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喆這般,許懷義大大咧咧的道,“外道了啊,啥恩不恩的?辦私人會所,我可不是為你,更是為我自己,既能賺來銀子,還能培植人脈,一舉兩得的好事兒,我沒道理不幹不是?”


    他越是這樣解釋,蘇喆內心的感動越深,忍不住又表達了一番感激之詞,態度更懇切誠摯來了。


    許懷義,“……”


    這還描述不清了?


    他無奈,也不再解釋,跟蘇喆詳細說起這私人會所的妙處來。


    蘇喆不愧在經商一途上有天賦,他一點就透,還能舉一反三,私人會所還沒辦起來,便已經將這裏麵的門道給掌握住了。


    接下來,倆人又具體的商量了一下改建會所的細節問題,選址、房舍、內部布局,吃喝玩樂的項目,還有入會的費用和規矩等等。


    等到敲定,蘇喆忍不住感慨,“這會所辦好了,不比商會的好處小啊。”


    許懷義道,“倆人性質不同,意義也不同,商會存在的價值更大,但會所對咱們的好處更大,都值得用心去經營。”


    將來,那都是籌碼。


    蘇喆深以為然,鄭重承諾,“懷義,你放心,我必全力以赴,不叫你失望。”


    此刻,他倒是忽然想到報恩的最好方式了,把這兩處經營好,不光成為自己對抗蘇家的依仗,更要為許懷義的仕途提供最有力的幫助。


    “我自是信你,若不然,也不會拉著你一起幹了,就指著你披荊斬棘,我在後麵撿漏呢,嘿嘿。”


    蘇喆高高揚起嘴角,“我之榮幸。”


    後來談及占股比例時,倆人發生了點小小的分歧,蘇喆無論如何不肯占大頭,態度非常堅決,“點子是你出的,你現在也不缺啟動銀子,你尋個能幹的管事,自己都能撐起這一攤子來,能讓我入股就是拉拔我了,我哪來那麽大臉還要占大頭?”


    許懷義也堅持,“以後會所都得靠你一個人操持,我就光出張嘴而已,我也沒臉占大頭。”


    蘇喆想了個折中的法子,“那就讓你師傅占大頭,拿四成,你三成,我兩成,李雲亭一成,如何?”


    許懷義擺手,“不妥,不妥,我師傅不會答應的,他一個長輩,更不好占便宜了。”


    最後,定下幾人各占三成,剩下的一成還是給李雲亭。


    談完會所的事兒,才說去商會的競選,蘇喆已經說動了不少人願意參加進來,地方都落實到位了,大體的章程也都羅列清楚,就等著選出領頭人,正式把這攤子給盤活了。


    蘇喆原本都有些灰心喪氣了,但聽了許懷義的建議後,便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許懷義還傳授了不少如何演講拉票的技巧,至於給商戶們的好處,一張會所的邀請函,便是最大的誘惑。


    從蘇喆這裏離開,迴到學院後,許懷義趁著課後的空當,去尋了孫鈺,把商定的分成比例告知。


    孫鈺倒是沒糾結占股多少,他更好奇這會所經營起來後,所帶來的影響力。


    甚至,他難得催著許懷義盡快辦好這事兒,需要他幫忙的,隻管開口。


    許懷義自是應下。


    但前期並沒有需要孫鈺出力的地方,要等到會所進入了上層圈子的視線、引起覬覦後,就得拉出孫家這杆大旗來擋一擋了。


    安排好這些事兒後,許懷義輕鬆了兩天,輪到休息時,迴家正趕上村裏開始犁地,準備耕種糧食,他家去年秋上種了一茬麥子,這會兒還不到收割的時候,所以能耕種的,隻有買的那倆莊子。


    莊子上,自有莊頭來調配這些事兒,許懷義去溜達了一趟,隨意問了幾句,便沒再管。


    顧歡喜卻很重視,主要是,她很想試驗一下閨女的眼淚,作為化肥的具體效力有多少。


    為此,她調配了好幾個比例,趁著給麥子頭遍灌水的時候,灑在了麥地裏。


    見狀,許懷義還調侃,家裏的生意又能再拓展一個領域了,比如開家化肥廠,專注提高農作物產量,在以農業為本的當下,定大有可為。


    顧歡喜沒拒絕,隻是糾正,“是綠肥作坊。”


    許懷義從善如流,“對,綠肥,純天然的,對莊稼沒有任何副作用,媳婦兒,咱啥時候辦?”


    顧歡喜沉吟,“等阿鯉再大點吧。”


    這事兒,最好還是得等阿鯉多少能懂點事兒的時候,讓她自己決定。


    畢竟,綠肥最核心的技術在她身上。


    許懷義自是沒意見,轉頭就親親熱熱的抱著閨女,樂此不彼的教她喊爹爹去了。


    趁著他在家,許大伯晚上來了一趟,先是關心的問了他一些學院的事兒,又說起村裏的一些消息,最後才提及許茂彬。


    他憂心忡忡,“你三叔到現在還沒個信兒,按說,應該到京城了啊,他們隻比焦大夫晚走幾天而已,可這眼瞅著都快半個月了……”


    許懷義問,“那依著大伯的意思呢?”


    許大伯試探的道,“我想,咱是不是順著道去接應一下?萬一是他們遇上啥麻煩了呢,咱們也好搭把手。”


    許懷義道,“我沒意見,但我也實在騰不出空來,學院不準請長假……”


    許大伯忙道,“哪能耽誤你讀書?讓你大堂哥去,我是覺得他一個人出門不牢靠,你這頭,再派幾個人跟他一道去,也放心些。”


    許懷義痛快應下,“那我給他找倆護院吧。”


    許大伯高興的應好。


    等送走了人,許懷義跟媳婦兒嘀咕,“大伯就是愛瞎操心,三叔一家都分出去多少年了,還這麽惦記著,老許家也撒不開手,你說活的累不累啊?”


    顧歡喜道,“誰叫他既是兄長又是族長呢,責任使然。”


    許懷義便歎道,“所以,當官也有當官的不好,位置坐的越高,責任就越大,活的也就越辛苦,就像皇帝,得操心全天下人的吃喝拉撒,那得累成啥樣兒?”


    “行了,你再這麽操心下去,說不準比皇帝還累呢,睡覺。”


    翌日,許懷義再次迴到武學院上課,誰想,卻聽到了一個消息。


    今天,有場入學考試,這次報名的人還不少,尤其是平民子弟,這還得得益於許懷義去年組織人手咱家賑災打出的名聲,還為此得了朝廷嘉獎,這讓很多沒有背景靠山的學子看到了希望,所以積極來應考。


    許懷廉便是其中一個。


    隻是可惜,大張旗鼓、信心滿懷的來,結果卻叫人那麽難以置信。


    第一場考筆試,他便被淘汰了,完全沒有展示武力的機會。


    這叫老許家跟來陪考的人都接受不了。


    來之前,就差宣揚的滿村人都知道,許懷義能上的學院,他們也能。


    然而,打臉來的如此之快。


    許懷仁還好點,心裏多少有些準備,不至於聽到結果後失態,但許懷禮完全接受不了,整個人都變得暴躁,“怎麽可能會不通過呢?沒道理許懷義能過,你過不了啊?許懷義大字都不認識幾個,他都沒被淘汰,你咋就能刷下來呢?你這些天,不是跟著老五把字都認全了嗎?文章也背了好幾篇,字也寫的一筆一劃,咋就不過呢?”


    他翻來覆去的念叨著,那魔怔的樣子,比許懷廉這個當事人還要激動。


    許懷廉自然也備受打擊,陰沉著臉,從鑽進馬車後,就一言不發。


    他更想不通,自己咋就淘汰了呢?


    這豈不是說明,他不如許懷義?


    這樣的結果,比考不上精武學院,還要叫他難以接受和麵對。


    許懷仁道,“行了,事已至此,咱們再報考其他武學院就是,京城裏的武學院有好幾家呢,有的,隻考察武藝,並不講究筆試。”


    許懷廉沒說話。


    許懷禮惡狠狠的道,“不行,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反正不信,許懷義能通過,懷廉就更應該能過,說不定是許懷義在這裏麵做了啥手腳。”


    聞言,許懷廉豁然變了臉色,“二哥,你這話是啥意思?”


    許懷仁則嗬斥道,“老二,慎言。”


    許懷禮冷笑道,“大哥,這裏就坐著咱仨,慎哪門子的言?咱們都快被許懷義給欺負的沒有出頭之路了,難道還要繼續忍?”


    許懷仁皺眉提醒,“沒有證據的事兒,不要胡說八道,被人抓住把柄,當心治你的罪。”


    許懷禮不以為意。


    許懷廉催問,“二哥,你到底懷疑啥?”


    許懷禮道,“我懷疑,是許懷義插手了,他師傅就在學院任教,想淘汰哪個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許懷仁見四弟還真聽進去了,不由急眼了,“你倆都給我冷靜點,事情沒查清楚之前,啥都不準幹,不然,惹出麻煩來,誰也保不住你們。”


    頓了下,又不甘的補上句,“別忘了,許懷義早就今非昔比,就算紅蓮進了喬家,咱們也沒法跟他抗衡,我找人打聽過了,孫家是百年世家大族,枝繁葉茂,連皇家都要拉攏他們。”


    聞言,許懷廉的激憤之情倒是卸去幾分,但許懷禮卻似魔障了,咬牙切齒的道,“大哥,不管咋說,這事兒都不能算了,斷人前程,如殺人父母,這是私仇,不能不報,你怕事兒,我不怕,反正我不當縮頭王八……”


    許懷仁沉聲問,“那你想咋樣?衝進去質問學院的先生?還是直接去找許懷義的師傅對峙?”


    許懷禮眼裏閃過一絲戾氣,“我知道學院的門檻高,我衝不進去,那就先把事情傳揚出去,逼著學院查清此事,說不定,還能借此把許懷義給開除了,這師徒倆人都壞了名聲,也就不足為慮了。”


    許懷仁當即拒絕,“不行!”


    許懷禮梗著脖子質問,“為啥不行?我會小心的,不讓人知道是我散播的消息……”


    許懷仁哼了聲,“你咋散播?還不是靠你那些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他們能信的過嗎?出了事兒,第一個就出賣你,你當在飯桌上稱兄道弟就是親兄弟了?別天真了……”


    許懷禮被擠兌的難堪又不甘,“那依著大哥呢?咱們就得咽下這個啞巴虧?”


    許懷仁沉吟道,“先去找喬家,幫著打聽清楚,是懷廉真的被淘汰,還是許懷義做了手腳,查清後,再做打算。”


    許懷禮咄咄逼人,“那要是查出來,確實是許懷義耍了手段呢?大哥管不管?”


    許懷仁冷笑道,“管,咋不管?就你是好兄長,我就是縮頭烏龜,不敢為兄弟出頭?”


    得了這話,許懷禮滿意了,臉色一轉,由陰變晴,笑著趕忙告罪說好話。


    許懷仁對他的沒臉沒皮早就領教了,木著臉,隨意的敷衍兩句,這事兒也就算過去了。


    許懷義聽到這消息時,外麵那仨兄弟都趕著車去喬家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差點背上一口大黑鍋,得知許懷廉也來考試,且第一場就被刷了下去,稍微意外了下,便把這事兒撂一邊了。


    到了中午,他從李雲亭嘴裏聽到關於李垣的消息時,才是真的驚訝到了。


    哪怕寢室裏,隻他們倆人,李雲亭還是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湖田村的傳言,你肯定清楚吧?因為五年前,如今再說,應該叫六年前了,湖田村鬧瘟疫,死了至少大半的人,附近的村民難免忌憚,便都遠著湖田村,漸漸的,連城裏也傳出些話,說湖田村受到了詛咒,誰靠近誰就會染上晦氣,一傳十、十傳百的,很多人都信了,以至於這幾年來,湖田村像個孤島一樣,直到你們住進去,這才有了生機和人氣……”


    “我查李垣的時候,你猜我查到了什麽?那些傳言,竟然跟昌樂侯府有關,意外吧?”


    “可昌樂侯府,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去算計湖田村的人呢?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後來,我順著這條線往下查,才發現,原來,不是沒關係,而是關係很深厚。”


    許懷義的臉色隨著他的話,變得越來越凝重,“他們之間有啥關係?總不會那場瘟疫……跟昌樂侯府有關吧?”


    李雲亭道,“這個,暫時還沒查到,但瘟疫發生後,湖田村被圍,帶隊的人是昌樂侯的下屬,而且,李垣也跟著去了。”


    許懷義眯了眯眼,“這麽說,湖田村那上百口冤死的人命,是李垣造的孽了。”


    李雲亭忙問,“冤死?”


    許懷義也不瞞他,“嗯,我們剛去湖田村落戶的時候,焦大夫就提過這事兒,後來住進去後,又找人仔細問過那些發病村民的症狀,看起來像是瘟疫,可事實上,更像是中毒。”


    “什麽?”李雲亭吃了一驚,“怎麽會是中毒呢?可有證據?”


    許懷義苦笑,“事情都過去五六年了,上哪兒找證據去?”


    “那是怎麽判斷是中毒而不是瘟疫呢?隻憑症狀,並不能說服旁人。”


    “因為有人接觸過那些發病的村民,卻並未被傳染,這還不夠?”


    李雲亭若有所思,“那倒是夠了,隻是,如此一來,這件事就變得更錯綜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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