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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歲的馬克西米利安馮奧斯圖,懶洋洋的躺在小山丘背後的草地上曬太陽。他剛剛從一段持續半個小時的假寐中醒來,夏日上午的陽光讓他感到很暖和,這一覺睡得很舒坦。如果不是一隻比他更加悠閑的蜻蜓落在睫毛上打擾了他,估計他還會繼續睡下去。


    馬克西似乎將這塊草地當成了自家的大床,睡醒後也沒有立刻起床的打算,他從懷裏取出一隻繡著漂亮花朵的小口袋,打開後將鼻子湊過去,深深吸了口氣。


    “好香,莎麗姐姐的手藝又進步了。”


    小口袋裏裝著的是他在貴族學校結識的女友――梅子爵家的小姐愛琳,早上在學校門口送給他的糕點。


    “這次的是杏仁酥~”


    美味的杏仁酥吃在嘴裏,讓馬克西幸福得眼睛都快咪了起來。


    和馬克西同年的愛琳今年也是十六歲,比他還小了半個月,是個明亮的女孩子。有著蜂蜜般的長發,雪白的皮膚,修長的脖頸和高挑的身材,喜歡明亮的衣服和裙子。如果靜止不動的話,就如同白玉雕像一般美麗。但與冰冷的雕像不一樣的是,她會喘氣,會說話,性格活潑好動。在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口中,將她形容為王都的第一美女。


    性格活潑的愛琳,卻極少出現在酒會、宴會、舞會之類的社交場合,因此這所謂的第一美女的稱號是如何而來著實令人費解。她聽到這個傳聞後隻是微笑,而馬克西認為,她的美貌至少王都貴族學校排第一位的。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這位漂亮的愛琳小姐天生就不是會掌廚的料,雖然身為子爵家的小姐,或許她此生也不會有掌廚的機會,但在貴族學校必修的家政課上,她卻是連咖啡與紅茶都可以泡得讓人有吐掉然後衝去漱口的衝動。但她本人在這方麵完全沒有絲毫的覺悟,直到馬克西出現。


    一年前和馬克西相識後,愛琳親手製作了精美的餅幹贈送給馬克西。收到禮物的馬克西幸福的如同是一個受到至高神邀請,前往天堂參觀的光明教會狂信徒。他狼吞虎咽吃下肚皮的餅幹,也幾乎成功的將他送上天堂。


    與他一起長大、從出生三個月時就和他形影不離的鄰居奧蘭佩索評論說:


    ‘愛情讓這個傻瓜的舌頭麻木,封閉了他的味覺,並掩住了他的眼睛。不然的話,那一袋子五彩繽紛不知由何種物質構成的東西,是個人都不會往嘴裏塞,更不可能一塊不剩的全部塞完。’


    愛情之神欺騙了他的眼睛和舌頭,卻沒能欺騙他的腸胃。瘋狂腹瀉數日,整個人瘦了一圈的馬克西掙紮著迴到了學校。他顫顫巍巍的腳步,讓人覺得一陣大風都能將他吹到天上去。


    愛琳對他投來關切的目光,不過很明顯,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就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因為和她目光一起投向馬克西的,還有第二個繡著漂亮花朵的餅幹口袋。


    由於老爸是高級將領並且長期身處前線的緣故,馬克西從小就接受嚴格的軍事化教育。他的人生目標就是成為像父親那樣的將軍,身著鎧甲、騎上駿馬、手持長劍統率大軍征戰沙場,他也早就做好戰死的準備,但心裏有準備和實際麵對死亡畢竟是有所不同的。


    在那一天的早上,在王都貴族學院的門口,馬克西哆嗦著雙手,從愛琳手中接過了第二支塞滿了餅幹的小口袋。在他和身邊的奧蘭看來,這無疑於和死神擁抱,但他熱淚盈眶的表情,卻讓自己的廚藝從未被人欣賞過的愛琳大為感動,並對廚房產生了極大的興趣與信心。或許他們兩人戀情的確定,就源於馬克西那不經意間滾落腮幫子下的淚珠吧?


    馬克西對奧蘭的勸阻置若罔聞,他鼓起單槍匹馬向百萬敵軍衝鋒的勇氣,吞下了這些愛琳的禮物,然後迴家繼續腹瀉然後臥床。


    最終結束這餅幹噩夢,將馬克西從死亡線上拖迴來,沒有讓他被第三袋餅幹給做掉的,是愛琳的侍女,二十三歲的莎麗。


    莎麗是個漂亮的女孩,而且很聰明,對自己侍奉的小姐十分了解。當愛琳露出天使般的笑容,開始炮製第三袋送給馬克西的餅幹時,莎麗委婉的勸阻了她。


    馬克西重返學校的那天早上,他和奧蘭看到愛琳雪白如玉的手掌中捧著的那袋子餅幹時,兩個人都臉色雪白,額頭狂冒冷汗,奧蘭甚至低聲詢問馬克西,是否要尿遁離開十分鍾,先把遺書寫好再來接受這禮物?


    接下來的事情讓他們兩個大有死裏逃生的感覺,愛琳宣稱,餅幹這種東西,吃掉就沒有了,不具備長期的紀念意義。所以馬克西雖然喜歡吃,她也不想再做。這個裝餅幹的口袋是她親手縫製的,送做永久保存的禮物,而裏麵裝著的餅幹則由莎麗代勞。


    莎麗是梅子爵家的遠房親戚,這個身份讓她在子爵家具有一定的發言權。而這事件帶來了多個後遺症,一是馬克西從此腸胃不好;二是他的臥室牆壁經過一年的經營後,已經被兩百多個精美的小口袋所霸占。以至於他父親華尼托伯爵撒路博古馮奧斯圖閣下,迴王都向皇帝述職得以迴家時,踏進兒子的房間都會以為自己誤入了某件隱蔽的女孩兒飾品店;第三,莎麗從此以馬克西的救命恩人自居,馬克西在她麵前再也抬不起頭來。


    “好吃~”


    豔陽高照,馬克西懶惰的像頭結束冬眠的熊,躺在草地上啃噬莎麗製作的杏仁酥。


    “吃完後繼續睡,下麵的課全部逃掉吧。”


    幸福的美食家馬克西,在消滅杏仁酥的同時,做出了以上決定。


    今天上午的課是宮廷禮儀,以戰場為目標的馬克西,最討厭禮儀、繪畫、文學這種文縐縐、軟綿綿,且又規矩森嚴的課程。如果是愛琳和他在一間教室裏,他還能強行忍受,但今天是男女分別授課,他收到餅幹後便果斷的選擇了逃課。奧蘭則與他持有截然相反的態度,他認為加深自己這方麵的修養,在泡妞時會很管用。


    別人在辛苦聽課、辛勤工作時,自己卻偷偷睡覺,並且睡足就吃,吃飽再睡,估計在九成以上的人類眼中,這就是夢想中的幸福生活吧?馬克西現在就享受著夢一般的生活,不過很快的,就有人將他從這幸福的上午中拽了出來。


    邁著慌亂而急促的步伐快速接近的,是馬克西自幼相交的朋友奧蘭佩索。


    奧蘭出身於伊瓦利斯帝國八大門閥之一的佩索家族,佩索家在王都的宅院恰好就在馬克西家的隔壁。如果按房屋購置的時間順序來說,應當是:馬克西家的某位先輩,受封成為華尼托伯爵時,他所購置的豪宅正好在佩索家的隔壁。不管怎麽說,自那以後兩家人已經做了一百多年的鄰居,一直關係密切。


    馬克西的爺爺弗蘭特,與奧蘭的爺爺毆露凡,是帝國南天騎士團的戰友。由於兩人長年身處前線,因此早年喪妻的弗蘭特留在王都的兒子撒路博古,便由鄰居們代為照料。弗蘭特在作戰時身負重傷未能痊愈,早早去世後,毆露凡對侄兒撒路博古,更是身兼教父和父親的雙重職責。上一代的親密關係延續了下來,毆露凡的兒子加勒安佩索,成為了撒路博古的至交好友,也成為了馬克西的教父,並且是代替奔赴前線的撒路博古撫育馬克西長大的人。


    “馬克西!”


    奧蘭在學校背後的小山丘上找到了馬克西,他焦急的麵容、焦急的語氣和焦急的對白顯得事情十分緊急,然而馬克西早已對此習以為常。


    “出大事了,馬克西!”


    “你偷窺禮儀教室的女更衣室,又被活捉了?”


    “你為什麽要說又?這次不是我……”


    懶洋洋躺著的馬克西,忽然想到了什麽,他像一隻被踩中尾巴的貓,唿的跳了起來。


    “今天上午,愛琳不就是上禮儀課嗎!有人敢偷窺她!”


    憤怒的馬克西變成的暴跳的小公牛,他彎腰尋找自己的佩劍。情緒激動下他忘記了,今天沒有劍術課,他的佩劍還放在家裏呢。


    “比那個嚴重。”


    感覺到了馬克西的怒火,奧蘭大有火上澆油的趨勢。


    “有個混蛋在大庭廣眾之下要非禮她!”


    “什麽?”


    這句話讓馬克西更加憤怒,這裏是伊瓦利斯帝國王都的貴族學院,就學的都是帝國裏未滿十八歲的貴胄子弟,現在居然有人敢在學校裏非禮一位子爵家的小姐,這個色狼簡直是個瘋子。


    “那群門衛是幹什麽吃的,居然能放個瘋子進來!”


    奔跑的馬克西怒斥著。


    “我要向爺爺建義,調近衛騎士團來守大門!”


    爺爺毆露凡佩索,是掌管帝務部的軍務大臣。


    禮儀教室位於學院的另一側,建立在一座獨立的庭院之中。幽靜、秀麗的環境,與課堂上死板、沉悶的氣氛格格不入。嚴格的課程讓一群好動的學生們極為厭惡,再加上任課老師莎爾莎男爵夫人嗜好用教鞭打人手掌心,使得這個精致的庭院在課餘時間極少有人光顧。甚至有些上課時調皮搗蛋,手掌心被打腫的人宣稱,這裏晚上會變成鬼屋,午夜十二點以後,那個五十多歲的老處女莎爾莎就會變成妖怪,躲在裏麵捉老鼠煮湯。


    對於這個傳聞馬克西覺得難以理解,在他看來,一個妖怪捉老鼠作什麽,學校裏惹人厭的學生、老師那麽多,隨便捉一個去,不知能煮多少鍋湯了。


    當馬克西踏入這庭院時,平時冷冷清清的地方已經塞滿了人,沸沸揚揚的十分熱鬧。馬克西仗著一米八十的身高和長期武技鍛煉後強壯的身體,帶著奧蘭強行擠進了人群中心。


    庭院中正在上演的一幕,實在不堪入目。


    愛琳今天穿了件黃色的長裙,走路時露出的雪白足頸和涼鞋縫隙中的腳趾讓馬克西頗為麵紅心跳。但此刻長裙已經被撕破了幾個口子,愛琳頭發散亂,雙手抱住一棵小樹竭力抵抗那個拉扯她手臂的混蛋。愛琳都要哭了出來,數百名學生和老師圍在四周指指點點,卻沒人喝止那個流氓。


    那流氓,個子很小,比身高一米七十六的愛琳矮了至少一個頭,他後腦勺對著馬克西,正在吃力的拉扯著愛琳的手臂,口中奸笑道:“小美人,就在今晚,和我結為夫妻吧!”


    “不~!”愛琳尖叫著迴答:“救命啊!”


    愛琳用力揮動手臂,流氓撕破了她的袖子,他用力過猛,手裏抓著半塊布料摔倒在地上。流氓爬起來後又要撲上去,卻發現有個看起來就很強壯的高個子站在自己麵前,旁邊還有個矮小、瘦弱了一圈的家夥對自己擠眉弄眼。


    “住手!”馬克西站在流氓麵前,像堵牆一樣將他與愛琳隔絕開來。援兵到來,愛琳終於放聲大哭,奧蘭手忙腳亂的安慰她。


    流氓滿臉淫笑,完全無視眼前的馬克西,探頭探腦的去看他背後的愛琳,伸手試圖推開這礙眼的家夥,繼續對愛琳下手。馬克西皺著眉頭一掌將他推翻在地,覺得這流氓好像沒什麽力氣。眼角一瞥,看到流氓身後站立著幾個三、四十歲中年人,個個身強力壯,麵目不善,有的腰間還配有長劍。這些人成半圓型站在流氓身後,隻是目光呆滯,表情呆板,似乎眼前發生的事情完全與他們無關。


    “保鏢,護衛?”馬克西仔細打量這個流氓,發現他隻有十三、四歲年紀,比自己還小了幾歲。雖然滿臉淫笑,卻是容貌端正,衣著華貴而整潔,而且……


    “奧蘭。”馬克西低聲問道:“我怎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家夥。”


    奧蘭捐獻出了自己的手絹,用以承載愛琳的淚水,聽到詢問後壓低聲音做出了迴答。“塞內特奧斯圖,你當然見過的。”


    馬克西腦中一陣雷鳴,塞內特奧斯圖,十四歲,帝國皇帝多絡塔六世的皇長子,雖然皇帝今年才三十五歲,還未曾有過冊立太子的打算,但塞內特被當作帝國皇儲來看待,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


    “帝國皇儲企圖非禮我女友~”馬克西掃視周圍的觀眾們。“難怪這幫家夥全都不敢阻攔。”


    如果擔任流氓角色的人隻是一介貴族身份,可能早就被召來警衛暴扁一頓扔出去了吧,帝國貴族長老院還將對其行為進行處罰,並可能影響到其家族。不過那都是‘隻是一介貴族’的事情,現在擺在馬克西麵前的問題,是如何打發這個色眯眯的皇儲。


    “塞內特。”馬克西唿喚皇儲的名字。


    佩索家族與皇帝多絡塔六世關係非同一般,家族族長佩索公爵奧裏納斯的第三個女兒是先皇的妃子,也就是現在的皇帝多絡塔六世的母親。公爵的孫子加勒安年長皇帝四歲,是皇帝的表哥,他和隔壁鄰居家的撒路博古,都是和多絡塔六世一起長大的夥伴。


    馬克西在各種公眾場合多次見過這個塞內特表弟,隻是身為臣下,兩人很少接觸。


    “塞內特。”馬克西說道:“你……今天穿的很帥……”


    這句話說的莫名其妙,畢竟馬克西在辨別出他身份之前,是決心要揍他一頓的。倉促間要調整心態,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塞內特皇子,好像並不在意被馬克西推倒在地摔了一跤,他臉上帶著色眯眯的笑容,腦袋左晃右晃,想將視線繞過馬克西,去追尋他背後的漂亮姑娘。


    馬克西不知該如何是好,以往記憶中的塞內特,總是個帶著淡淡微笑,彬彬有禮的少年,雖然言語不多,但極少有細小的失禮舉動。今天卻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莫非真就應驗了那句話,色迷心竅?


    “天要黑了塞內特,你該迴家了。”馬克西語無倫次,雖然現在還不到中午,麵對晃晃悠悠逐步逼近的皇儲,他緊張思索著自己的用詞。“你再不迴家的話,你母後會不高興,會打你pp的~”


    嘲弄的笑聲從四周圍觀的人群中傳來,見到他的窘態,平日裏關係惡劣的幾個家夥發出惡意的狂笑。


    “好。”似乎是上天迴應了馬克西在內心的哀求,塞內特皇子張口答應了。但馬克西並未因此感到高興與解脫,因為塞內特皇子從他身邊繞過,來到了他背後。


    正蹲在地上,用淚水浸泡奧蘭手絹的愛琳忽然止住了哭聲,一股發自內心深處的戰栗感化作透骨的寒意傳遍全身。她睜大淚眼蒙蒙的眼睛抬頭看去,發現身前那道保護自己的牆壁似乎失去了遮風擋雨的作用,一隻色狼站在牆邊色眯眯的看著自己。在色狼的嘴角邊,惡心的口水已經流了出來。


    “小美人~”塞內特淫笑道:“帶上這個小美人,我馬上迴家~”


    曾經端莊、矜持而有禮的皇長子,變成了一頭饑渴的色中餓狼,他無視周圍數百雙眼睛的注視,將愛琳撲到在地。過於激烈的行動讓禮儀庭院中瞬間鴉雀無聲,愛琳的慘叫和塞內特皇子粗重的鼻息成為敲響眾人耳鼓膜的主題。


    “塞內特!”如果怒火是有形的,它現在一定點燃了馬克西全身的每一根毛發。


    嗤啦!布料撕裂的聲音,黃色的長裙在色狼利爪下撕裂開來,愛琳雪白、修長的大腿裸露在眾人麵前。


    “嗯!~!”怒火終於點燃了情緒的火山,噴發的熔岩掩蓋了馬克西心中的所有可稱為理智的東西。強壯的手臂尤如鋼爪,掐住流氓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口角流涎、滿臉淫笑頭顱猛然向後飛速仰去,沉悶的撞擊聲從他右眼眶和馬克西的右界處發出,巨大的衝擊力讓纖細脖子上柔弱的肌肉發出了撕裂前的呻吟,它們竟然先於眼眶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但它們並沒有機會被真的撕裂開來。


    馬克西的左手緊接而上,一把抓住流氓的頭發拉了迴來。膝蓋的重擊,精確的擊打在了雙腿中間那突出的一點。


    ‘嗷嗚~’十四歲的帝國皇儲彎成了一隻蝦米,雙手本能的捂住要害,向後蹦噠了幾下。馬克西擰腰,側身,一記飛腿,大腳底板讓麵前之人的牙齒發出斷裂的聲音。


    一支大手搭上了馬克西的肩膀,這支手上的力道沉穩而極具壓迫性。站在馬克西身後的是塞內特皇儲的護衛之一,皇家貼身護衛人人都擁有高超的武技。但暴怒中的馬克西動作極其靈敏,他身子猛然向後靠去,半轉身從肋下揮出一肘,撞在護衛的小腹。受到重擊的護衛捂住肚子滾到在地。


    “他要刺殺皇儲!”圍觀的人群中一個聲音大叫起來,頃刻間連續放倒兩個人的馬克西,頭腦稍微清醒了點,聽到後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塞內特皇子屁股朝天,趴在地上雙手捂著要害一個勁的抽搐。


    “看樣子還沒死……”馬克西自我安慰了一句,彎腰拉起愛琳。“我們快走!”


    塞內特身後的幾個護衛,唿啦啦的圍到主子身邊,馬克西一手拉著愛琳,奧蘭靠在身旁,三個家夥都知道大事不妙,低著頭往人群外鑽。馬克西一眼看到愛琳破爛長裙下露出的雪白大腿,不由得麵紅耳赤,愛琳拉著裙子掩住外泄的春光,磕磕絆絆走的十分難受。


    一個嬉皮笑臉的家夥擋在身前,滿臉幸災樂禍的怪笑。


    “哈哈哈,馬克西,你刺殺皇儲,這次看你怎麽死?”


    馬克西正在煩惱,被他如此挑撥,剛剛發泄過的情緒再次爆發。


    “我叫做馬克西米利安,馬克西也是你叫的嗎!”


    馬克西揮動手臂一拳狠狠砸在這家夥鼻子上,幸災樂禍的人鼻血長流,咯的一聲暈了過去,他身後都是人,連忙伸手扶住。


    伊瓦利斯帝國王都的貴族學院,隻招收國內的貴族子弟,校內就學的,都是帝國各豪門家族的子弟。各個家族之間,恩恩怨怨盤根錯節,糾纏不清,他們的子女聚到一起,不發生強烈的衝突,那才是奇事一件。況且馬克西和奧蘭,本身也不是安分守己的角色。


    奧蘭的父親加勒安佩索,年輕時風流倜儻,是貴族圈裏有名的花花公子,現在雖然已經三十有九,依舊時常以曾經王都第一帥哥自居。奧蘭年紀雖小,也頗有乃父之風,在學校裏沾花惹草,惹了一身的麻煩。


    身材瘦弱的奧蘭,一向帝國貴族長老院嚴令禁止貴族們私鬥為由,嚴詞拒絕情敵們提出的決鬥,但他熱衷於多人參與的大混戰,因為武技出眾的馬克西,是他最好的幫手。


    這兩個人在學校裏朋友不多,敵人卻是遍地,這其中大多數都是奧蘭招惹來的。


    馬克西一拳揮出,放倒他今天的第三個敵人,拳頭上傳來的感覺,這第三人的鼻梁骨可能碎了。出手這麽重,迴家後又要挨罵。至於挨打的這位,馬克西隻覺得這家夥有些眼熟,渾然想不起他叫什麽名字。


    “刺客行兇了!快抓住他!抓住這個刺殺的皇儲的刺客!”


    又是一個看起來很眼熟的小子嚎叫起來,他就站在馬克西麵前,驚慌失措嗷嗷大叫眾人上前抓壞蛋,自己則在人群中奮力後退,要離馬克西遠些。


    以軍人為人生目標的馬克西,最恨這種小人,看到他這卑劣行徑,心裏一橫。


    “反正禍已經闖了,打三個是打,打四個也是打,而且……皇儲都揍了,再加你一個不知姓名的配角也不算什麽!”


    馬克西左手拉著愛琳,向前猛衝兩步,一腳踹在那嗷嗷大叫的小子肚皮,不知姓名的配角,由大叫變成了嘶啞的哀嚎。


    四下裏圍觀的學生們,十個裏頭倒有七個與他有仇,八個與他有怨,九個看他不滿(誰叫你泡那麽漂亮的姑娘……),見他連續傷人,頓時齊聲大嘩,一擁而上。由於奧蘭的緣故,馬克西從八歲就開始打群架,六歲開始偷別人家樹上的蘋果,四歲學會罵街……


    總之,這種多人混戰,他一騎當千的局麵,馬克西早就習以為常。


    他左手緊緊握住愛琳的小手,右手握拳,一拳打中一人下巴;右腳踢出,命中第二人要害;側向使出頭錘,腦門砸在第三人鼻梁上;跟著卑鄙的大腳板踩下,跺在第四個倒黴鬼腳背上。


    “啊~!”慘叫……


    馬克西頃刻間放倒三人,還踩得一個家夥抱著腳學袋鼠跳,周圍頓時唿啦的一下子閃開一塊空地。那嗷嗷叫著捉刺客的幾個人全都閉上了嘴,滿臉懼色的躲在一旁,他們好像剛剛想起,這個馬克西在打架鬥毆方麵是多麽的厲害。


    “抓刺客啊!”


    這樣喊聲並未停止,還有急速擴大的趨勢,讓第一個喊出這句話,企圖汙蔑(真的是汙蔑嗎?)馬克西的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禮儀庭院裏聚集著數百人,不一會整個庭院裏都是抓刺客的喊叫聲,似乎到處都是刺客。一時間庭院沸騰起來,反倒是馬克西身邊還清靜了些許。


    “難道真的有刺客?”馬克西低聲詢問奧蘭,奧蘭答道:“是不是真的來了刺客我不知道,不過這裏所有人都看到了我們毆打皇儲。”


    “那就是說,即便真的來了刺客,我們也會被當作同黨?”


    “對。”


    兩人幾句毫無營養的對話確定了自己的處境,庭院裏的混亂愈演愈烈,這些平日裏並不和睦的貴族少爺、小姐嗎,互相拉拉扯扯、指指點點,口中大叫“你就是刺客!”。


    他們長輩身上那些相互攀誣,彼此陷害的高超政治傾軋伎倆還遠未能學到手,但父輩間的厭惡感卻是完完整整的繼承了下來,兼之年少而血氣方剛,有關係惡劣者拋棄了貴族應有的矜持,已經大打出手。


    火爆的場麵刺激了眾位公子、小姐們的神經,鬥毆的人越來越多,鼻青臉腫的人一個接一個誕生在庭院裏。幸虧沒有人佩戴武器,否則此刻庭院裏早已血肉橫飛。


    大家這般熱鬧,上一瞬間的幾位主角反倒成為了被忽視的對象。愛琳也不哭了,睜大一雙綠寶石般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周圍。馬克西和奧蘭對視一眼,眼光中交換了共同的信息。兩個英雄救美的男子漢,揮拳打倒了擋路的幾個同學之後,帶著愛琳狼狽的擠出了庭院,一路跑出學校。


    在門口休息室裏等待自己小姐放學的侍女莎麗,見到愛琳破爛的黃色長裙後,嘴巴張大得能塞進一個蘋果。


    “馬克西~!”莎麗姐姐怒斥道:“你才十六歲,是不是太性急了!在學校裏就、就……”


    馬克西愕然,對莎麗加在自己身上的憤怒完全不知所雲。一票門衛站在旁邊,眼中頗有笑意,透過破爛長裙隱隱約約看到愛琳雪白大腿時,又全都臉色紅潤起來。貝奧夫對莎麗的話卻是一聽就懂,說道:“莎麗,不是我們幹的,是塞內特那個小流氓!”


    “誰是塞內特?”莎麗對這個帝國皇儲,明顯沒有什麽記憶,馬克西此時已經反應過來,怒道:“莎麗,你是說,是我把愛琳的裙子撕破,還企圖非禮她嗎?”


    發覺自己可能冤枉好人的莎麗姐姐,做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長得很像那種大色狼嗎!”


    莎麗不迴答,幹脆轉身把後腦勺對準馬克西,去幫愛琳整理頭發去了。


    馬克西大怒,說道:“奧蘭,我們迴去,把塞內特那混蛋再揍一頓!”


    對這種行為,奧蘭是堅決反對。“愛琳好像沒有預備替換的衣服,我們還是先送她迴家吧。”


    依照奧蘭的眼神指引,馬克西見到了周圍那群門衛色眯眯射向愛琳大腿的目光,他怒哼一聲,惡狠狠的瞪視這些家夥,門衛們連忙扭頭。


    奧蘭在路上雇了輛馬車,兩人將愛琳送迴家裏。受到強烈刺激的愛琳,與兩位恩人在家門口分別,她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投來感激的目光。


    護花行動結束,兩個英雄開始正視自己的未來。


    “接下來怎麽辦?”奧蘭一臉無可奈何的苦笑。“毆打皇儲耶,這次可不是鬧著玩的,搞不好真的會被當作刺客,甚至視為謀逆,被滿門抄斬哦。”


    “是嗎~”


    “如何,大英雄,現在知道怕了嗎?”


    馬克西撓撓頭:“我覺得……揍的不夠過癮,還想多來幾拳。”


    這個問題上彼此心意相通,馬克西說了出來,兩人都是哈哈大笑。


    馬克西和奧蘭家住在王都東區,由於這一區裏居住的最大豪門是佩索家族,因此在私下裏也被稱為佩索區。


    伊瓦利斯帝國有八大門閥家族,帝國建國時,開國皇帝恩佐奧斯圖大帝身邊最忠實的八位部屬被封賞為帝國最高的八位公爵,他們的後嗣便是如今的八大門閥。建立於塞倫河畔的王都盧薩麗亞,城區劃分為九大塊,皇宮居中,恩佐大帝賜予八個家族的宅邸各居一方。


    伊瓦利斯建國已有一千二百年,帝國日益昌盛,八大家族的命運各不相同。


    六百年前,諾梵家族在王都重建中大肆斂財,並意圖謀反,最終被皇帝查理十一世鏟除;三十多年前,塞魯亞公爵蠱惑皇帝多絡塔四世,發動對北方盟友歐路菲利亞帝國的戰爭,最終導致二十餘萬北征軍覆沒,塞魯亞公爵隨軍隊陣亡之後,其家族被繼位的多絡塔五世連根拔起;而艾戈爾家族的命運更加淒涼。


    建國一百多年後,艾戈爾公爵未留下子嗣便去世,導致家族滅亡,隻留下一個名號。在十年前,帝國皇帝多絡塔五世讓新晉的貴族繼承了艾戈爾公爵的爵位,這一豪門才得以複蘇。不過艾戈爾公爵依靠軍功,做火箭般的晉升速度,讓他飽受嫉恨。其家族的勢力、底蘊,也與一千二百年來一直屹立不到的其他五個大門閥差距甚遠。


    與各家族的興衰相應,王都幾個城區也隨之變化。如今東邊的佩索區是多個大貴族與富豪的聚集地,而城西區(塞魯亞區)、西南區(諾梵區)已經變成了平民區,雖不至於破敗,但與城東的富豪區相比,差距極大。


    佩索家族的宅邸――佩索公爵府位於東區的法索德大道二十六號,與皇宮在王都中的位置相似,也正處於東區的正中心。而馬克西家的華尼托伯爵府在大道的二十七號,是佩索家族多年的鄰居。


    奧蘭的父親加勒安是家裏的第三子,如果頭上兩位哥哥不發生意外,他不會有家族繼承權。但他的成就遠比兩位兄長來得高,現在已經有了馬貝渡伯爵的封號,在王都裏也購置了自己的府邸。不過這位馬貝渡伯爵似乎比較戀父,或者戀母,或者是由於其他什麽原因,如今年已三十九歲,依舊賴在佩索公爵府不走,甚至還帶著老婆兒子一塊住在這裏,也拒不支付一個銅幣的房租。


    中午時分,馬克西和奧蘭兩個毆打皇儲的人磨磨蹭蹭的用了兩個多小時才迴到法索德大道,他們嘴上雖然豪氣衝天,心地還是忐忑不安。兩人走在街道的一頭,遠遠就看到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堵在了華尼托伯爵府門口。馬克西心中砰砰直跳,看到奧蘭臉上慌張的表情,想來自己也是如此。


    “是近衛騎士團的服飾。”馬克西對軍隊方麵的事情是很熟悉的,奧蘭口中吐出的話語,將兩人心情墮入深淵。“難道塞內特那小流氓,被打死了?”


    馬克西愕然,兩人沉默了一會,馬克西再次挑起話頭,他的聲音中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不會吧?前幾次、前幾次不也沒鬧出人命來嗎?”


    “也許是莎麗姐姐今天的餅幹裏頭,蘊含了太多的能量。”


    兩人決定先靠近看看,究竟是什麽事情。他們沿著牆角,偷偷摸摸接近自己家門口,躲在棵大樹背後偷窺。


    華尼托伯爵府門口,站著一百多士兵,他們旁邊還有一百多匹戰馬。一個中年人皺著眉頭在門口來迴踱步,伯爵府六十多歲的老管家布姆先生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樹背後的兩個家夥看清那個中年人的麵貌,心中都是打了個突。


    貝奧夫輕聲說道:“是達拉波恩伯爵。”


    達拉波恩伯爵,波亞達姆馮奧斯圖,拱衛王都的近衛騎士團副團長。


    達拉波恩伯爵焦急的走來走去,顯得煩惱無比,他停住腳步喝道:“不能等了,我必須趕快迴去複命!這位管家,等你們少爺迴來立刻將他送到近衛騎士團團部來!”


    “請伯爵大人放心,我們識得輕重。”


    “希望如此。”


    一身戎裝的伯爵翻身上馬,帶著一百多騎兵離去。馬克西和奧蘭不敢走正門進家,從圍牆爬進了伯爵府的後花園。


    華尼托伯爵府麵積不小,雖然遠不如佩索公爵府那二十萬平方米的占地麵積那麽誇張,但也是棟巨大的宅院。兩個人躲在花園的涼亭裏竊竊私語。


    “看來問題嚴重噢,馬克西,我們走的太快,不知學校裏頭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居然能驚動近衛騎士團的團副。”


    “搞不好真的就是塞內特那小子掛了……”


    “這種烏鴉口最好不要開。”


    “好像還是你先說的吧?”


    兩人突然住口,遠處傳來腳步聲,有人來了。老管家布姆先生挺的筆直的腰杆,踏著堅實的腳步出現在兩人麵前。這個花園深處的涼亭一向是兩位少爺的避難所,平日裏惹禍後不敢迴去挨罵,就躲在這裏暫避風頭,而布姆先生也會即時前來送上食物和換洗衣服,有時還會送來露營用的帳篷,讓兩位少爺在此過夜。


    “尤特娜女神保佑,兩位少爺果然在這裏。”


    老管家布滿皺紋的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他手裏提著一隻大大的包裹,打開一看,是幾套粗布衣服,兩雙鞋子,和兩柄長劍。兩個少年看不懂是什麽意思,將目光投向老管家,布姆先生的迴答也沒讓他們失望。


    “剛才近衛騎士團的達拉波恩伯爵大人來過,說皇帝陛下的塞內特皇長子被人幹掉了。”


    兩個小家夥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當然這是謠傳。”布姆先生微笑,彷佛在說貴族間流行的小笑話一般。“因為達拉波恩伯爵大人親眼見到皇長子還活著,不過這謠傳已經隨著貴族學院的學生們離開學校,而散布到了整個王都。”


    “他沒死是嗎?沒死就好。”


    兩個小家夥被老管家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達拉波恩伯爵,是來、來……”


    “馬克西少爺您猜對了,就是來捉您和奧蘭少爺兩位的。”布姆先生微笑著敘述,似乎他口中所說的,是別處的軼聞,而非自己家裏的災禍。“據說皇後殿下,對皇長子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痛毆一事大為震怒。此時皇帝陛下召集了諸位大臣們,正在密室裏商討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於是皇後就強製命令近衛騎士團,搜捕參與毆打皇長子的一幹人等,務必一個不漏。對於挑起事端的那兩位……估計會被皇後親手掐死吧?”


    馬克西與奧蘭臉色發青,手足發抖。


    “看到兩位少爺的表情,那麽說,企圖閹割帝國皇儲的,真的是你們兩個?”


    “那是個意外……”馬克西辯解,奧蘭補充道:“塞內特那小流氓,居然要在幾百人圍觀中企圖愛琳,我們隻是給他一個教訓罷了!”


    “問題在於你們打的不是地方。”布姆先生這麽說,表示事情經過他已經有所了解。“你們揍他一頓關係不大,隻要不斷胳膊斷腿的,憑借加勒安大人、毆露凡老爺還有撒路博古老爺與皇帝陛下的關係,盡可以把事情化解掉。但要是馬克西少爺一膝蓋將皇儲給閹了……依小人所見,倘若果真是這種結果,少爺您還不如一劍砍死那流氓皇儲算了。”


    “那、那他到底被、被閹了沒有?”


    “不知道。”布姆先生將粗布衣服塞到兩位少爺手中。“具體的消息,還需要禦醫們診斷後才能得知,不過兩位少爺還有大事要辦,想必是沒有這個時間去等消息了。”


    “大事?”馬克西奇道:“什麽大事,我怎麽不知道?”


    奧蘭拉拉他袖子,布姆先生道:“又是六月,薩爾斯堡的西瓜該熟了,少爺,又是吃西瓜的季節了噢。”


    “西瓜……”


    薩爾斯堡是伊瓦利斯帝國薩拉斯行省的首府,位於王都西北方向四百公裏,是佩索家族的世襲領地,風景秀麗,氣候宜人,兩個少爺一年之中倒有半年住在那裏。三月份時,他們的一位曾叔祖父,佩索公爵的二弟去世,他們還去參加了葬禮。


    “西、西瓜……”馬克西西瓜了半天,終於醒悟,“你是叫我們換上這衣服,偷偷出城,躲到薩爾斯堡去,先避避風頭嗎?”


    布姆管家微笑點頭:“還不快換衣服。”


    刷,脫衣服。


    “奧蘭少爺,請把內褲也脫掉。”


    “為什麽!”


    “您就當作服務讀者吧。”


    “可我是公的……”


    “不用擔心,您細皮嫩肉的,隻要脫光了一定有人看的。”


    粗糙的粗布衣服外加粗糙的內褲,讓細皮嫩肉的奧蘭十分難受。兩人身後背著個小包袱,裏麵有套換洗衣服。肩膀上斜挎著一隻裝水的皮囊,懷裏的錢袋裝著十個金幣,背上背著一柄羅傑式長劍,馬克西手裏還拿著一隻裝滿麵包、餅子的口袋。


    習慣了錦衣玉食的兩個小家夥渾身難受,布姆先生卻是滿臉微笑。


    “布姆先生,怎麽這兩套衣服會剛好合身?”


    馬克西感到很奇怪,莫非家裏頭早就知道我們會有毆打皇儲被迫逃命的今天,所以事先準備著?看這兩套衣服頗為陳舊,上麵還發出股樟腦球的味道,顯然已經在箱子裏藏了許久。


    布姆管家微笑道:“這是二十多年前,撒路博古老爺和加勒安大人的衣服,您和奧蘭少爺穿在身上,果然是合身的。”


    老爸們的!?


    兩個人大奇,馬克西道:“父親大人的!他、他們兩個,以前也試圖閹割過皇儲?”


    “兩位老爺比你們厲害得多。”老管家答道:“是刺殺,當場得手,而且還是兩個。”


    “什麽!?”


    “當然不是他們幹的,二十多年前貴族學院裏也發生過一次涉及全校學生的鬥毆,同時發生了刺殺帝國皇儲的惡件,皇儲和皇次子遇難,另外約五十名學生在鬥毆中死亡,幸好,數日後皇帝多絡塔五世也遇刺身亡。”


    “幸好……皇帝也遇刺?”


    “失去兩位皇子的皇帝暴跳如雷,命令近衛騎士團在王都挨家挨戶的搜捕參與學校鬥毆的學生和其家長,如果不是有刺客幫忙,隻怕包括兩位老爺在內的數百名學生和上千人的家屬,全都會掉腦袋。”


    兩位少爺聽得手足冰涼,布姆老管家麵露和藹可親的笑容:“事後想想,如果皇帝沒死,隻怕帝國上位貴族們,有半數會上斷頭台吧?”


    “是、是嗎?”


    兩位少爺不知該如何答話,布姆管家道:“現在,好像近衛騎士團正在滿城的抓人,兩位少爺,路上可要小心了。”


    老管家遞來兩隻小巧的羊皮卷軸,卻是兩份冒險者公會注冊的證書卷軸。


    冒險者公會是遍及瑟德大陸的一個龐大的非官方中介機構,能接納各種各樣的任務和工作委托,一般也被稱為傭兵公會。


    馬克西展開卷軸:“薩洛?”


    “加林?”


    “這是兩位老爺年輕時用化名在傭兵公會裏注冊來玩的,據說還結識了不少朋友,兩位少爺,如果路上被人捉住,就用這份證書冒名頂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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