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做的雀湯麵很好吃,阿多你要不要也嚐嚐?”馬雲騰有些別扭地說道。


    他在父子重逢後心平氣和對父親說的第一句話就關係到他人生最重要的人和最喜歡做的三件事之一,那就是橙子和吃。


    另外兩件事,一個是修煉,一個是鬥法馬鎮農自然連連答應,不過望向橙子時,眼底不自覺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


    接下來幾日,馬雲騰終於能起身,但是仍是無法動用法力,完全是一個普通凡人的狀態,他開始修煉以來,從不曾連續這麽久無所事事的,雖不至於煩躁,但也覺得很不習慣。


    馬鎮農便時常來跟他說些修煉的心得,他出身名門又是世間頂尖的天才仙君,見識與悟性之高遠非旁人可比,橙子在一旁聽了,也覺得受益匪淺。


    這日橙子終於忍不住心底的疑問,請教馬鎮農道:“馬叔叔,我覺得你跟別的仙君很不同,他們都冷冰冰的,除了修煉提升實力,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石頭一樣!呃……我不會形容……”橙子絞盡腦汁想把自己的疑問表達得清晰一些,卻聽馬雲騰冷哼一聲“冷冰冰的,除了修煉提升實力,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石頭一樣”


    說的不正是他?!


    橙子抱著小狗幹笑兩聲,好像不小心踩了雲騰一腳呢。但這個問題對她很重要,雲騰生氣她也要問。


    馬鎮農明白她的意思,微笑道:“因為我修的是隨心之道。”


    橙子和馬雲騰隻聽過大道無情,太上忘情,卻從不曾聽過隨心之道。


    事實上,仙君的修為越高,性情便越冷淡,對身邊事物也越發不放在心上,才是他們平日所見的常態。


    包括橙子小時候在墨族裏,長老們教導她的也是摒棄七情六欲,淨心忘我,恨不得她變成一根木頭、一塊石頭。


    “其實不過是四個字——隨心所欲。”馬鎮農道。


    “呃,想幹壞事、想殺人放火算不算隨心所欲?”橙子怯生生道。


    “自然算的,為所欲為就是隨心所欲,行為本身並無善惡,所謂善惡不過是周圍的人因為這種行為造成的結果對自己或對自己身邊的環境造成的影響,以及世間約定俗成的規則標準而下的判斷,說到底也由心而生。”馬鎮農解釋道。


    馬雲騰與橙子隱約有些明白,又好像沒有完全明白。


    馬鎮農覺得這個問題必須由他們自己去體會,便沒有繼續往深處說,反而說起了往事:“當年我不喜歡馬氏那一套弱肉強食的規則,也不想為了權勢與兄弟反目,便一個人離開宗門四處雲遊,然後在西南遇到了雲騰的娘親,才開始悟出隨心之道。”


    “修仙是為了什麽?求長生?求巔峰實力?求超脫大自在?其實隻要悟到自己本心所求,那便是康莊大道。如果連自己最想得到的東西,最想做的事都不能做,長生有什麽意思?巔峰實力有什麽意義?哪裏來的超脫大自在?我喜歡雲騰的娘親,便一心一意愛她對她好。她不能陪我長生我便不去求長生,她若想長生,我便竭盡全力為她求長生,這便是我的道。可惜……我太沒用了……”馬鎮農說到後來,黯然不語。


    “沈阿姨一直在你心裏。”橙子輕聲道。


    馬鎮農渾身一震望著橙子,他正是因為悟到了這一點才真正解脫本心魔障,成功晉升,這小姑娘不過聽了他幾句話就有這樣的領悟,讓他忍不住大吃一驚。


    “可惜你無法修煉否則隻怕成就還在雲騰之上!”馬鎮農讚歎道,資質差可以用時間用丹藥去補救,但是悟性好壞卻是與生俱來,無法通過修煉提升的,無論如何刻苦都無法改變。


    橙子的悟性無疑是他所見過的人之中最強的!


    馬雲騰聽了父親的話,斜了橙子一眼不說話,橙子的秘密如果她自己不透露,他絕不會對任何人說即便是親如父子也是一樣。


    橙子想到大長老那老怪物都知道她的秘密,沒道理反而瞞著師尊的親爹,於是吞吞吐吐道:“其實我可以修煉的,不過我有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仇家,所以把法力暫時封印起來免得被人發現。”


    “哦?!”馬鎮農有些意外,不過想到小狗的厲害便又釋然了,能夠控製這麽厲害的靈獸的,有足夠的修為才正常。


    不過他也沒有繼續追問橙子的事,她有小狗防身,卻還那麽怕她的仇家,那這個仇家一定厲害非常。


    大長老沒有向任何人透露橙子的事,即使是素寶齋、仙靈宗的兩位大長老,也隻知道他計劃讓馬雲騰與墨族聖女聯姻,而不知道大家心目中神秘無比的聖女天天抱著小狗在自家地盤上轉悠。


    馬鎮農當日在月神塔內照看馬雲騰直到那一場風波過後數天才混在一眾仙君之中離開,所以也不知道橙子先硬抗大長老,然後又與大長老聯手逼走玄昊的輝煌戰績。


    他自認自家兒子在修為上頭已經是萬分的逆天變態了,卻不知道眼前這個看上去普通之極的小姑娘其實比他兒子、甚至比他的修為都要高了大大的一截。


    很快一個月便過去了,馬雲騰體內的經脈修複完成,情況比馬鎮農預想的還要好得多,身體內的法力逐漸解封,馬雲騰明顯感覺到修為有所提升。


    橙子卻有些失望,嘀嘀咕咕道:“我以為可以直接晉升九品了。”


    馬雲騰哭笑不得敲了她的腦袋一記:“你以為晉升九品是吃飯喝湯?哪有這麽簡單?!”


    橙子其實連四品晉升都不曾經曆過,更不要說晉升九品,她身上以往的修為都是族裏兩位太上長老直接傳給她的,所以對這些事情也不太了解,隻是看馬雲騰馬不停蹄地晉級,加上馬鎮農又一隻說秘藥的好處,所以有些想象過度了。


    雪鳶、衡止與衡二一直在素寶齋的臨時洞府內閉關,據說要到出發往北海時才會出來。


    馬雲騰恢複後便重新過上往日不分晝夜修煉的日子,偶然馬鎮農會與他對戰練手,隨著他對馬雲騰修煉功法的了解,他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深。


    終於某日飯後,馬鎮農忍不住問道:“雲騰,你修煉的功訣來自何處?還有你的仙器,應該與你的功法同源吧。”


    馬雲騰自然不會透露花神留下的神器以及天元門的功法。隻說了冰火神王的功法與仙器。


    “什麽?!那冰火神王的寶藏竟然真讓你找到了!”馬鎮農大吃一驚,出神片刻之後道:“難怪、難怪……”


    橙子奇怪道:“冰火神王怎麽了?”


    “冰火神王出自馬氏。”馬鎮農苦笑道。


    “啊?!”橙子與馬雲騰都是大感意外。他們在冰火神王寶藏中得了大大的好處,寶藏裏其他東西都被雪鳶等打包帶迴了淩雲派,他們後來也沒有去細看什麽。


    想來真是慚愧,他們把人家的家底搬空了,卻連人家的底細經曆都不清楚。


    “這事說來話長。馬氏的遠祖乃是一位飛升成仙的大能仙君,上古之時縱橫萬靈仙界無人能敵。他也是冰係單靈根,傳下了一套厲害無比的功法,因此馬氏子孫中,冰係單靈根的子弟從來地位便高人一等,因為他們可以修煉這套遠祖留下的至高寶典。”說到這裏,他看了馬雲騰一眼,二叔對他這個兒子格外關注的理由,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因為他是難得一見的冰係單靈根。


    “冰係單靈根很稀少,馬氏的子弟之中隔上千年不見得會出現一個,而擁有冰靈根的雙靈根、三靈根弟子同樣可以修煉這套冰係功法,不過施展起來威力卻不如冰係單靈根之人。”馬鎮農對於這些族中的故老秘辛知道得甚多,將這段傳說的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冰火神王出自馬氏嫡係,原名叫馬騁懷,自小天資出眾心高氣傲。偏偏比他小一輩的外姓弟子出了一個冰係單靈根的少女,用了不到百年的時間便將這套功法修成,而且修為更迅速越過了神王。自此倆人對陣,神王便從沒贏過。”


    “他們是那一代馬氏家族中最出色的兩顆明星,族長長輩有意促成他們結為道侶,不過神王不願意,一個人離開了家族,矢誌要自創一套能夠超越先祖的功法。之後他便開始在萬靈仙界上四處闖蕩,修為越來越高,名氣也越來越大,不過始終沒有再迴馬氏。至於他的心願是否達成,也不得而知。”馬鎮農說到這裏,頓了頓有些感慨地對馬雲騰道:“從前你娘曾跟我提過冰火神王的寶藏一事,不過當時我無心修煉,對於寶藏雖然好奇,卻並沒有想過要花心思去尋找,沒想到最後得到機緣的會是你。”


    “阿爹,你覺得《天冰訣》比族中傳下的那部功法如何?”馬雲騰已經將《天冰訣》參悟透徹,所欠的隻是修煉與運用的火候,他深知這部功法的厲害之處,所以也特別好奇,究竟冰火神王創出的這套《天冰訣》是否超越了馬氏族中原有的那部至高功法。


    馬鎮農苦笑道:“現在已經無法比較,因為馬氏一族的那部功法已經遺失多年,馬氏曾經遭遇過不止一次幾乎滅族的浩劫,族中的秘藏包括這部功法都早被毀去,現在流傳於世的並不完整,而且經曆過無數人口耳相傳,與原本也相去甚遠了。”


    馬雲騰聽了這話不由得一陣失望,不過很快又聽馬鎮農道:“不過要尋迴馬氏那部功法的正本,也並非完全沒有機會。”


    橙子首先忍不住道:“怎麽找迴來?”


    “隻要能夠登上月神塔第九層,就可以了。《天冰訣》雖好,但對於雲騰而言,馬氏的這部功法應該更加合適。”馬鎮農答道。


    橙子與馬雲騰麵麵相覷道:“不是說上了第九層就會飛升嗎?”


    馬鎮農擺擺手道:“那不過是謠傳罷了。第九層有多部拜月教曆代頂尖九品大圓滿仙君留下的功法神念,其中就包括了馬氏的這套名為《冰月訣》的功法。這套《冰月訣》就是先前提到的那位擊敗神王的女祖師飛升之前留下的。”


    “可是如果雲騰能夠上第九層,至少也是九品後期以上的修為了吧,再要那個《冰月訣》還有什麽用?”橙子無力道。


    馬鎮農無奈苦笑點了點:“確實如此。不過登上第九層除了有機會一睹那幾部極有價值的功法,如果得到月神塔器魂的認可,還將會成為月神塔的主人。月神塔乃是世間有數的三大神器之一,另外兩件神器都隻存在於傳說之中,數千年來不曾有人見過。”


    馬鎮農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一事,臉色微變對馬雲騰道:“雲騰,當年我給你的儲物戒指可還在?”


    “在的。”馬雲騰側頭看了橙子一眼,橙子連忙從儲物腰帶裏翻出那枚戒指,順手把在玄武山那個垂死老者馬乙手上得來的另一隻一模一樣的戒指一起拿了出來。


    馬雲騰自從知道要與三大宗門的人接觸,為免麻煩便把兩隻戒指收起來掛在脖子上,後來幹脆塞給橙子放著。


    “怎麽馬鎮清的戒指也在你處?”馬鎮農吃驚地瞪大眼睛問道。馬鎮清是馬大爺的名字,馬鎮農恨他對自己一家三口連番算計迫害,不肯再稱他為大哥,改為直唿其名。


    之前他發現馬鎮清的長子暗中外出辦事,於是輾轉將消息透露給他的三弟——馬三爺馬震淳。


    馬震淳與馬鎮清兩派明爭暗鬥多年,對這個資質天賦出眾的大侄子怨恨又戒慎,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想趁機殺了這個侄子,切掉馬鎮清的左右手,同時奪取他手上的須彌戒指。


    最終人是成功殺了,但那枚代表馬氏傳承的須彌戒指卻不知所蹤。


    這事馬鎮清和馬震淳雙方的瞞得很緊,一個不肯泄露丟失了須彌戒指,一個明明沒得到卻不得不處處暗示對方須彌戒指在自己手上,好增加己方籌碼。


    所有人都沒想到,兩隻戒指竟然陰差陽錯地都在馬雲騰手中。


    馬鎮農捧著那一對戒指端詳片刻交還橙子放好,道:“相傳這戒指裏藏了一個大秘密,就與月神塔第九層上封印著的東西有關,既然天意讓它們都落到你們手上,你們便好好保管,說不定將來有一天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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