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你來我往聊了幾句,轉頭看向許懷義和蘇喆,要說消息靈通,還得是他們。


    一個跟著二皇子,一個有孫鈺這位師傅,能接觸到第一手熱乎資料。


    蘇喆今晚似有心事,端著杯子喝茶,沒像以往那麽積極參與討論。


    許懷義看他一眼,隨意的道,“登州的那些官員已經被全部關押,等到大軍徹底平叛了民亂,他們會跟著一起押解進京受審定罪,年前這事應該就能了了,聽師傅說,那些亂民堅持不了幾天了,群龍無首,已經四散潰逃,隻要成不了氣候,後續,大軍也就不會再追趕下去……”


    而那些人,要麽東躲西藏的過日子,要麽找個山頭落草為寇,或者被有心人撿漏利用,成為私兵。


    趙三友關切的問,“平叛大軍迴來,那其他區查災情的人呢?不會半途而廢吧?”


    許懷義道,“應該不會,既然朝廷下了決心,弄個不上不下的,豈不難堪?不過……也不會徹底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就是了,那還有誰敢當官?”


    挑幾個嚴重的,或是後台不夠硬的,砍了殺雞儆猴,那些猴兒就能安分個幾年。


    想徹底杜絕,壓根不可能。


    趙三友聞言,低聲喃喃,“難怪喬大公子最近愁眉不展,在學院待不住呢,敢情是怕……”


    成了被推出來的雞啊。


    李雲亭接過話去,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有四皇子在,喬家暫時垮不了,他肯定想辦法保住外家,就是皇上,也不會希望眼下的平衡格局打破。”


    趙三友目瞪口呆,勇士又上線了。


    王秋生摸摸鼻子,端起杯子喝茶。


    孟平一直低垂著頭,忙著翻烤鐵絲網上的核桃和大棗,還有許懷義拿來的一種豆腐泡,小火慢烤,撒上點香料,當零嘴打發時間,好吃的很。


    至於許懷義,波瀾不驚。


    倒是蘇喆,被這話吸引了注意力,他遲疑的道,“我聽說,三皇子跟登州那邊也牽扯不清……”


    李雲亭麵不改色的點點頭,“確實有牽連,不過,有定遠侯府擋在前頭,他倒是能撇幹淨。”


    蘇喆眼神複雜的看著他,“定遠侯府,若是因此事被連累,你的仕途也會受影響的。”


    李雲亭淡定的道,“影響不大,我不算定遠侯府的子孫,再說等我出仕,事情都過去一兩年了,誰還記得?但這次,定遠侯府會傷筋動骨了。”


    趙三友試探著問,“定遠侯府跟登州那邊,到底有啥牽扯啊?”


    李雲亭隨意的道,“定遠侯府裏,有很多庶女,其中一個,嫁給登州府的同知,平時年節裏沒少得那邊的孝敬,孝敬的銀子哪兒來的?一查一個準。”


    趙三友咂咂舌,這種姻親關係,確實撇不幹淨,就算你說不知道,但銀子確實收了,這就難以說清了。


    王秋生好奇的打聽,“那定遠侯府,會怎麽應對?”


    李雲亭再次語不驚人死不休,“這要看其他皇子,肯不肯高抬貴手了,也要看皇上,是想維持眼前三足鼎立的局麵,還是要立儲君。”


    王秋生倒吸口氣,下意識的看向蘇喆。


    蘇喆無奈苦笑,“看我沒用,我知道的有限,蘇家確實支持二皇子,但我在蘇家都排不上號呢,在二皇子那裏,就更沒什麽說話的分量了,重要的事兒,怎麽可能會跟我說?”


    聞言,其他人倒也沒有懷疑他是在推諉,蘇喆確實不是二皇子陣營裏的核心人物,也不是智囊團,那邊有啥決定,自是不需要和他商議了。


    散了局後,寢室裏隻他們倆人時,李雲亭低聲提醒,“二皇子不光在查青州那些消失的災民,也暗地裏派人去查登州的民亂,他這次野心不小,想一下子揪住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把柄,踢倆人出局,屆時就能順勢讓朝中大臣推他上位了,他身份最高,外家和妻族勢力又深厚,可以說,這次若真叫他得逞,那立儲的事兒,就是板上釘釘,皇上不願意,都得順應大局。”


    許懷義擰眉道,“早點立儲沒毛病,省得一家人鬥得死去活來,還連累旁人遭罪,但皇上應該會攔下來吧?”


    建興帝才剛過四十,哪裏舍得現在就分權給兒子?他上位也才十年呢。


    他繼續道,“況且,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把柄應該也不是那麽好抓的,前頭不是有定遠侯府和喬知府在頂著嘛,哪怕自斷一臂呢,也不會連累到皇子們的頭上。”


    李雲亭點點頭,“確實不容易,不過,據我所知,阻攔二皇子的手筆,好像不是三皇子跟四皇子的,那倆人現在忙著給自家善後都焦頭爛額,顧不上應付二皇子。”


    聞言,許懷義麵色微變,“還有其他的勢力?”


    李雲亭“嗯”了聲,“我的直覺是這樣,但不知道對方是誰,左右,不過是皇室中人,會不會是大皇子?”


    許懷義眨眨眼,“誰不知道大皇子對朝政不感興趣,整天沉迷琴棋書畫,過得跟閑雲野鶴一般,連朝中的大臣都不認識幾個呢,他能有本事去破壞二皇子的計劃?”


    李雲亭挑眉,“也許是扮豬吃老虎呢,皇家的人,慣會做戲,有幾個以真麵目示人的?”


    許懷義搖頭,“我反正覺得不像……”


    李雲亭嘲弄道,“就算他不想爭搶,跟他有關係的人,也未必能忍的住,比如昌樂侯府和平遠伯府,那倆家都不是安分的主,大皇子撿漏去擴建慈幼局,他瞧著倒是真心想辦好這事兒,但那倆家就隻想著從中獲利……”


    “他們倆家幹啥事兒了?”許懷義還真是沒關注,主要是想著大皇子就是個撿漏王,等著最後上位就是,眼前用不著跟旁人廝殺,孟家那位重生者,應該也不會攛掇大皇子去爭。


    敢情不是嗎?


    李雲亭一臉不屑的道,“昌樂侯府上躥下跳的,跟著大皇子身邊蹦躂,不是把心思用在正事上,而是拐彎抹角在宣揚大皇子妃如何心懷災民、慈悲良善,為了安置這些無家可歸的孤寡老人和孩子,付出了多少,還親自動手縫了衣物被褥,至於平遠伯府,也不甘示弱,趁機安插進去人,想方設法的給孟家的那位側妃造勢,好好的一樁差事,成了那倆家在打擂台。”


    許懷義聞言,嘴角不由抽了抽,這還沒當上皇帝呢,就忙著爭後宮之主了?


    “那誰更勝一籌?”


    “半斤八兩吧,私底下她們鬥得厲害,但明麵上,倒還是一團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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