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那根奇葩的冰棍,姬正便再沒敢亂吃其他東西了,孍也趁著機會給姬正介紹路邊的玩意。


    比如擺在路攤上的那些木偶,其實都是以妖術製成的可動人偶;那些燈籠上麵會隨著時間浮現精美的詩篇或是團,不斷變幻;美味的吃食多是由特殊的靈果製成,口味很獨特……


    總之就是這裏的很多東西都是人族那邊有的,卻又完全不同於人族。


    雨欣老老實實地,一隻手拉著姬正,一隻手舉著冰棒,小口小口的吃著。


    當他們走過一座花街時,頭頂上的彩燈忽然變幻,極有順序地明滅,形成了幾個字。


    “歡迎龍主一家遊夜遊。”


    姬正念出這幾個字,再看向旁邊,隻見路兩邊的花朵都朝著他們彎下,仿佛行禮。


    孍輕笑著告訴姬正道:“不用在意,花街每次夜遊會都會弄這些名堂,我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當然了,見怪不怪的是孍,姬正可不會不怪。


    更往前行,姬正猛然間看見了一個搭台,上麵站著幾個妖怪在上麵演戲,下麵的妖怪不時叫好,發出喝彩。


    “妖族也演戲?”


    他不禁疑惑。


    “差不多吧,不過這個是妖族自己想出來的,有點魔幻,我一開始看的時候也有點受不了。”


    姬正不免追問道:“有多魔幻?”


    接著就聽見前麵傳來一片嘩然。


    姬正忙迴頭看去,正好見那台上一個染著青麵的妖怪張開了大嘴,緩緩靠近地上那個淡綠臉瑟瑟發抖的妖怪,然後將它吞進口中。


    哢嚓一聲!


    鮮血飛濺,台下的妖怪紛紛叫好,然後哄搶一陣,將那飛濺的血花搶過來吞下。


    姬正當時腦袋一陣嗡響。


    這不是做夢吧,怎麽南國的妖怪在吃妖怪?


    “媽媽……這……這是真的嗎?”


    結果孍對他說:“你往下麵接著看不就知道了。”


    不過多時,這個青麵獠牙的怪物便手舞足蹈地,各種亂蹦亂跳,姬正也不是很清楚它到底是在跳什麽,隻覺得它嘴角的血跡是真的刺目。


    緊接著,哄亂的台下衝出了一群染白麵的妖怪,將這青麵妖怪包圍,兇神惡煞地哇呀呀嘀咕了幾句。


    台下的妖怪發出哄笑之聲,更有喝彩者。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誰,讚頌誰。


    青麵妖怪怪叫一聲,也發出啊哈哈的猖狂笑聲。


    接著忽然一腦袋一擺,從身後竄出了兩雙手臂。


    好家夥!


    姬正直接懵了,這是怎麽做到的?他壓根都沒感覺到,這個妖怪是怎麽有六條手臂的?他忙拉著孍和雨欣往前麵靠去,想看看是怎麽迴事。


    隻見六臂妖怪往前一蹦,驚得白麵妖怪往周圍紛紛退去,然後又蜂擁一團,和那六臂妖怪打得難舍難分。


    唿!


    一個白麵妖怪忽然吐出熊熊火焰,燎得那青麵妖怪發出怪叫,卻緊接著大口一張,將另外兩名白麵妖怪同時吞下。


    姬正震驚了,又是兩個妖怪被吃了!


    這次他聽得真真切切,看得清清楚楚,那青麵妖怪口中令人毛骨悚然的碎骨聲,還有不時從嘴裏露出來的破碎骨茬。


    這不是真的在吃人嗎?


    當那妖怪噗地一聲,將鮮紅的血雨噴出來的時候,底下的妖怪有紛紛開始爭搶,隻是比起妖疆的妖怪來,它們的爭強更加文明,落到誰手裏就是誰的,不會大打出手。


    孍也順便接下一滴,放在嘴裏,同時告訴姬正:“紅雨,你也嚐嚐,這東西味道挺好的。”


    姬正當時如遭雷擊。


    這真的不是在做夢?


    他真的沒眼花?這場夜遊會上的妖怪公然吞噬,他的母親卻還邀請他一同品血?


    天啊,這真的還是在演戲吧。


    他迫切地想要看清那個怪物的底細,可惜他隻能感覺到一種極淡的妖氣


    僅剩的四名白麵妖怪這時候卻出現了分歧,兩名怪叫著與青麵妖怪搏鬥,一名猶豫不決,一名悄無聲息地向後退步。


    卻忽見,那一同衝鋒的兩個妖怪中,左邊那個高大的忽然下蹲,一個淩厲的掃堂腿將旁邊瘦弱的妖怪打倒,甩了個頭破血流。


    不解的它抬頭看著同伴,卻發現這廝直接從腰間抽出一條鐵索,將之綁了起來,然後拉著它諂媚的走向那個青麵妖怪。


    第三個妖怪死了,這一次不是因為反抗,而是因為背叛。


    “仔細看,你好好看看這六個妖怪。”


    孍按住幾乎忍不住就要衝到台上一窺究竟的姬正,語重心長道:“記住這是一場戲,認真的話,出醜的就是你了。”


    青麵妖怪亂蹦著,來到那個駐足的妖怪麵前,不等他求饒,就將之一口吞下,最後又追上那個逃跑的妖怪,六臂抱在一起聽它求饒了好一陣子,最後還是露出了獠牙將之吞下。


    最後,它迴到了場中,見到了那最後一個妖怪,出賣了同伴的妖怪跪在地上,雙手抱在一起,對著青麵妖怪匍匐,嗚嗚丫丫地好像是在說著讚美與效忠之詞。


    可是它卻沒有聽到青麵妖怪的迴答。


    僵住的它緩緩抬頭,卻看見了早已經等候多時的滴血大嘴,將之一口吞了下去。


    這次它倒是吃得講究了,還吐出一幅完美的骨架,踢到台下,被一群妖怪哄搶者扯成粉碎。


    姬正忍不住渾身瑟瑟發抖他伸手摸了一下,那骨頭是真的妖骨,血還溫熱。


    “怎麽,不嚐嚐?可甜了。”


    孍在一邊對著姬正循循善誘。


    姬正有些厭惡地甩了甩手,將血跡甩幹淨。


    而雨欣則是皺著眉頭思考了一陣子,然後逐漸有了一點認識。


    可是姬正早管不了那麽多了,他親眼看著好幾個妖怪被活活吃掉,這下麵的妖怪非但不幫,反而還分食其血,現在甚至還歡唿著迎接那劊子手。


    他刷地跳了過去,一把揪住那青麵妖怪。


    “啊,龍子殿下!”


    “龍子殿下您幹什麽?”


    “別上來啊,這號戲還沒結束呢!”


    ……


    管他什麽結束不結束,姬正心中滿是憤怒,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能耐!


    想著便伸出雙手,抓住它那張大張的血嘴。


    “還想吃了我不成?看我今天如何收拾你!”


    姬正說著,手下用力,隻聽得哢嚓一聲,他竟生生將那青麵妖怪的嘴巴撕爛!


    然後姬正再一次懵了,蒙的徹徹底底。


    這妖怪的嘴巴竟然是塑料做的!


    “這……”


    他看著手裏的塑料大嘴怔怔出神,又仔細看了看上麵的牙齒,很好,還是塑料。


    姬正當時納悶了,不至於啊,難道是環境汙染,塑料成精了?


    這時候隻見那妖怪破爛的喉管裏麵噗啦一聲,濺出來很多血液,一個小小的家夥從青麵妖怪身軀之中鑽了出來。


    它上來就是對著姬正一通求饒道:“龍子饒命,小妖平日安分守己,什麽都沒幹啊……”


    姬正剛想嗬斥,卻被孍一手攔下,對著周圍妖怪賠笑道:“不好意思,我兒紅雨入戲了,教大家見笑了。”


    周圍妖怪停了,先是一愣,然後哄然大笑,有的妖怪甚至都笑趴了。


    姬正很是鬱悶,這是怎麽迴事?


    孍很是無奈地從地上撚起一點血來送到姬正麵前道:“你嚐嚐看。”


    姬正半信半疑地湊過去,舔了一口。


    “嗯?怎麽真是甜的?”


    他又不信的從地上多沾了點血,仔細嚐了嚐,還真的是甜的。


    “這血……”


    “這不是血。”


    雨欣在姬正背後緩緩道:“應該是紅色的糖水。”


    當紅雨這麽說的時候,姬正心裏咯噔一下,就知道不好。


    孍趕緊將姬正拉到一邊,向眾妖又賠罪一番,並且說明會時候賠償這些妖怪的損失,然後帶著姬正離去。


    那些妖怪笑得前仰後合,都不不上點頭。


    孍在路上告訴道:“都和你說了這是一場戲,你非要認。”


    “那那些被吃下的妖怪到底是怎麽迴事?”


    姬正不甘心道。


    “還不簡啊,妖怪會變形,變大變小你忘啦?”


    姬正直接無語。


    雨欣也緩緩道:“其實那妖怪之所以感受不到妖氣,一方麵是我們現在的狀態使得天賦受到約束,不能看清,另一方麵……其實天道師的感應隻能感知生命,可是如果那妖怪外麵用的包裝不是生命呢?”


    “那是什麽?”


    “機器啊,畢竟南國又不封閉,也能很經常和外麵的人有交流,用機器和別的材料做一個會動的假妖怪還不簡單。”


    聽完一切之後的姬正隻覺得手腳冰寒。一度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夢裏。


    看著他不知所措的樣子,孍和雨欣都忍不住失聲嬌笑,這兩個女的都喜歡看姬正這種手足無措的樣子。


    最後孍又告訴姬正,說:“其實那場戲是一場叫做全場台的戲,就是除了台上的特定妖怪是選好的演員外,其餘的臨時角色都是可以由看客自己選舉出來的,所以有時候不明所以的看客被推上台,發現有妖怪要吃自己,會做出的反應都是很真實的。“


    “那這個故事呢?這種戲的劇情是怎麽做的?怎麽能做到所有妖怪都知道參與?”


    姬正很想搞明白這個問題。


    孍眨了眨眼,道:“這還不簡單,因為這些故事就是選自南國老少皆知的傳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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