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姬正以前是從獦狚與比翼鳥夫婦口中問過的,妖疆對解放逆君的唿聲雖然很大,但是主要的領軍大妖怪都還沒有出山,所以它們的主力部隊直到現在也沒有大舉進攻。


    而先前朱厭所帥的先鋒部隊,一部分是他的親信,一部分則是從這一路四處拉入陣營的妖怪,隻是這些妖怪幾乎都已經在姬正進軍斷魂穀這一路殺得差不多了,所以現在這片火山的妖怪應該沒有多少了。


    姬正他們沿著火山腳下的河流穿行,很快便走進火山群中。


    他問道:“雨欣,你知道怎麽感受元素精粹嗎?”


    薑雨欣老老實實地搖頭,姬正就隻得老老實實地給她解釋。


    元素精粹和元素貴賤不同,就像無法罡風比之普通的風,風的精粹可能不會在這二者任何一個之中出現,因為它的存在形式更像是一種元素成精,和雨欣是差不多的存在。隻是雨欣是上天親手創造的罷了。


    雨欣沉吟了一陣,忽然抬起頭,踮起腳尖,雙手攏在嘴邊喊了一聲:“喂!你聽見了嗎?出來一下吧!”


    姬正與傾城瞬間警戒起來,一前一後護在雨欣身邊,同時四下環顧。


    雨欣見這架勢,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剛剛就是聽完你說的話,想試試而已。”


    姬正歎了口氣,轉身道:“嚇我一跳。這種事情還是少做吧,就算你身份特殊,也不可能喊一聲就把風之精粹喊過來的,倒是把我們嚇了不輕。”


    雨欣哦了一聲,在後麵看了看天空,略微疑惑過後,便邁開輕盈的腳步追上姬正。


    在那無比遙遠的萬裏之外,荒蕪的荒原上,滿是深不見底的巨大洞窟,陽光照不到深處,也看不清那越向下越寬的空間到底多大。


    一個幾裏方圓的洞窟忽然竄起一道青綠色的光柱,然後又快速消失,就像黑夜的明珠被人用布掩住,生怕叫人看見。


    恢複了黑暗的洞窟深不見底,從裏麵傳來一個蒼老聲音,質問道:“怎麽迴事,風之靈為什麽失控了?”


    另一個相對沉穩的聲音迴答道:“不知,隻是我看它的反應,應該是受到了誰的牽引。”


    “你是說……天道師?”


    蒼老的聲音有些吃驚,若真是那樣的話,天道師可就必然是在它們的身邊了,它前段時間不還在斷魂穀?怎麽這麽快就到了這裏?而且牽引風之靈幹什麽?


    黑暗的洞窟中忽然吹出一股陰風,一雙灰亮的眼睛從穀底睜開,它緩緩道:“不,可能是風的主人。”


    掌控這世間風的王——上天創造的,風之心!


    “傳我命令,妖軍整備出發,向各域妖怪發出通告,天道師很有可能已經帶著風之心進入了冥墟,我們的機會自己送上門來了!”


    “是!”


    從那遍地洞窟之中傳出衝天的唿喊聲。接著,地麵之下發出隆隆的聲音,就像悶雷一樣連綿不絕。


    然後地麵開始顫抖,那細小的石子開始是顫動,後來便直接在地麵上跳起來。


    洞窟之中,數條黑色的洪流衝了出來,那是源源不斷的妖怪。它們在大地上分散,朝各個方向鋪開,傳播消息,尋找主人需要的東西。


    這一天雨欣的那一聲喂,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姬正也是在走了很遠以後才發現的。


    他們在火山花了將近五天,然後頭一次遭遇到了敵人。


    一座就近的火山毫無征兆地噴發,熾熱的岩漿筆直衝上天空,然後彎垂下來,化成一條長著巨口的岩漿長蛇。


    姬正將雨欣拉到身後,然後大袖一揮。


    “迴去!”


    那本已衝到他們頭頂不遠的火蛇硬生生掉轉了個方向,又沿著原路倒迴了火山口中,不多時便看見那火山驀地炸開,藏在火山來偷襲他們的家夥當時就被自己操縱的岩漿活活燒死。


    姬正示意傾城也站在自己身後,隨手一畫,風龍騰起,將朝他們落下的岩漿全部吹開。


    “隻是個小妖怪,已經被解決了,我們繼續走吧。”姬正示意道。


    幾人走後不久,那破碎的火山上,岩漿裏忽然鑽出幾個渾身火紅,透亮如紅晶石的怪物來。


    “注意到了嗎?”為首的一隻體型很大怪物透紅的眼睛裏滿是謹慎,注視著一行人離去的方向。


    “那家夥是個人,但卻施展了法術。”


    跟在身後的一隻妖怪一番揣測過後,震驚道:“你的意思是……”


    體型大的妖怪點頭道:“不會錯的,天道師來了!”


    在姬正他們走遠不久,雨欣就悄悄拉住姬正的袖子,將岩漿裏的妖怪那一番對話完整複述給姬正聽。


    姬正聽完笑道:“沒事,就是要叫他們知道我在這裏,這樣的話,能在一部分程度上吸引妖疆妖怪的注意力,減輕斷魂穀的壓力。”


    不然,光是每次都有那動輒百萬之數的妖怪妖軍,斷魂穀也堅持不了幾天。


    更何況,那斷魂穀煞氣的力量還是不足以和妖魁惡首那樣的存在對抗,能將它們牽製在妖疆,也是很好的。


    “說起來,你現在又能看見了?”姬正忽然問。


    雨欣點了點頭,迴答道:“嗯,先前一直好像有誰故意阻攔著,不叫我看,但是自從進入這片土地之後,我感覺很多方麵的能力又迴來了。”


    “是這樣啊……”姬正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懷疑雨欣會有什麽隱瞞。


    又走了兩天,黑色的山體漸漸覆蓋上一層晶瑩,他們已經快要到達在火山與冰山的交界處了。


    姬正看著一座火山噴發,熾熱的岩漿汩汩從山口流出。


    黃金色的岩漿像是鍍金一樣覆蓋著鑽石般晶瑩的冰層,然後快速黯淡、凝固,接著寒氣透過凝固的熔岩,在熔岩之上再次生出細密的冰晶。


    姬正心裏還是有些感歎的,僅僅是才走了這麽一個地方,就能看見如此奇異的景象,妖疆,果然還是和人的世界有太多不一樣啊。


    火山之上忽然一片翻湧,本該消停的火山再次活動起來,並且周圍好幾座火山都同時噴發,吐出滾燙的岩漿。


    那岩漿從數個方向拉出一條線,在姬正他們頭頂匯聚,然後如濤濤大河傾落下來。


    傾城與雨欣的臉色瞬間凝肅起來。


    姬正輕聲道:“傾城,你先帶著雨欣到安全教的地方去。”


    “好的。”傾城絲毫不敢怠慢,拉起雨欣的手直接往後飛去。很快從岩漿之中飛出一片火紅的點,向著兒女追去。


    姬正腳下輕輕一跺。


    “下來!”


    大地表麵,火山常年噴發後所凝固的岩石猛地破開,一雙黑色的大手衝天而起,兩手一拍,轟地一聲。


    熔岩做成的手掌分崩離析,化作漫天碎石,那先前追向雨欣和傾城的一片亮點也被消失不見,碎石之中,隻有如岩漿一樣璀璨的液體流出來。


    雨欣迴過頭,正好看見姬正被汪洋的岩漿當頭灌下,整個人瞬間消失在黃金色的海洋裏。


    岩漿宛如大河,不斷有生命如魚跳水一般起落。


    那是生活在岩漿之中的生命,它們擁有和岩漿一樣的顏色,像是蜥蜴一樣的身軀,卻長著四肢,假如在岩漿之中的話,光用肉眼完全無法辨別它們。


    轟!


    一聲爆炸開來,將天上岩漿擊碎,在地上留下一個巨大的碗型凹跡然後快速愈合。


    但光是這一點時間,就已經夠一個人飛上天空了。


    姬正背後是一雙青翼振動,他雙手一掃。


    “火起!”


    岩漿掀起一陣浪花,許久後,才逐漸升騰,組成一個熔岩的模糊人形。


    這火人舉起一雙火拳,一拳下去,拳下周圍十數米岩漿炸裂,金色的岩漿迸濺,其中更可見有跳動的靈躍生命掙紮著,然後驀然爆開。


    姬正冷聲質問道:“我沒見過你們!你們是什麽妖怪?”


    岩漿不斷上湧,一個十多米高的怪物從中站出來,它手中抓著一條由岩漿組成的繩索,透紅的眼珠中裝滿了癲狂一般的神色。


    “我乃從君饕餮點化之靈火烎,帶足同受饕餮大人點化的同族棲居於此火山之中。天道師,你乃是我妖族生死大敵,我們討伐你還來不及,你竟然還自己送上門來,受死吧!”


    妖疆的妖怪就這點也很不錯,它們無論做什麽都很光明磊落,假如兩方爭執,你問它叫什麽,它必迴答。妖族說這是揚名,也是昭勇。


    但姬正確實沒見過這麽一號生命,這也是真的。它們並不是什麽火焰孕育的靈性生物,反而更像是居住在火邊的生蜥蜴經過進化,產生了火的抗性。


    他一手成拳,掉頭直下,與火烎扔出來的火索撞在一起。


    火索當時崩碎,火烎同時舉起雙爪擋在頭頂。


    “轟!”


    岩漿直接被震飛出來幾十米高,然後嘩啦啦地撒落。火烎七竅噴出黃金色的血液,被姬正一拳得腳都往地麵下沉了一米多。


    它仍不願服輸,伸爪往岩漿之中一攪,便看見它提出一條岩漿組成的火蛟,朝姬正張開大口。


    同時更有千百頭和它一樣的妖怪跳起來,在岩漿表麵爬行,然後忽然直立而起,從岩漿裏抓出岩漿組成的利器,分別包圍了姬正和姬正做出來的岩漿人。


    那看似是它們首領的火烎冷笑道:“想入妖疆,就先踩著我們的屍體上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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