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腳印!有腳印,啊……”胡揚提著燈籠的手哆嗦的像是羊癲瘋發作,整個人也趔趄著往後退。


    “閉嘴!”向朝膽子大,衝他臉上來了一拳,打的他歪倒在地上,“看清楚,這腳印上有水。”


    “有,水怎麽了?”


    “蠢貨,真要是鬼,還能留下痕跡?”


    “我,聽說,冷宮裏,那些女人死去,都喜歡跳井,死了變成鬼,走路,就會留下腳印,那是水漬,啊啊,真有鬼啊……”


    向朝被他喊得起了身雞皮疙瘩。


    這時,其他兩間房裏的人,也被吵醒了,紛紛出來看,嘴裏不滿的嘟囔著,“大晚上的,瞎喊什麽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就是,胡揚,你鬧什麽呢?怎麽坐在地上?”


    “向朝,你倆大晚上的打架了?”


    向朝繃著臉沒說話。


    胡揚嘴裏還在喃喃著“有鬼,是跳井淹死的女鬼,半夜三更來索命了,可為什麽找我呢?我沒逼人跳井,我沒有……”


    他們這些紈絝子弟,吃喝玩樂,不務正業,卻也不會動輒就要人性命,家裏的奴才丫鬟犯了大錯,自有當家主母懲罰,也是打板子,發賣出去,要是死了,就用席子一裹,扔到亂葬崗,隻有那些想不開的,才會自己跳井。


    其他人察覺到了不對勁,納悶的走過來詢問,“到底出什麽事了?”


    向朝指了指地上的腳印,“剛才外麵有人來了。”


    “什麽?誰啊?”


    “我什麽都沒聽見啊,是誰?難道有賊?”


    “咦?這腳印看著不是男子的,這尺寸,是女子的繡花鞋啊,那賊竟是女子?哈哈哈,女賊好,就是不知道生的容貌如何?”


    胡揚白著臉道,“不是女賊,是女鬼……”


    對方一愣,繼而又大笑起來,“胡揚,你睡懵了吧?什麽女鬼?女鬼在哪兒?要是長的花容月貌,女鬼我也喜歡,哈哈哈……”


    其他人跟著哄笑,形容猥瑣的擠眉弄眼。


    這時,忽地在他們麵前不遠,出現了一道黑影,沒錯,就是平地冒了出來,猝不及防,猶如頭頂驚雷炸響。


    幾人頓時被震在原地,臉上被嚇的沒了血色。


    當人處於極度恐懼中時,才發現,其實是喊不出聲來的,幾人就是這樣,想尖叫,嗓子卻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狠狠掐住了一樣,任憑他們如何掙紮,就是掙脫不開那種瀕死般的窒息。


    這還沒完。


    就見那黑影緩緩的把前麵遮擋的長發給掀了起來,露出一張慘白的臉,那眼睛裏還在流血,順著流到了嘴角,他舔了一口,仿佛在品嚐什麽絕世美味,發出咯咯的笑聲,樹上的夜貓子都給驚飛了。


    幾人哆嗦著靠在一起,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


    這是要完犢子啊。


    下一秒,胡揚翻了個白眼,徹底昏了過去。


    其他人見狀,竟然很是羨慕。


    不過緊接著,隨著那黑影發出一聲淒厲呐喊“畜生,還我命來!”,同時,一陣猛烈的風向他們襲來,他們整齊劃一的都癱倒在地,不省人事。


    終於不用再害怕了。


    黑影嗤了聲,“就這點出息?真是沒用。”


    他都還沒放什麽大招呢,一身萬聖節的裝束,一點番茄醬,從電影裏截取了一小段恐怖片的音效,就把幾人給嚇暈了,喔,還有嚇尿的,嗬嗬,就這膽子,也就敢衝他們這些剛入學的平民學生抖抖威風了。


    他把裝備收進房車,神清氣爽的離開。


    迴到宿舍時,沒驚動任何人,許懷義輕手輕腳的爬上床,聽了聽對麵的動靜,唿吸略有些重,他勾起唇角,無聲笑了笑,拉過被子,唿唿睡去,出了氣,心裏沒了憋屈,這一覺睡得十分踏實。


    隻苦了李雲亭。


    上半夜跟蹤許懷義,跟丟了後,也不敢到處尋找,在竹林附近等了一個時辰,都不見許懷義迴去,想著是不是他放棄今晚行動了,便又迴了宿舍,結果,許懷義沒迴來,他腦子裏各種猜測,輾轉反側。


    下半夜,終於等到許懷義迴來了,卻又糾結他出去這麽久到底做了什麽,煎熬的一宿沒睡。


    醒來時,眼底不免有黑影。


    許懷義見了,若無其事的調侃,“昨晚沒睡好啊?瞧瞧這黑眼圈,嘖嘖,別說,倒是跟食鐵獸有點像……”


    李雲亭幽幽的盯著他,“我是沒睡好,你呢?”


    許懷義一臉無辜,“我?我當然睡得很好啊,我這種沒心沒肺的人,睡眠質量一向都高。”


    “真的嗎?”


    “當然,這種事還用的著騙人?你看我臉色就知道了,要是休息不好,能有這氣色,這精神頭?”許懷義說的一點不心虛,他臉色確實不錯,精神奕奕的,才在車裏喝了杯濃咖啡,還用了媳婦兒的麵膜,能不好嗎?


    李雲亭打量著,心下屬實不解,因為許懷義臉上不見半點憔悴,他昨晚難道跑出去……是為了睡覺?


    這猜測一出,忍不住眼皮跳了跳。


    而許懷義已經哼著“長槍刺破雲霞,放下一生牽掛,望著寒月如牙,孤身縱馬,生死無話……”,瀟灑的離開了。


    李雲亭,“……”


    所以,許懷義昨晚到底有沒有去報仇出氣?


    很快,他就知道了。


    食堂裏,坐滿了來吃飯的平民學生,他們跟那些權貴子弟涇渭分明,幾乎沒人越界到對方的圈子裏去,不過上課分班不分地位高低,隻看成績,如今按照成績高低,從上到下分了甲乙丙丁四個等級,每個等級,幾個班不等。


    像許懷義他們,就是丁三班,十二個人,混在七月就入學的那撥人裏,總共湊了四十多個,平民少,權貴子弟多,昨天羞辱他們的胡揚和向朝也在其中。


    今早上,眾人議論的主角也是以倆人為首。


    “你們昨晚聽見什麽動靜了嗎?”


    “沒有啊,別賣關子,到底出什麽稀罕事兒了?快說說……”


    “聽說,昨晚向朝他們六個住的院子裏鬧鬼啦!”


    “啥?”


    眾人嘩然,皆是不敢置信。


    “鬧鬼?你沒睡醒吧?咱這兒全都是大老爺們,陽氣衝天,啥鬼能進來?”


    “就是,我也不信,你這是從哪兒聽來的謠言?你膽子也是夠大的,連他們幾個都敢編排,不怕被揍啊?”


    最先開口的那個見大家不信,急了,“真的,我騙你們幹什麽?那些公子少爺們早就傳遍了,不信,你們去隔壁食堂看看啊,向朝他們幾個都不在,聽說,嚇出毛病來了,學院連禦醫都給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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