是來找我的。


    而這個人就是我的妻,她一身夷人打扮來追我,當她把馬橫在我前麵時,臉上很難說清是笑意還是怒意,又或是兼而有之。


    “早聽銀鈴說過,你一旦遇了挫折而不能做什麽,便就象小孩般情緒低落,看來這十八年你一直這樣,銀鈴真的太苦了,攤上你這麽個兄弟。”她似乎換了個人似的,豪放而神采奕奕,再不似平時那個溫柔賢惠之妻,倒真似個大姐姐般教訓我,這讓我感覺放鬆了些,也許這種感覺怎麽著也跟著我十八年了,怎麽著還能適應些,而且我還注意到她馬上身手相當好,那幾下撥拉馬韁,絕對是個好騎手。


    我努力地笑了笑,“**那小子沒跟來?”


    “他在練武呢,你上次一招治住了他,他自己覺著自己太差,怕以後你嫌他沒用,他自己去找人練武了。”


    “那我也得努力了,今天就沒練。”我搖搖頭,自己總是這樣不是能成大事者所為。


    “子睿,我需教訓你,你下馬來。”她留在了馬上,而我則依言下馬,我知道我最近所為不是很合適。


    “銀鈴惜你,讓我處處讓著你,但也怕你被寵壞了,也要我在有些時候需敲打敲打你。”她很是正經地說道。


    “銀鈴與我敘話,三句中兩句倒都有子睿,什麽子睿率真,不知人心之惡,需多加提點;子睿狷直,不知旁敲側擊,難免罪人,需多加疏導。而她最最擔心的便是你無事不用其極。”


    “何解?”


    “得意時,過於自信,卻不知天高地厚;失意時,卻又立刻完全沒了自己一般,不知所己。仿佛天下事皆由你所定,成則自喜,敗則自責。如此拘泥豈是君子所為。”


    “言之易,釋之難。雖知天下事旦夕禍福,難隨由心生,然終難釋懷,何解?”


    “幼年習字,初,父親隻教一人字,並反展一卷竹簡,大大寫下此字。後,又教我一篇,便就在這束竹簡之上,懵懵懂懂之間隻知道這是一篇治國平天下之文,隨後父親拆開竹簡散於一處,竟叫我重新按順序拚好。可憐,我隻識一人字,怎能為之,但父親不顧而去,隻餘我在房中。”


    “這般著實過分。”


    “初時我竟哭了出來,不知如何是好。”這女孩就是女孩,拚不上就是拚不上,至於哭麽?當然當時就是讓她繼續說,沒有打岔:“後來,拿著這個輾轉反側之時卻發現後麵寫的人字的墨跡。”


    “啊。”我立刻明白怎麽迴事,但還是繼續靜靜聽下去。


    “我便按照人字的樣貌拚起來便就是了。”她也笑了起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後來父親就這樣告訴我,治國平天下之策,說來簡單,然則紛繁複雜,難以窺破;便與做人一樣,其實隻要知道怎麽做人,便會治天下了。”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諸利於前權其重,諸弊於前權其輕。為人者,兩句而已。然則何可為?何不可為?何言其重?孰言其輕?此四問,卻需一生來迴答了。”我點點頭,若有所悟。


    當下心悅誠服,深深一禮,再起身時,整個人都來了精神。


    “你這樣看著我作甚?”


    “今日視夫人,當真跟天上仙女一般。”說這話時,我忽然有些可能讓別人感覺很奇怪的感覺,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上她了。


    她稍有羞澀,便強言道,“子睿荒唐,說話沒了正經。”


    “便又怎樣,最終你還是落入我手了。”正如龍行與我所說之鮮花植於牛糞般,雖是貼切,隻是這話太傷了我,隻得隱下不說。


    這下麵,便是我一路阿諛奉承我的妻子,而她一路笑個不停了。


    出貴陽城向北四十裏地便有一處夯築的堤壩,隻是此刻那些建造者不見了蹤跡,隻餘下有些泛紅的堤岸以及北邊藍綠色的雲夢澤之水了。夫人與我稍微講了些記載雲夢的典籍,包括子虛烏有之典,這才離去。不過離去之時,卻在一麵朝東的山坡上看到了我最怕見到的東西。


    先是我吃了一驚,隨即策馬上前,隨即側身沉默著看著夫人也跟了過來,又見她欲言而止。


    “迴去吧。”我們同時說。


    路上,她吟著《詩》中詩篇,我當時不知道是哪篇,實話講,對於《詩》我一直知道的很少。


    接下來幾日便在和子悅及從零陵趕迴的玉東討論細節,一邊命人打探南邊消息。


    卻在第四日難逢的一個好天氣上傳來一個不好的消息,那對夫婦出事了。當時我在住的院中搬起了石頭,聽得消息差點砸了自己的腳。長長嗟歎一聲,“邢息二位雖非為我所誤,智難辭其疚也。”


    子悅一直在說是自己的錯,其實不關他的事,他已經交待好了走的路線,卻沒想到那兩個樂癡擅自騎馬離開向導入山,待得發現已不見了蹤跡,再追下去,便在遠遠之外看到他們中了陷阱,被人拖走了。但也必須責怪他,他居然到現在才告訴我荊西南山中有土匪山賊,而且似乎數量很多,幾乎一山便有一窩。


    子悅說,因為我們一直與外人作戰,又趕上大水,無力也無暇顧及他們,趕上那些個匪徒與我們一向有些互不幹涉,大家竟相安無事。但現在趕上這件事我們必須得管一下,否則以後永無寧日了,不過兵力不能投很多,因為糧草不太上得去。


    我即刻決定動身,此事必須得我出頭去解決一下,子悅也認為隻有我有可能隻用幾千兵馬破那許多山賊了,我便讓宋玉東做好籌算計劃,請子悅讓邢將軍帶著後續兵馬跟上我,便徑直提槍著甲上馬隻帶少數護從隨報信之人而去了。


    夫人沒有跟著我,她讓我小心,我讓她保重。


    沒一日便到一城,過了一座木橋,橋後便是那城城郭了,此地叫明孜,原因沒人可以告訴我,據說是個南人的典故,這是一個小孩的名字。城周圍都是山,一條河自南邊流來,在城下折向西去,他們說景色非常美,我是當天晚上到的,當時沒有也對這個正泛著黑的小城有什麽感想。城牆都是土夯的,據說還是當年楚人在此建的,經過這麽多年的雨打風吹,現在隻有幾段上能站人了。要是土匪攛成一團攻過來,這城頃刻便會失守。


    當晚與那裏的駐軍頭目稍做了些交談,知了些端倪,又稍微察看一下該城,便睡了下去。


    第二日我醒得早,提槍便出來巡視,一路巡邏的士兵們士氣很是低落,要是山賊們真的打來了恐怕有兇多吉少,現在隻能等邢將軍帶人來了,我幹著急也沒用。


    這天早上有霧,霧從城邊河中升了上來,整個城都是白茫茫的,在城內轉了一轉,隻消片刻,便決定出城看看。士兵們有些人知道有一個大人物來了,但很多人並不認識我,似乎是本地鄉軍,他們隻知道我到哪裏就給我讓路而已。出城時,日已在東南山凹處露出一個邊,便是這樣便能讓我深深沉醉於此城靜逸的美了。


    薄霧自水麵上,飄飄渺渺,輕拂城牆而入,城內一時四溢,卻於城牆中間一段斷開處慢慢瀉下。偏又城內屋宇錯落有致,兼白氣如紗,怡然輕佻其上,宛如仙島,生於華夏。日出山中,一時城內外如鑲上金箔,竟立時由簡約而入堂皇。


    思緒很快被打斷,隻因霧中傳來急速而清晰的馬蹄聲,城門上似乎也聽到這個,立刻有人顯出了慌張,急忙便請我迴城,城門下便有人準備關上城門。


    我料定是邢將軍他們,因為我想那些山賊不至於有這麽多匹馬。


    所以我隻是讓他們關上城門,而自己卻在城外裝起了英雄,隻聽得片刻後有人在城上朝我大聲叫喊:“平安風雲侯,請速迴城。”


    我隻管揮手,表示無礙,反倒向東邊又走了幾十步。順勢揮舞一下長槍,我既然認定是邢將軍,而不是其它人,而他們不知道是誰,那我在外麵顯示自己的勇敢,應該不是種錯誤。


    邢將軍如期而止,他來得比我想像得快,他說他隻帶了一旅輕騎,後麵步卒由宋玉東統領可能要再花兩天時間才能到。


    我說無妨,有五百人便可一戰了。


    說歸說,其實現在我心中完全沒有主意,我甚至還不知道誰劫了他們,以及他們是否還活著。坦率地說,雖然心中很是自責,但我不是很擔心他們的安危。


    大漢初平元年二月十五日的早上,天氣非常好,我在明孜城外盤桓,在我麵前,又是一場大仗等著我,而且這一仗,絕不是可以輕鬆拿下的,而我所準備下的每一道命令都會決定我眼前這些對我信心很足的年輕士兵的命運,我承認,當時我心中毫無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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