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村莊就像常衡之前遇見的一樣,就像從古代穿越過來的一樣,泥坯的屋子上搭著茅草,稀稀散散地點綴在大地上,放眼望去,家家戶戶門口擺著鐵質的粗糙犁具和曬幹的肉。


    村裏的人穿著無不是粗布麻衣,男女都留著長發,用布繩固定。


    偶有人看見他們一行,就笑著走過來打招唿。


    “胡大哥啊,你有些日子沒迴來了,怎麽,這次又跑到哪裏去打獵了?空空兩手的,應該又是什麽都沒打到吧,沒關係,人沒事就好。”


    一名抱著木盆的中年夫人笑道,看樣子是剛剛浣衣歸來。


    獵人笑著道:“那沒辦法嘛……這林子裏的的動物都跟成了精一樣,不好獵。”


    婦人也深以為然,伸出搓衣服搓紅的手指指著獵人煞有介事道:“可不是嗎,要我說啊,胡大哥你還是別打獵了,你想想,萬一有一天你在森林裏遇到個什麽意外,那不是等死嗎?還是踏踏實實種地吧。”


    獵人哈哈笑道:“那可不行,打獵那我可是自小就喜歡的,可不能說種地就種地啊。”


    “你就這點死拗。”婦人說著,將目光轉向常衡二人,問道:“這二位是……”


    獵人哦了一聲,介紹道:“他們倆是我在打獵的時候遇見的外鄉人,看他們好像一幅舟車勞頓的樣子,就把他們帶迴來了。”


    常衡在心裏嘀咕著,老東西,說得倒是好聽,怎麽不說是你差點把箭射到我身上了?


    但他表麵掛著和煦的笑容,抱拳道:“大嬸好,在下叫常衡,是來自外鄉的旅人,這位是……”


    他本來想給醜東西隨便起個名字,但沒想到醜東西卻忽然主動開口道:“鳶……?……”


    鳶??常衡有那麽一瞬間懷疑自己是聽錯了,這家夥有名字?還這麽人性的?


    婦人雖見醜東西衣服奇怪的模樣,但並未太過介意,笑著道:“這名字,起得還真是好聽呢,哈哈哈哈……”


    一番寒暄過後,婦人便和獵人告別迴家,而獵人領著他們一路直走,推開一座破舊的屋子。


    “到了,這裏就是我家。”


    獵人說著放下箭和背上的箭葫走進屋裏,從腰間拿出一塊布,在桌子和椅子上擦了擦。


    “來,坐吧。”


    他推開窗子,叫空氣流動進來,同時繼續拿著抹布,去抹屋裏的灰塵。


    “別介意啊,我一般出去打獵都走得很遠,所以花的時間很多,每次迴來家裏都會落滿灰塵。”


    灰塵確實有夠多的,都讚了那麽厚一層,他隨便抹了兩下,那布就整個都黑了。


    “唉。”


    獵人一邊擦著,一邊惆悵道:“我就煩這個,每次迴家都得擦桌子,我天堂一個打獵的,做這事兒丟份不丟份啊!”


    常衡眼珠一轉,忽然道:“既然這樣……老哥,我和醜……鳶?也走了有些日子,倍感疲累,也想找個地方多歇息歇息,不如老哥將這房子暫借給我們?”


    漢子猛地迴頭,一臉見鬼似的喊著:“你說什麽?”


    常衡鎮定道:“老哥,冷靜點,我們不是要霸占你的房子,而是真的想找個地方歇息歇息,不如這樣……”


    他將手伸進袖子裏,手心一翻,捏著兩個金燦燦的疙瘩伸到漢子麵前。


    “我們可以拿這兩個金疙瘩做……”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漢子直接搶了過來,他雙手捧著那兩個金疙瘩,兩眼冒光。


    “哇,這可是……金子啊,金子……”


    常衡不由得在心裏鄙夷人的嘴臉,就這麽一點財寶就叫他們露出如此神態。隻是他也沒想到,什麽變金銀財寶,這樣的電視劇橋段有一天他也會用出來。


    他雙手攏著袖子,笑眯眯地問道:“老哥,現在怎麽說?”


    漢子聽聲,連忙把金子往懷裏一送,看著常衡,笑得簡直跟看見失散多年的親爹了一樣。


    “沒問題,沒問題,這房子,送給二位都沒關係!”


    “那倒不至於。”常衡擺手道:“隻是暫住而已。”


    漢子將金子往腰裏一塞,走到門邊拉起弓與箭葫,在門口正色道:“那好,要是我迴來之後再看見二位的話,可就要加錢了!”


    生怕是常衡反悔,漢子頭逃也似地衝出去,哈哈大笑著,一幅自己賺大發的樣子。


    常衡嘴角泛起幾分鄙夷,看,多麽醜惡的嘴臉,這麽惡心的人,活該被騙。


    哪有什麽加錢,從一開始,無論這漢子同不同意,常衡都是想住在這裏的,而且是想住多久都行,那漢子要迴來?他要是迴來的話,常衡就直接把他吃了,叫他永遠不會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他示意醜東西站到門外,隨手一揮,便有清風卷起,將屋裏的灰塵全部卷起來,從窗戶吹出去。


    “可以了。”常衡等到醜東西再進來後,問道:“你……有名字?”


    “我,鳶……?……”


    好像是真的。常衡當時就奇了怪了。


    “那你怎麽不告訴我你有名字?”


    “你……問……”


    常衡一拍桌子,有些跳腳:“我不問你大爺的不會自己說啊!”


    醜東西連忙低下頭,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麽事情一樣,委屈巴巴。


    常衡看著她,忽然又想起來,自己和一個傻子較什麽勁?


    他擺擺手說:“算了算了,就這樣吧。”


    反正現在住的地方也有了,他趴在一股子黴味的發黑桌子上,想著以後該怎麽和這裏的人打成一片,做一個已經被自己舍棄的人。


    另一邊,那個發了一筆橫財的獵人走到森林裏,嘴角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笑容。


    他腳下輕輕一跺,便見一股白煙竄地而起,將他籠罩在內。


    接著,一襲長衣的天道師從煙中走出,看著手心裏躺著的兩顆獸類牙齒,笑容玩味。


    這場戲,怎麽想都是他賺了,血賺。


    他將獸牙隨手一丟,朝前邁開大步,擺出一臉高興的樣子大喊道:“喂喂喂,羆哥,好消息,好消息啊,恭喜你馬上喜提一個上們女婿!”


    遠處好像有個什麽東西從樹上栽了下來,發出嘭地一聲悶響。


    “什麽?”


    ——


    c市,妖怪們扮做人的樣子充當勞動力,沒日沒夜地重建城市,盡管他們刻意壓製力量,不叫施工進度太過嚇人,但還是比正常人們預期的快了一大截。


    幾座遭到破壞的標誌建築被修複,許多居民的房子也恢複了原樣。


    街道上漸漸恢複了和以前一樣的繁華,人來人往,車來車去,招牌燈的眼神變換閃爍,人們和朋友相互同行,說著最近發生的好事。


    就好像他們已經忘了不久前這裏才發生過什麽一樣。


    那兩句話說得好,沒人能一直悲傷,這是難聽的,沒人能一直悲傷,這是好聽的。


    一壯一瘦兩個大個子在城市裏極其顯眼,就像是保鏢一樣跟在一個矮矮的男人後麵。其實男人不矮,他有一米七多,隻是奈何身後兩個大兄弟太出眾了,一個個都是兩米往上的個子。


    還有一點,他才是這兩個對為人處世一無所知的家夥的保鏢。他叫藍青。


    自從從姬正手裏接管了這兩個巨型“嬰兒”,他可算是沒了自己的生活了。每天陪著兩個大漢上街,叫他們這是啥那是什麽,批是啥,一批是啥,飛起又是啥……


    常衡耷拉著肩膀,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道:“我給你們倆說啊,本少爺天天給你們免費講課,公司都沒怎麽去過了,要是我破產了,你們倆可得養著我!”


    朝陽拍著胸脯,自信滿滿道:“放心,藍青哥,我養你,我以後幹活,肯定六的一批!”


    藍青迴頭看了看,對朝陽大拇指。


    小子倒是不錯,學的挺快。


    藍青迴頭的時候,正好和前麵的人撞了個滿懷。


    “不好意思。”


    他彎腰道了個歉,直接繞過去,同時對身後兩人道:“看見沒,要是自己做錯了事情,要主動認錯,這叫禮貌,也是態度。”


    兩人同時點頭。


    “等等。”


    結果卻是被撞到的人在後麵喊了一聲。


    喲。常衡瞬間來了幾分興趣,對二人道:“你們看好了,接下來的操作可就細致了。”


    眼看著這就是人家感覺道歉不誠懇了,所以這時候的正常操作室繼續道歉,放低身價,但要是人家就是不肯饒人,那他可就得叫人家看看c市黑老大的兒子是什麽氣焰了。


    他來到那個一頭灰白的背影身邊。


    穿著一身風衣的男人緩緩轉過身。那是個中年男人,刀刻一般的臉龐充滿威嚴,他身材明明也沒有朔曦和朝陽高,甚至還比藍青矮了點,可就是給人一種仿佛一堵大山單方管在自己麵前的感覺,一雙眼睛滿是滄桑。


    看見他的那一刻,常衡一瞬間愣住了,就好像觸電一樣,嘴皮直動,卻半天也沒把話說利索。


    “爸……爸……爸!”


    這可真是,黑老大的兒子見了黑老大,典型的認親現場。


    風吹亂他本整齊的頭發,中年男人視線微微上抬,看著常衡,威嚴的臉上露出幾分欣慰的笑容。


    “小青,你長大了。”


    這個男人是常藍青數年未見的父親,這個城市黑幫勢力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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