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日知忙道:“認得認得,楚縣令對學生很是照顧,他還曾寫了一封信,讓學生給童大總管,隻不過學生無法進入皇宮,所以沒辦法把這封書信交給童大總管,這絕非是學生怠慢!”


    停頓了一下,李日知又說道:“學生今天才有機會,進皇宮去麵見皇上和皇後娘娘,不過沒有敢在宮裏多做停留,所以自然也就沒有看到童大總管!”


    李日知這麽一說,童貴奴聽著心裏就舒服了很多,雖然事情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都是李日知沒有去見他,還得讓他親自過來,但是李日知這麽一解釋,聽著就順耳多了,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尊重他的地方了,做為太監,童貴奴還是一個相當敏感的人的。


    童貴奴說道:“我曉得,我曉得,現在咱們這不是見麵了嗎?”


    童貴奴覺得李日知這個人很不錯,而且剛才也算是給自己出了一個主意,那麽自己也應該有所表示,既然李日知是來參加科考的,那麽在這方麵對他進行一下提醒,應該是一個很大的人情!


    童貴奴說道:“李公子,你來參加科考,你一定要走正途,規規矩矩地參加考試,萬萬不可以聽信謠言,想要走什麽捷徑,科考臨近,所以現在大街上的騙子很多,騙子是什麽人都敢冒充的,甚至有些騙子會說,他們提前知道了考題,隻要你肯花錢,他就會把考題賣給你!但是我告訴你,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你千萬不要相信,更加不要花錢去買什麽考題,切記切記!”


    李日知微微一愣,他可沒有想到,童貴奴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會有人賣考題?怎麽可能呢!


    傅貴寶和成自在也都麵麵相覷,這世上賣什麽的都有,但考題是絕對不會有賣的,但看童貴奴的樣子,也不像是在開玩笑,難道真的有人在賣考題,這樣的騙子不要命了嗎?而且這樣拙劣的騙術,也會有人相信?


    李日知對童貴奴拱手行禮,說道:“多謝童大總管提醒,學生以後會注意的,絕不會上這種當!”


    童貴奴笑了笑,他知道李日知可能會不相信,但是他說的卻是事實,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長安城裏什麽樣的騙子都有,李日知隻不過是沒有碰上過罷了,他碰上了,就知道厲害了!


    童貴奴告辭離開,迴轉皇宮,他要馬上去見武皇後,李日知出的主意還是很靠譜的,他現在著急要做大總管,可不能因為一個禦史的“胡說八道”,讓他成不了太監第一人,如果真的是那樣,他非得咬死那個禦史不可!


    等童貴奴走後,傅貴寶說道:“會有人賣考題嗎?每次科考都要開那麽多科,每個科的題目都不一樣,考題怎麽個賣法?”


    李日知想了想,道:“可能隻是賣進士科的試題吧,我也不清楚,不一定,也許是你想考哪科,騙子就會賣哪科!”


    傅貴寶道:“那我直接買明經科的題目,反正隻是考背書,按著題目一背,我想不中也難啊!”


    李日知皺了皺眉頭,說道:“有些事情,真真假假也難以分辨,考題的事,童大總管不是已經說是騙子所為麽,咱們就不必再討論了,遇見了不上當就好。我明天要去見閻尚書,把能進長安縣衙門學習的事和他說一說,問問他應該注意什麽,他是長輩,有了好事,我也應該告訴他才對!”


    畢竟李日知是通過閻立本認識的彭季,現在他要跟進彭季的衙門了,那麽做為晚輩,他絕對是應該去告知閻立本的!


    這一日倒也沒有其它的事了,去得道院通知書生們的仆人迴來了,說書生們聽了消息之後,沒什麽反應,隻有全束方表示了一下遺憾,說要是他在場就好了,李日知便也沒有再說什麽!


    第二天一早,李日知便去見閻立本,閻立本聽了之後,很是驚訝,說道:“那令狐長清,老夫也是認識的,感覺很文雅的一個人,沒想到竟然如此的喪心病狂,這真是應了那句老句,人不可貌相啊,還有那積豆觀,也不成想竟是一個藏汙納垢的地方,當真是令人唏噓!”


    李日知也是連連點頭,觀裏的女道士,還有令狐長秀由於卷入了謀害皇子的案子,估計都是沒有好下場的,令狐長秀是一定會被砍頭的,因為就算沒有他哥哥的事,但他殺害了容樹誌,也是要抵命的,隻是那些女道士會被判什麽樣的罪,他就不清楚了,估計得是罪加一等吧!


    李日知又道:“閻翁,學生要去長安縣學習,這個也不能算是觀政吧,不知要注意些什麽?”


    閻立本哈哈大笑,道:“觀政,這怎麽可能,縣衙門裏麵有什麽政好觀的,如果非要說讓你們去觀什麽,那也隻能說是了解民生!當然,這也是武皇後對你們的期待,期待你們以後當了官,不要為小吏所欺騙,要清楚他們是如何欺上瞞下的!”


    說到這裏,閻立本忽然臉色一正,輕輕歎了口氣,道:“其實,武皇後幹政……唉,怎麽說呢,以後你進入了仕途,自會明白!老夫隻送你一句話,無論別人怎麽認為你,你做官隻要上對得起天良,下對得起黎民,即可!”


    李日知想了想,他理解閻立本話裏的意思,其實武皇後已然是許了他前程,他算是投行卷投到了武皇後那裏,而卷子就是他破了謀害皇子一案,這也算是救命之恩了。


    所以他以後隻要當了官,那麽很自然的別人就會認為,他是武皇後一係的,至少也是親武皇後一係的,無論他自己怎麽認為,但別人卻是會這樣認為的!


    而對於武皇後幹政,閻立本是不讚成的,但看閻立本的意思,卻也沒有激烈反對,估計應該是隻要對國家好,那麽即使武皇後跋扈一些,那麽閻立本也是夠接受的!


    李日知告別了閻立本,又迴了陳宅,把閻立本說的話,對傅貴寶他們複述了一遍,他們都是熱血青年,自然對這句話深以為然!


    午飯之後,李日知他們幾人便一起去了長安縣衙,想要求見彭季,可彭季卻不在縣裏麵,說去刑部了,不過彭季在臨走時卻交待了屬下,給李日知他們安排事情做做!


    招待李日知他們的是長安縣的縣尉,縣尉上下打量李日知,笑道:“本官聽說了,你叫李日知,你很有破案的天份,這是很好的本事,非常了不起!”


    接著,他又歎道:“現在當官的啊,打官腔不用教就會,可要是辦點兒實事兒,就真是狗屁不通了,本官是向來瞧不起這種人的!”


    李日知連連點頭,表示讚同,不過,他看這樣縣尉大人,似乎就是一個很會打官腔的人,但這不影響他連連點頭。


    縣尉見李日知脾氣好,是個謙虛的年輕人,心裏頭挺高興,便道:“你會破案子,彭縣令又讓本官給你安排點兒事,那不如你們就跟著一名老吏,去坊裏處理了下民事糾紛,記錄一下過程,並且要如何解決糾紛,也有你們來給些建議,你看如何?”


    他這話一說,傅貴寶和成自在他們心中大感失望,跟著一名老吏去坊裏,處理民事糾紛?這算什麽學習啊,這不就是普通裏長做的事情麽,這還用學啊!


    他們可是幫了彭季的大忙,並且是武皇後親自下令讓他們進入衙門學習的,就是學習如何當好一個裏長?這種安排幾乎是莫名其妙啊,這個縣尉不會是故意難為他們吧,對他們如此輕視敷衍,難道他就不怕彭季迴來後責備他麽?


    但李日知卻沒有流露出任何的不滿,他反而喜道:“縣尉所做安排,正和學生心意,學生正是想要從最基層做起,多多了解民生,了解吏員們平常是如何做事辦公的!”


    今天上午閻立本已經和他說了,讓他來縣衙門裏學習,其實就是讓他了解民生的,而且要知道小吏們平常是怎麽辦事的,以免以後他當官被小吏欺騙。


    需知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就算當官的再想辦什麽事兒,可交待下去之後,要是小吏們陽奉陰違,就是不給好好辦事,那當官的也隻能幹瞪眼,這種情況在大唐的衙門裏麵,可不是什麽稀罕事!


    既然知道了原由,李日知當然就不會有所抵觸了,欣然接受!


    縣尉微微一怔,見李日知的表情不是作偽,他忽地笑了,說道:“以前倒也經常有富貴人家送子弟來衙門裏當差,嗯,說是當差,其實也就是來撈個資曆,好為以後入仕做準備,可每當本官為他們安排這樣的差事時,他們都會大失所望,甚至以為本官是在故意難為他們,至今為止,表示接受,且沒有抱怨的人,李日知你是第一個啊,你說說,你為什麽沒有失望?”


    李日知微笑著說道:“這是因為,如果縣尉你給學生我安排別的差事,學生也幹不好啊,唯有這種最基礎的事情,學生還能做一做,但也不見得能做好哩,也是要學一學的!”


    縣尉哈哈大笑,點頭道:“說得好,不驕不躁,這才是真有前途的年輕人!本官告訴你,現在離科考連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到了,你來衙門裏學習,那你自己的功課要不要學了?還是要學的吧,但你如果在衙中坐班,那又如何能學好自己的功課?可外出當差卻不一樣,你是可以迴家辦自己的事的,如此一來,你既沒有耽誤學業,不耽誤科考,又算是在衙門裏學習過當差了,資曆到手!”


    李日知忙道:“學生謝過縣尉,這倒是真的為學生著想了!”


    縣尉又笑道:“而且連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到了,你在衙門裏學習,又能得到什麽好資曆,可你掛個名在坊裏就不一樣了,一天你處理了十個糾紛,甚至是你看到了十個糾紛,甭管解決與否,都算是你辦了十個小案,就算是你為坊民找迴一隻雞來,那都算是你破了一個盜竊案,你待二十天,這種小事一天做十個,就是二百個,別人隻會說你破了多少個案子,卻不會說你找迴多少隻雞,你說,這是不是實打實的功勞,寫在卷宗上,是不是真真正正的好資曆!”


    一聽縣尉這麽說,傅貴寶和成自在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履曆是可以這麽造的啊,這不就是給銅疙瘩鍍上一層金,立刻就能改名叫元寶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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