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這一商量,就發現需要準備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多,顧歡喜最不耐操心,聽的直皺眉頭。


    許懷義拿著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列了得有十幾條,才停了手,拿給她看,“媳婦兒,不用你多操心,你就照著我寫的這些安排做,準差不了,家裏現在不缺銀子,跑腿有衛良,幹活有衛慈,你隻管張張嘴就行。”


    顧歡喜無奈的點點頭。


    許懷義笑道,“要不,我不去上學了?留在家裏操持這一攤子事兒、讓你當甩手掌櫃的?”


    顧歡喜白他一眼,“你就死了不上學的心吧。”


    她要真把許懷義留家裏,村裏人也饒不了她,在他們眼裏,許懷義可是最有希望能出仕的,誰敢攔他的前程,那就是全村的敵人。


    許懷義又纏著她貧了幾句,就被她攆著去找徐村長了。


    村民們也該有個準備才是。


    他走了後,顧歡喜後知後覺的發現,放在房車裏的銀子並未少,那許懷義買那麽多糧食和東西,是哪來的錢?


    又偷著賣琉璃了?


    書架上的琉璃沒少,倒是她種的那羽衣甘藍,少了一盆紫色的,她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那棵花,花朵不是多大,但勝在顏色好,是非常正的紫色,濃鬱的紫貴氣的很,比牡丹都不遑多讓。


    這是把它給賣了?


    要是許懷義此刻在這裏,顧歡喜非得收拾他不可,她又不是不同意賣,怎麽還偷偷摸摸的先斬後奏呢?


    這會兒,徐村長家,許懷義剛進門坐下不久,忍不住鼻子發癢,打了幾個噴嚏,心想,這是誰在背後嘀咕他?


    許茂元見狀,關切的問,“咋了?懷義,別是著涼了吧?”


    說著,還上手摸了摸他身上穿的衣服,“你這裏頭絮的啥?摸著可不咋厚實啊,阿鯉她娘,咋不多給你塞些進去?”


    許懷義笑道,“大伯,我沒事兒,這襖裏塞的是絲綿,塞的可不少,足夠保暖的,再說習武的人火力壯,覺不到冷,不信,你摸摸我手心,還有汗呢。”


    許茂元還真摸了一下,汗津津的,確實不涼,這才放了心,“沒著涼就好,不然耽誤上學。”


    “嗯,您放心就是,我這體格子,尋常想生病可不容易,倒是村裏的老人孩子,等再過些天下了雪,怕是要難熬了。”許懷義把話題引到這裏,表情變得有些凝重,“您二位怕是也能猜到了,今年這天氣不正常,冷的比往年早,加之春夏兩季幹旱,到了冬天,很可能會有雪災,得早做準備。”


    徐村長點點頭,重重的歎了口氣,“是得多做些準備,寧肯用不上,也不能到時候攤上事了再抓瞎,現在家家戶戶都跟你學了盤火炕,真要下了大雪,出不去門,躲在炕上,倒也凍不著,就是這柴火得多備一些……”


    許茂元擰著眉頭道,“柴火倒是好說,隻要勤快點兒,家裏總不會缺燒的,可也不能一家老小都賴在炕上吧?外頭還有不少活兒呢,還得擺攤子,還有去豆腐坊做工的,這穿的衣服……”


    他頓了下,轉頭問許懷義,“絲綿真的抗風暖和?比皮子還好?”


    許懷義道,“抗風不如皮子,但暖和不輸多少,而且,穿著輕便舒服,皮子不透氣,太捂的慌。”


    “咋賣的?”


    許懷義張嘴說了個數。


    許茂元苦笑著搖頭,“那村裏沒幾個人舍的用絲綿絮襖了。”


    許懷義道,“雖然貴,但很有必要啊,再說村裏出攤子也賺了些銀子了,買些絲綿有啥不舍得?最起碼,先保證老人和孩子能扛過去,不然連逃荒這樣的罪都受了,沒道理咱們快享福的時候出了意外,那多喪氣。


    許茂元想了想,“你說的也對,迴頭勸勸他們。”


    “銀子該花就得花,不然咱們這麽辛苦在外頭賺錢是為了啥?不就是為了家裏的老人孩子能過的舒坦點嗎?”


    徐村長接過話去,“沒錯,銀子花在刀刃上,沒啥可心疼的,除了多砍柴,買些絲綿絮襖,房子也得再休整休整,可別被大雪壓塌了。”


    “最重要的是糧食,一定要多存,隻要能留得住的吃食,往家裏買就是,總不會浪費了。”


    聞言,徐村長直接的心慌起來,“懷義啊,咋又存糧了?”


    許懷義聲音沉凝道,“我今天去城裏,發現城門口那兒的災民越來越多了,衙門安排他們去落戶,離開的人卻不多,甚至在城門附近搭了窩棚,一看就是想長期賴在那裏,指望每天去搶大戶人家施的粥度日,這麽下去,肯定不是個事兒,施粥不知道哪天就可能停了,還有雪災,到那時,得死多少人?”


    徐村長麵色變了,“死人還是小事兒,就怕引發時疫和民亂啊,到時候,誰都躲不過去……”


    “所以,咱們得多做準備,現在進城查的越來越嚴,鋪子裏的糧食倒是還不缺,不過價格上漲了些,其他的布匹、絲綿、皮子,都比往常要高,趁著還沒限購,沒漲的太離譜,能多買就多買,最好能吃到明天春上。”


    “對,對,是該多囤一些,有備無患。”


    許茂元憂心忡忡的道,“咱這才過了幾天安穩日子,咋又不消停了呢?”


    許懷義心想,朝廷不作為唄,但他知道古人敬畏皇權簡直沒天理,所以忍下沒吐槽,隻淡淡的道,“還是災情的問題,災民們在當地得不到妥善安置,隻能逃荒來京城,來的少,衙門還能應對下,來的太多,他們就管不過來了。”


    然後,就互相推諉,誰也不願意擔責任。


    許茂元長歎了聲,“真是造孽啊。”


    徐村長道,“懷義,除了剛才說的那些,還有囤糧,咱們還得準備些啥?”


    “藥,這事兒,得跟焦大夫說。”


    “嗯,等下我就去找他,還有呢?”


    “還得提防著災民亂起來後,往四周的村子裏竄,他們餓急了眼,可不比山匪好多少。”


    徐村長吸了口冷氣,聲音都顫了,“在京城,還會發生這種事兒嗎?天子腳下,誰敢鬧事?衙門的差吏肯定要管吧?聽說,有那啥,五城兵馬司,好幾千人馬,不是專職管這些事兒的?”


    許懷義解釋道,“五城兵馬司,都是在城裏頭活動,真要發生時疫、民亂,城門肯定早就關上了,再說,指望誰都不如指望自己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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