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出去,不叫任何妖怪進來,以免打斷我吸收這血魄。”


    常衡吩咐。


    山獄點頭道:“是。”


    這麽看的時候,它好像還是對自己百依百順,恭敬無比。可常衡卻不敢真的將之當做自己的心腹。


    再怎麽說,叫山獄的這隻青鬼也是奐釷的戰利品,後來為常衡收為奴隸的,所以站在統一戰線上的話,山獄是完全按照自己的命令走的,但如果有了分歧,它還是會按照奐釷大於常衡的優先級去行事。


    這是常衡在迴來的路上旁敲側擊打聽到的一些內容,至少能叫他長個心眼,不然哪天在他手上出了岔子可就虧了。


    等它老老實實走出山洞,並且推上石門的時候,這片狹小而空曠的地方立刻變得幽暗無比。


    常衡放出一縷鬼火掛在牆上,幽綠的火焰將黑暗點亮,跳動的光亮中,他像是溺在黑暗的沼澤裏,隻露出半邊身軀。


    接著,常衡按照以前道家的封印之法,引動體內許久不曾動用的微弱魔力在地上刻畫出一座陣法。


    這是一座封印之陣,用來隔絕他與外界的氣息。因為附近有著一頭參與過登天之戰的奐釷,對逆君魔氣最為熟悉,所以常衡不敢太過大張旗鼓,生怕被其發現。


    “這小子,雖然有腦子,可是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啊。”


    天上,一直俯視常衡的鬼妖道無奈感歎。


    哪怕是再微弱的魔氣,在這樣的距離之下都會被奐釷感應到,到時隻會叫他之前營造的身份毀於一旦。


    鬼妖道輕輕拂袖,大地上頓時掛起一陣紅色的腥風,血電閃爍。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踹了一腳旁邊的天道師:“喂,來打一架。”


    天道師從雲上跳起來,露出冷笑。


    “這可是你自找的。”


    沒有任何多餘的解釋,天道師抬手召來風雷,猛然劈落。


    霎時間,天昏地暗,整片大地都被一種可怕的氣息覆蓋。


    兩個身影快如閃電動如轟雷,瞬息從天上打到地下,一片片殘影覆蓋了整個天地。


    附近方圓幾十裏的幾個部族都感到了難以言喻的壓抑,在外麵巡邏的妖怪更是嚇得匍匐在地,連動彈的欲望都沒有。


    它們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那是來自血液的躁動,來自它們或者它們的祖輩的誓言!


    “是逆君的魔氣!”


    洞窟之中的奐釷雙目爆射出兩道精光,厲聲道:“鬼妖道,絕對又是他!”


    奐釷暴怒無比,對於這個染指了逆君魔氣,又出自妖疆最大叛徒陰川司馬之手的作品,很多妖怪都對他感到厭惡。


    “該死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肆意揮霍逆君大人的無上魔氣,怎麽不去找天道師算賬?他甚至還隨意用逆君大人的魔氣去做出那樣卑劣的複製品,在我妖疆隨意破壞,真是可恨!”


    地下一頭妖怪渾身瑟瑟發抖地走上前來,道:“主人……我們現在該如何?”


    “堵叫所有妖怪迴到洞裏,堵住洞窟,誰也不許出去!還有,叫常衡來見我。”


    那妖怪領命後,很快又迴來道:“啟稟主人,妖掌大人在閉關吸收那塊血魄,暫時不能外出……”


    奐釷聞言,隻是歎息一聲,示意妖怪下去。


    “真是的,在這個時候吸收血魄,是你活該倒黴嗎?”


    按照常理,他吸收血魄肯定會受到些影響。


    可事實上,常衡確實感應到了魔氣,但受到的影響卻和奐釷想象的大不一樣。


    他縮在洞窟的角落裏,渾身抖若篩糠,將頭死死埋進懷中。


    “該死……該死地……”


    為什麽他還在?該死的鬼妖道,為什麽我走到哪裏你就走到哪裏?你難道就那麽閑嗎?為什麽你不被那個不知名的怪物打死!


    他有預感,隻要鬼妖道不死,後來找到常衡,就免不了又要讓他做自己完全不想做的事情,逼迫著常衡不斷走進最深的地獄,尋求最殘酷的煎熬。


    砰!咚!轟隆!


    連綿不絕的撞擊聲震耳欲聾,可怕的氣勁就像是一萬把鋒利的鋼刀,將大地摧殘的不成樣子。


    “接我一手魔吼!”


    鬼妖道將嘴巴張到最大,幾乎成了一個整圓。


    “吼!”


    紅色的有形音波自他口中衝出,震得天翻地覆,空間扭曲,幾乎直接崩碎!


    那天道師隻是嘿了一聲,毫不怯戰,拳上覆風,一拳一拳砸落下去,生生將音波打得爆開。


    “天地尊我令,風掌!”


    風雲聚湧,在天道師傅麵前行成一個巨大的手掌,往前橫推出去。


    轟隆!


    音波碎,風掌崩。


    大地直接被炸出一個十多米深的巨坑!


    “嘿嘿,怎麽樣,是不是動動筋骨之後舒服多了?”


    鬼妖道有些得意的笑著說。


    天道師甩了甩手,從百裏外牽來一片雲彩坐在上麵,若無其事道:“比幹坐著是好不少。”


    一人一妖壓根沒用全力,都是打著玩玩,以至於雙方連衣服都沒有絲毫破損。


    不過天道師的心裏確實好受不少,畢竟坐久了又受了那麽多氣,不多打幾架心裏不好受不是?


    鬼妖道坐迴天道師身邊,道:“哎,你想過迴去怎麽嗎?”


    天道師聳了聳肩:“我要是迴去,肯定先找逆君,再幹上一架。那時候它肯定早就已經出世了。”


    鬼妖道翻了翻白眼。


    “就你整天想打架是不?想想別的,怎麽和那位幕後的黑手打。”


    “沒頭緒。”


    天道師老實搖頭:“打死我也沒頭緒。我現在都還摸不著它是誰呢,隻能說抓著了再打。”


    鬼妖道啞然失笑,然後拍著他的肩膀說:“要真是你想的那麽簡單,我當年何必吃那麽多的苦啊!”


    那個幕後的黑手,其實他也沒見過,但鬼妖道肯定一件事,天道師絕對打不過它,加上他也打不過。


    他們交戰引動的力量過了很久才完全從大地上消失,又過了一天才漸漸有妖怪敢露頭觀察。


    這時候整個大地都變了樣子,到處都是深坑溝壑,一派狼藉的樣子。


    “真是強大啊……”一隻妖怪忍不住輕聲感慨。能擁有這樣可怕殺傷力的力量,是它們今生渴望的目標,卻也是它們今生不可能達到的高度。


    那可是惡首的高度啊,就連逆君也隻是找到了四個,足以想象那樣高度的存在何等難尋,它們哪會有那樣的運氣?


    常衡縮在洞窟裏,也是直到完全感受不到外麵的氣息才漸漸安定下來。


    但他還是心有餘悸,擔驚受怕地以為鬼妖道會在某個時間點忽然出現。


    黑暗好像哪裏都不再安全,他像是驚慌失措的小獸,不停地左右張望,最後連滾帶爬地竄到石門邊,打開了石門。


    “主人……”


    山獄看見常衡一幅慌慌張張的樣子從裏麵跑出來,也是忍不住吃驚道:“發生了什麽?”


    “沒……沒什麽……”常衡擦了擦頭上的汗,道:“隻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然後他看見山獄露出古怪的神色。


    常衡就猜到自己十有八九說錯話了,趕忙又解釋道:“那血魄之中有一縷妖魂,我與之對抗了很長時間才將之消滅,心神消耗太大,所以才有些失了分寸。”


    “原來如此。”


    山獄聞言恍然,又露出尊敬之色:“恭喜主人,煉化妖魂,實力大增。”


    “哪裏哪裏……”


    常衡訕笑。


    等去麵見奐釷的時候,老妖怪也是一臉喜滋滋地對常衡說:“恭喜啊。”


    “多謝主人賜物,我才能精進。”常衡一幅感激涕零的樣子,將奐釷一番吹捧,搞得老妖怪眉開眼笑,心裏別提多開心了。


    畢竟常衡是它的手下,它越強就意味著自己的部族實力越強。


    常衡忽然問道:“主人,我在閉關期間,感受到了外界有一股極其可怕的波動,不知道那是……”


    奐釷臉色立馬陰沉下來,不快道:“還是鬼妖道,那家夥又和別的存在打起來了,該死的雜種……”


    看得出來它真的對鬼妖道很是憎惡,這也使得常衡在心中給自己提了個醒,千萬別隨便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他可不會有好果子。


    “既然你已出關,那麽便準備一下,召集部族大軍吧,我們來一場戰前饗宴,然後與組異決一死戰!”奐釷對常衡說。


    常衡自然不介意,當即沉聲道:“請主人放心,此戰常衡必全力以赴。我族必勝,我主不敗!”


    奐釷露出得意之色。


    這樣一個野心勃勃又信念實足的後輩,讓它想起了跟隨逆君大人東征西戰的日子,戰必勝,攻必克,就是和他一樣的堅定不移。所以奐釷很難不對常衡青眼相加。


    這一日,常衡親自率一隊妖怪來到組異部族門口,大聲道:“組異部族且聽好了,我主已經凱旋歸來,現在正是要對你組發起決戰,若你們想要了解我們兩族的恩怨,那邊於明日,決一死戰吧!”


    說完,他帶領手下掉頭,又大搖大擺地離去,囂張至極。


    組異部族的妖怪先是震驚,然後激動,高唿著跑進洞窟裏,將這個喜報和它們的主人稟報。


    “很好……我還沒對你們展開決戰,你們反倒主動出擊了。”王座上的主人眼中幽光浮現,聲音裏有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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