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正攙住傾城,替她擦去嘴角的鮮血,問道:“還要緊嗎?”


    傾城搖了搖頭,說沒事。


    然後冬暮哈哈大笑起來:“我總算是知道怎麽迴事了,原來是一個有心隱瞞,一個無心查探。”


    姬正當做沒聽見他說的話,伸出左手手腕,龍爪捅進鱗片裏,然後一帶,就是血花飛濺。


    站在最後麵的雨欣當時素手一緊,眼裏滿是擔憂。


    姬正將流血的手腕伸到傾城麵前,強硬道:“喝下去。”


    傾城本想解決,可是看著姬正強硬的樣子,隻好將小嘴湊上去,抱住他的手吧,舔舐幹淨手腕旁邊的血後,再輕輕從傷口上吮吸鮮血。


    冬暮在一邊嘖嘖稱奇道:“很熟練嘛。”


    姬正點了點頭。因為以前傾城是有過這樣的先例的,當時姬正急了很久,手足無措的時候想到,自己也是受兩種血脈相互糾纏的折磨,說到底,之所以會發生這種情況還是因為兩種血脈的平衡被打破了,解決的辦法就是將弱勢的那一邊補起來。


    然後姬正就給她喂了自己的血,事實也證明那確實可行。


    隻是這次這次傾城從姬正身上抽取了很多的血,才稍稍有了點轉色。


    然後她便不好意思再繼續喝下去了。


    姬正放下手臂,按住傷口,道:“下次再有這種情況的時候記得早點說,不要自己一個人悄悄忍著,沒用的。”


    傾城趕忙攙住姬正,點了點頭,說:“傾城知道了。”


    當然了,以前她也是這麽說的,也是和這次這樣做的。


    雨欣也快步走過來,從另一邊攙住姬正,關切問道:“沒事吧,紅雨?”


    姬正點了點頭,然後就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到地上。


    冬暮忍不住再次失聲大笑,這一主一仆是真的有意思。


    “我說賢侄啊,逞強雖然很帥,可是一味逞強,有時候也是會給人帶來麻煩的啊。”


    坐在篝火邊,因為剛剛被抽走不少血,所以姬正這會兒有些虛弱。


    冬暮摩挲著手裏一個妖怪頭骨,輕輕打磨,嚴肅的表情告訴姬正:“我覺得你做人是有些問題的。”


    姬正點了點頭,對此並不否認。


    “你知道?然後還不改?”


    姬正攤了攤手,說:“這麽多年,我一直都是這樣,好像就是習慣一樣,我也知道我總是很難注意到身邊的人,可是每次都想不起來給他們應有的關心。”


    雨欣也在一旁附和道:“對啊,他總是記不起來去看看旁邊的人。”


    冬暮啞然失笑。“不過這樣看起來,我倒是大致猜出來為什麽你會是這樣了。”


    因為壓根沒人抱怨嘛。


    不遠處,紅九九手下一幹妖怪冷眼旁觀著那一群異類,沉默中,各有不屑。


    誠然,這個叫做冬暮的嵐大人的近親是很厲害,它們確實無法撼動,但這並不影響妖族的驕傲叫它們看不起這幾個妖怪。


    第二日,姬正繼續想要給傾城喂血,卻被冬暮攔下,道:“我來吧。”


    姬正與傾城異口同聲道:“這怎好意思。”


    畢竟這是他們之間的事,和冬暮本就沒多大關係的。


    “沒事。”它說完從劃開掌心,從身上拿出那個昨晚打磨得光華無比的頭骨蓋,讓淡青色的血液流進骨蓋裏。


    “我告訴你啊,其實我的血比你的好用。因為我的血脈不比你差多少,而且道行比你高了太多,血液之中的妖性比你的好了很多倍。”


    它放出滿滿一碗,然後將頭骨的碗遞給傾城。


    “別客氣,做長輩的總應該照顧下自己的後輩。”


    傾城看著那滿滿一碗的淡綠色血液,雙手接過那隻骨碗,鄭重道:“感謝大人。”


    然後抱起頭骨碗湊到嘴邊,將那血液一飲而盡。


    冬暮對著姬正那邊嘿嘿一笑。


    姬正隻能還以歉意的笑容,不過其身後的雨欣卻是微微點頭,視線正好和冬暮迎上。而後他們一行便開始上路,慢悠悠追趕早已行軍的紅九九一行。


    因為狡與蛇妖都已經打發離開,所以這會兒他們能商量些不能叫別的妖怪聽見的事。


    姬正順便問了冬暮關於元素精粹的事情。


    冬暮聽後,很是詫異道:“元素精粹,你要那東西幹什麽?”


    姬正隻能如實相告,將自己與陰川司馬的計劃交代出來。


    “這樣啊……”冬暮沉思一陣,若有所思地點頭道:“本就是元素做成的封印如果出現了裂隙,假如找來元素精粹的話,確實是很有可能將封印加固的。不過這可不容易。”


    冬暮告訴姬正,因為元素精粹雖然形式上是很像元素之靈一樣的東西,雖然是在元素極其濃鬱之地形成,但是每個地方產成的元素精粹是極少的,很可能有些元素沉澱了萬年的地方也隻有那麽輕飄飄的一縷。但也有可能某個不起眼的廢墟裏會藏有含量極其驚人的元素精粹,因為那可能是某個追溯到妖族起源的古老遺跡。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在於你想要加強逆君的封印可沒那麽簡單,元素精粹是最本源最純粹的元素結晶,在妖疆也是難得一見的寶貝,它確實能不受逆君魔氣的侵蝕,但逆君何其強大?想加強本就被它鬆動的封印,這其中需要的元素精粹不是說你有一縷就可以的,需要的量可能會很多很多才會見效。”


    姬正輕輕點頭,深以為是。


    “那二伯可有可能藏有元素精粹的地方能告訴我?”


    “有倒是有,不過我不太推薦你去……”


    冬暮指著遠方那條豎在天地間的巨大風柱,道:“你後來不是要跟著那群妖怪去麵見饕餮嗎?可以從火地和紫海看看,那兩個地方一個是曾經的真凰涅盤地,另一個則是數萬年雷電纏繞的雷池。如果這兩個地方都沒你想要的東西的話,等你走到饕餮那裏,就可以去試著找那條風柱了,那裏絕對會有你想要的東西。”


    “好的。”姬正將冬暮的話一一記下。


    “那就這麽多了,雖然我是在妖疆長大的,可知道的地方並不多,剩下的你就按照陰川司馬那老家夥給的線索來吧。”


    這叫姬正有些愕然。就這?這才說了多少?


    冬暮看著姬正一臉不信的樣子,嘀咕道:“你看我也不行啊,我家本來就偏,當年要不是認識了你爹,我連這幾個地方都不知道呢。”


    可是……它不是在妖疆長大的嗎?怎麽可能就隻知道這麽點信息?


    “哎呀行了行了,我告訴你行了吧。”冬暮最後還是有些沒轍,道:“我家呢,其實是住在迷土的。”


    “迷土?”姬正與傾城瞬間緊張起來。


    那地方可是逆君的黨羽所沒去過的未知地帶。而且,紅九九它們派兵不就是為了鎮壓從迷土走出來作亂的妖怪嗎?


    姬正再次重新打量冬暮,難怪它會長得如此奇特,以至於曆代天道師留下的記憶碎片裏都沒有關於它的印象。


    冬暮道:“你看我始終對那批妖怪沒什麽好臉色,其實就是因為我也確實是這場戰爭的參與者,它們都是我的敵人。”


    姬正很是吃驚,這個事實確實叫他難以接受,自己父親的結拜兄弟竟然是來自妖疆的妖族都未曾探明過的迷土。


    傾城忍不住問道:“那……這場戰爭為什麽打響?大人與逆君的手下雖然沒有效忠同一個王,但是也不至於如此公然反目,甚至發起了內亂。”


    姬正也連忙點頭,他也很想知道這一點。


    冬暮歎了口氣,不由分說攬過姬正的脖子。


    “哎,二伯你幹什麽……”姬正大叫。


    原來是冬暮伸出寬大的手掌在他頭上一陣揉,直接就把他的腦袋揉成了一團糟。


    “你是什麽都不知道啊,這可是初代天道師當年和我們定下的契約。我們迷土妖族一脈萬年前就是你們天道師的盟友了。”


    什麽?


    姬正震驚出聲。


    “祖先還留過這樣的手筆?”


    冬暮看著姬正一臉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伸手按在自己長滿鱗片的羊頭上,喃喃道:“別告訴我你沒去過你們天道師的祖地……”


    姬正老老實實地點頭。


    他父親曾經告訴過他祖地是每一代天道師受封後必須要去的地方,那裏是曆代祖先的英魂歸處,當然,也有著很多隻有站在那裏才會知道的東西。


    姬正脫口而出道:該不會那裏還有一部分關於初代天道師的記憶吧?


    然後冬暮賞了他一板栗,笑罵道:“亂想什麽呢,那裏有塊石碑,初代天道師姬嵐生平的事跡都寫在那裏了。包括很多不會親口對下一代脫口的信息也都在那裏。”


    姬正嘀咕道:“怎麽還要專門寫下來,還怕隔牆有耳被人聽去不成?”


    冬暮歎了口氣,鬆開姬正道:“這就得你自己親自去到那個地方才能知道了。天道師萬年積攢,經曆過的,見證過的,很多都無限接近這個世界最後的本質和麵目,那是我們這些自詡造物主長子的妖也無法想象的一筆豐富財富。”


    姬正嗯了一聲,眼裏漸漸有些迷離。他本來以為繼承了天道師的記憶就已經差不多了,加上父親小時候告訴過他的,這就幾乎是天道師的全部了,可是現在看起來好像遠不止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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