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提醒您,逃荒路上,不要隨意發善心,您卻沒一口應下,留了餘地,認為救濟那些老弱病殘,是應該的……”


    許懷義糾結的道,“我也知道,不太合適,外人,我肯定就不管了,但鄉裏鄉親的,互相搭把手難道不應該?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以後到了京城,大家還要擱一塊兒處的,咱們總不能關起門來就光顧著自己的小日子,那樣走不遠的,等到咱們遇上難處,旁人也會袖手旁觀。”


    聞言,顧小魚差點被說的動搖了,“雖然您這話也有幾分道理,但娘的意思,也不是攔著您幫扶旁人,但得分時候,等到安頓下來,咱們家有餘力,您要發善心,娘多半不會阻止,可逃荒路上,變數太大,危機重重,還是要有所克製,一切以自家安危為主,至於旁人,該心硬的時候就得心硬。”


    “我能心硬啊,之前去青州,那些難民給我下要吃的,我就狠心拒絕了,甚至連砍刀都拔出來了,可不是光嚇唬,他們當時要是還攔著,該咋砍就咋砍,保證不帶猶豫的,你之前,也見過我是咋收拾那些搶糧的人了……”


    聽到這話,顧小魚確實難住了,的確,倆人第一次見麵的場景,直到現在還曆曆在目,也是因為從他身上看到了將士的殺戮果敢和鐵血悍勇,他才賭上自己的命,認他做父,那不是裝出來,那就是他的本性,可心軟良善到這地步,也不是假的……


    一個人可以這麽矛盾嗎?


    他探究疑惑的目光,讓許懷義氣笑了,“你那是啥眼神?老子沒精神分裂,內心世界就是這麽豐富多彩不行嗎?”


    顧小魚,“……”


    爺倆麵麵相覷片刻,還是許懷義道,“算了,老子錯了就錯了吧,反正,在咱家,你娘說的話就是聖旨,以後咱爺倆隻管聽命就行。”


    “這麽說,您聽娘的了?還是按原計劃離開嗎?”


    “不是啊,在為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後,你娘最終讚成為父的請求了。”


    “……”


    顧小魚半信半疑,去找顧歡喜求證。


    顧歡喜解釋道,“權衡利弊的結果。”


    權衡之下,利大於弊,她自是同意了,不然,就算許懷義說破大天去,她也不會點頭,真想治他,她還是有招的。


    到了晚上,許懷義就被她給治的求饒了。


    女人想收拾男人,隻要狠得下心,方法又對,保管他們服服帖帖。


    接下來幾天,村裏人定下要離開的,便急急火火的準備起來,還在觀望的則猶猶豫豫,還有不打算走的,則冷眼旁觀,時不時的說幾句潑冷水的話。


    “走啥啊?哪就至於到那一步了?朝廷肯定會賑災的,再等等唄,再說,實在不行,還能去青州討飯,咋地不比去逃荒強啊?”


    “就是,還當逃荒是啥好出路嗎?那才是九死一生,能熬下來的有幾個?死在路上都沒人埋,我可不想當孤魂野鬼。”


    “還是在家裏熬著吧,總能熬過去,前些年,也不是沒遇上旱災,也沒誰去逃荒,這裏才是咱的根呐,人離鄉賤,到了外頭,沒地沒銀子,日子咋過呦?”


    “到底是年輕呐,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一點小事兒就咋咋唿唿,攛掇這個,挑唆那個,也不知道安的啥心?”


    “顯擺他能耐唄……”


    “就他眼光長遠,有危機意識,襯得旁人好像都是二傻子,嗬嗬……”


    這些話,對於心誌堅定的沒什麽影響,但本就猶豫不決的,便惶惶不安起來,這其中,便有許家的人。


    本來,許茂元從青州迴來,已經說服了他們一起去逃荒了,結果,聽了這些話,就又搖擺不定,氣的許茂元找上門去。


    找的不是那些動搖的人,而是親兄弟家。


    沒錯,這些話,大多都是從李秋花嘴裏傳出去的,全村,就數著她蹦躂的最歡,一副不把逃荒攪和了不罷休的架勢。


    許茂元自然不能直接去訓斥一個侄媳婦兒,他沉著臉質問兄弟,“茂山,你到底是個啥意思?你們一家不走,我也沒非逼著你們離開,背後又整這麽一出,是要拖著整個許家陪你們留下?”


    許茂山淡淡的道,“大哥,我啥意思都沒有,老二媳婦兒就一婦道人家,管不住嘴在外頭胡咧咧兩句罷了,還能動搖軍心了?想走的還是會走,不想走的誰也沒轍。”


    “你……”


    堂屋裏,除了他倆,許懷禮也在,見許茂元要發火,嬉皮笑臉的接過話去,“大伯,您別生氣,迴頭我就收拾大郎大娘,給您出氣,不過,這事兒跟我爹可沒關係,我爹這段時間身體不好,一直在屋裏養著呢。”


    許茂元瞥他一眼,“懷禮,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做,就能傷到懷義了?”


    聞言,許懷禮臉色變了,僵笑著道,“大伯這話,侄子可不明白,大郎他娘就是抱怨幾句,可沒有跟老三打擂台的意思,再說,人家那本事、那手段,我們倆口子也鬥不過啊,可不敢去惹,省得再被打一波臉,那侄子真是沒法活了。”


    許茂元淡淡的道,“你要是真能這麽想,倒是也好。”


    許懷禮表情越發僵硬,差點坐不住。


    許茂元這才收迴視線,轉頭問起許茂山,“你跟我說句實話,你這邊到底是個啥安排?真就不走了?還是要再等一等?”


    許茂山沒直接迴答,而是道,“我打算讓懷玉去青州。”


    這話,不止讓許茂元愣住,就是許懷禮都嚇了一跳,“爹,您啥時候決定的啊?去青州,咱家有那麽多銀子嗎?”


    許茂山一旦有了決定,心就變得冷硬起來,“想想辦法,總能湊出來。”


    “爹……”


    “行了,我心意已決。”


    許懷禮一臉焦灼,這下子是徹底坐不住了,家裏啥情況,他還能不清楚?想給老五湊出去青州讀書的銀子,那這個家,就真得掏空了,就算有盼頭,那也得等到明年,這大半年的日子咋過?


    他們再盼著老五中秀才跟著沾光,可前提是,也不能太委屈自己啊,現在已經節省到一天一頓飯了,再把銀子掏幹淨,那他們得苦成啥樣?


    便是許茂元也皺起眉頭,不讚同的道,“眼下這境況,還去青州讀書合適嗎?這一大家子人,你不能光顧著懷玉一個……”


    許茂山打斷,“大哥,我不是隻顧懷玉,正是為了這一大家子,才咬牙供他去青州讀書,他先生說了,依著懷玉的學識,不出意外的話,明年一個秀才妥妥的,九十九步都走了,還能倒在這最後一步上?那之前花的銀子不是都打水漂了?”


    許茂元聞言,一時到不好再勸,隻問了句,“你能拿出那些銀子?”


    許茂山平靜的道,“等下茂彬要來,我打算跟他借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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