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有了安身的地方,但是常衡每天的生活依舊很不好過,他打著幌子說自己與那獵人商議租下了這房子,叫村民們沒有心生懷疑。


    可是看著這百十來號人的小莊子,坑坑窪窪的泥路上每天都有挑擔浣紗的人來往,叫他不禁口水直咽。


    畢竟那可都是活生生的美食啊!


    “要不……偷偷吃上那麽一兩個人?”常衡倚在門口如是盤算著。就吃一個也行,隻要連骨頭都吃下去不就行了?到時候死無對證,也沒人會懷疑到他們頭上來!


    常衡點了點頭,這很可行啊!


    然後咚地一下,醜東西從後麵一把把他撞了出去。


    常衡從地上爬起來,怒氣衝衝地來到自稱鳶?的醜東西麵前。“喂,你幹什麽?找打啊?我嘴上說說還不行啊!”


    鳶?發出咕嚕嚕地聲音昂頭和他對峙,大眼睛直勾勾對著常衡。


    一個剛剛鋤完地扛著鋤頭的大叔見狀,笑道:“哎呀,常兄弟,又和你老婆慪氣呐?”


    “他不是我老婆!”常衡大聲糾正道。


    漢子哈哈大笑:“那要不是你老婆,你還能放一個男人在裏麵不成。”


    常衡負氣道:“那就不能是我媽?”


    “我可不信!”


    漢子一番調笑過後,哈哈笑著離開。


    常衡看著在門口歪著暈暈乎乎的鳶?,真巴不得把這家夥渾身的毛都給剃了,給她整出個人樣來。


    而且他也不是沒有給鳶?提過,幫她變城個人樣來,可是她死活都不幹,這就叫常衡很是費解。變人這也是你教的,可是到頭來我變了,你還守著這鬼樣子,幾個意思?


    常衡一肚子悶氣地坐在椅子上,嘴裏碎碎念著:就這些人,又弱小,又喜歡磨嘴皮,要是真叫他們打一架,常衡叫他連全屍都剩不下。


    這樣的日子就這麽平淡,每天和人拌嘴。


    又過幾天,鳶?一大早把一個東西放道常衡麵前,那東西是個……用石頭穿起來的鋤頭。


    常衡看著那賣相極其悲慘的鋤頭,吃驚地問道:“你……想叫我種地?”


    感情自己還得種地??


    醜東西咕咕噥噥道:“飯……飯……”


    “不可能的,別想了。”


    常衡翻個身,擺手道:“打死我也不會種地的。”


    好歹自己也是從人變成妖怪的,做人的時候就是人上人了,結果現在扮迴人,結果待遇還沒有以前好了?


    這叫個什麽道理,而且拿鋤頭,就那石頭跟木棍綁起來的歪歪扭扭的東西,那也太原始了吧?真當自己活在石器時代呢。


    醜東西推了常衡半天,見沒反應之後,便拿著鋤頭自己跑出去了,直到中午也沒迴來。


    “反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估計也就是智障在生悶氣。”常衡這麽告訴自己。


    他才懶得管,一個下午都坐在屋子裏,不時起來踱上幾步,無聊的跟什麽一樣。


    等晚上,村裏那麽幾口子在外麵忙活的人都差不多迴來了,可醜東西還是沒看見影子。


    常衡在屋裏來來迴迴轉了好多圈,然後還是十分泄氣地關上門,跑出去看看了。


    他找個沒人的地方,悄悄浮空,飄在天上,四下仔細看了一番,沒有花費很大的力氣就看見了醜東西。


    但那場麵叫他有些哭笑不得。


    她背對著常衡,不知用什麽地方抓住了鋤頭,左一鋤頭右一鋤頭的往地裏砸,可憐地麵被翻得東一塊西一塊,淩亂的不成樣子。


    常衡瞬間無語了都。就這?就這你也想種地?


    他落到地上,不由分說地將醜東西拉迴家。


    第二天一早,醜東西又沒了,常衡出去溜了一圈,迴來之後臉都綠了。


    然後又是晚上的時候給她拉迴來。


    他就納了悶了,你說你自己作為一個二百五,連自己能不能種地的自知之明都沒有?


    結果這樣的情況還好死不死持續了好長時間。


    ——


    這裏是真紅的土地,黑色的山在大地上林立,每一天都能看見通紅的岩漿從山口噴出,熾熱的火紅色順著山體流淌而下,像是河流一樣在焦黑的大地上流淌。大山之後,更能看見有晶瑩的大地,像是南國的冰原一望無際,不知多少年不化的凝冰像是水晶一樣在地上熠熠生輝。


    這大地看不見一點點生命的氣息,颶風在肉眼可見的地方卷起,在光禿禿的地麵刮不起一絲泥土和草木,河流蜿蜒,跨過冰原和火山伸到世界的界限邊緣,撞到虛空之上被直接撕碎。


    一行三個旅人頂著狂風前進,大風之下,卻如履平地一般輕鬆。


    那是一聲不息就從斷魂穀離開了的姬正一行,身為天道師的他帶著風之心的雨欣,像這種風,對她來說,就像是說一句話那麽簡單,就能叫他們離身風風眼之中也不被狂風掀動哪怕一根發絲。


    剛剛踏上這塊異族之土,一行人的情緒都還是比較新鮮的,畢竟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異國他鄉了。


    一個人,可以去別地履行,但踏上一個另一個種族的土地,該如何說?


    傾城也多了些話,道:“說起來,雨欣小姐假如沒有露出這一手,傾城幾乎都忘記了雨欣小姐的身份了呢。”


    雨欣含蓄一笑,說:“那沒辦法啊,我能大顯身手的時候可是少之又少哦。”


    說實話,不是露了這麽一手,就連她都搞忘了自己原來是風之心的事實。


    他們背的行禮不多,兩個人的加起來也就才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還被傾城搶著背在背上。


    隻是趕路速度也不是很快,姬正需要一點時間去熟悉這裏的環境,因為光就他們眼前所見的,冰川、河流、火山,包括各種氣候,都十分奇特,不敢操之過急。


    最起碼要先都看看再說。


    他指著火山開口道:“我們的第一站就是那裏了。”


    根據陰川司馬的筆記來看,妖疆目前已知的區域分為十二個,在三君之中饕餮所管轄的無上一域裏,窮飲和天力是距離斷魂穀最近的地方,而這火山冰山,都是在那無飲之內。


    根據傳說,饕餮曾經在祭地吞下了一場妖疆萬年難見的災難,迴到自己轄地再吐出來,就變成了這冰川火山和河流。


    從哪光是憑這一點,也不難看出饕餮的可怕,但它也僅僅才是三君的級別。


    光是去那一片火山,姬正他們就花費了數十日,期間在大地上看見過無數屍骨,有的已經風化成石,有的依舊散發著兇戾的氣息,它們散落在大地上,張揚著這邊大地的兇惡與殘酷。


    等到越近處,他們才看見,最前麵的大地有十幾個幾裏方圓的岩漿池子,周圍的泥土比起他們之前看過的新鮮多了。


    傾城道:“想必先前禍鬥手下大軍搬動的大山,就是從這裏來的吧。”


    說起來她都還有點吃驚,要知道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一座座大山啊,就那麽被它們當做秋收的穀包,挪動了好幾百裏。


    姬正看見傾城眼裏的震驚之色,解釋道:“其實這並不是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妖族自古工程就有拔山做投的習慣,那種巨人叫做山度,它們這一族本就是天上神力,所以經常充當這種拔山投山的武器。”


    這還不算什麽,要知道,妖疆的妖怪裏,除非是真正的上天親手造物擁有天生的優勢外,這些平常妖怪隻要拉開道行,什麽神力神速都是虛的。


    他們從那岩漿地裏穿行,岩漿像是一鍋鍋沸騰的湯汁,咕嘟咕嘟地冒著泡,空氣中熱浪連連,肉眼所見處,仿佛都變成了火紅色。


    姬正本身是不怕這麽些事情的,天道師的體魄對元素抵抗極強,所以他也就是隻感覺像是曬了個豔陽天,溫暖中帶著一絲絲燥熱。


    但還是要照顧到雨欣和傾城,尤其是傾城,她本身就是非人狀態,身體又一直有恙,所以姬正擔心這麽高的溫度會對她造成影響,順手拉出一條風旋,懸在他們頭頂,將滾滾熱浪衝開。


    傾城微微屈身,感激道:“感謝主人。”


    “沒事的。”姬正笑著擺擺手,表示不用在意。


    然後傾城又有些慚愧,道:“傾城無能,其實還是更應該和英招他們守在斷魂穀的。”


    畢竟她道行實在太低微了,哪怕是全力出擊也抵不過一頭六七千年道行的大妖怪,可這裏又是大妖遍地走的妖疆,她的作用就顯得更加微不足道了。


    姬正笑著安慰:“沒事的,不要你去戰鬥。”


    畢竟真有什麽事情的話,他自己上就行了,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至於帶上傾城,說實話,姬正隻是習慣了有她照顧的感覺。


    因為她雖然有時候魯莽,但更多的還是很貼心。


    姬正歪頭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最後的雨欣,問道:“雨欣,你怎麽跑到最後去了?”


    “啊……哦,沒什麽。”雨欣笑著迴應,然後快步走到姬正旁邊,道:“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世界,有點失神,所以落到後麵了也沒注意到。”


    姬正有些無奈道:“小心點,這裏很有可能就是之前禍鬥煉化諸犍心髒的地方,說不定還有殘餘的敵人蟄伏在這裏,要是你一不小心被抓走的話,我們會很傷腦筋地。”


    雨欣哦了一聲,吐了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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